第8章 搜查
染冬抬眼看着宜修道，终于开了口：“主子，我跟您后头，是一同学的医术，虽只通皮毛，但瞧福晋虚弱无力的样子，怕是人为所致。”
顿了顿，染冬抿了抿唇，眼睛微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低声道：奴婢小时候，我娘胎像不稳，所以求了人家，要来什么宫中秘方。”
“可我娘吃了药，生产时也跟福晋一样虚弱无力硬生生熬了一天，最后我那可怜的弟弟没活成，娘也伤了身子，而且……”
“而且什么？”
“重新找大夫瞧，也都看不出来原因，并且再不能生育，我们是贫苦人家，最后我娘也没熬过冬天。”染冬说完低下头，不再开口。
“我知道了，你们俩先去歇着。”宜修收了思绪，看染冬提起了伤心事，心下感慨，难怪这妮子以前要跟着她一起学医术呢，原来有这么一遭伤心事。
当剪秋把染冬抚出去后，宜修眉头一皱，从宫里传出去秘方？怕不是保胎药，是落胎药吧，上一世她在吃食上动了手脚，但也是因为她是柔则的妹妹，是最好亲近柔则的。这一世，没有她的参与，还是有人动手，那个人恐怕不简单。
会是甘氏吗？若是，那这个甘氏真是被小瞧了。那么一个嚣张跋扈，只空有一副艳丽皮囊，会当众顶撞柔则的人，会有这种本事？
宜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鱼汤，突然盯着鱼汤愣神，一个激灵问道：“今日这鱼是从厨房现拿的？”
绘春点头：“是剪秋姐姐大清早特意问厨房的人买的，避着人没被看见呢。”
“买条鱼而已，怕什么？”但是宜修说完又摇摇头，剪秋还是谨慎，但也是好事，是她疏忽了，便问道：“我们出去后这院子可有旁人进出过？”
“回主子，你们一走我就去做鱼汤了。”绘春答道，
“奴婢去盯着底下小丫头干活去了，倒是没注意。”绣夏想了想：“应该是没有人，只一个小丫头打扫的中途说肚子疼，去了茅房。”
有些古怪，王府规矩没有宫中的严，但一般侍女的饮食也是被管控的，怕的就是吃坏了肚子耽误做事。宜修总觉得不对劲，事情不能等发生，于是道：“绘春，你去把那个小丫头叫来。”
“哎。”绣夏应下去寻那个小丫头，绣夏与绘春又有不同，绣夏活泼之余还是有些聪颖的，从宜修在态度转变间也发现了这事儿的不寻常，故走时步履匆匆。
好半响，宜修面前盛着鱼汤的碗已经没有热气，绣夏才面带焦急地和剪秋一起回来。
绣夏职责是替剪秋看管着院里的粗使丫头，顺便做些重要的跑腿事务，对人是很熟悉的。
看到只这两人只身回来，宜修面色一凝，人没找到。
“主子，那个丫头不在院里了。”绣夏嗫嚅着回禀道。
宜修叹了口气，剪秋思衬道：“想必是有些门道在里头，正赶上福晋这事”
剪秋说的她又何尝想不到，真是事情找着她，不由揉了揉眉心道：“你们去看看院子里有没有放什么东西，特别是今早弄来的这鱼，再去问问有没有人看见那个丫头最后去哪了。”
宜修院里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但她自个的心里却是规划妥当了。
另一边的胤禛等到两个产婆出产房才松了口气。
“回王爷，福晋的血止住了，只是这身子太虚，还要好好将养。”产婆回禀胤禛后再无她们的事，由苏培盛带下去领赏了。
后从房间里出来的太医神色却凝重。
胤禛看两个太医的脸色，也不由皱起眉，问道：“不是说血止住了？”
两个太医对望一眼，其中一个上前回禀胤禛：“回王爷，福晋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日后生育”
说到这，太医飞速地抬头望了望胤禛的脸色，硬着头皮道：“怕是难”
胤禛深呼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维持在旁人面前的冷静自持。
李氏聒噪被胤禛早早支走，齐月宾也因故离去，太医们也都战战兢兢出去了，此刻院子里只剩他一人，胤禛毫无顾忌地将拳头重重的砸在门框上。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不止是代表他身边不干净，也是对他的挑衅。
苏培盛送走宫中来的人，再回来时，见到的是手握拳抵在门框上的胤禛，心又提起来。
“苏培盛，太医可都走了？”
“都安排妥当送出去了。”苏培盛躬身回禀。
胤禛放下手，吩咐道：“把府医都叫来，也该查查王府里的事了。”
“喳。”苏培盛快步走出院门去寻府医。
芳若从屋里出来见礼：“王爷，福晋安排妥当了。”
胤禛点头，步走进屋里去看柔则。
柔则此时还未醒，许是失血过多，一打眼瞧过去就是苍白如雪，
胤禛心里一紧，侧身坐在床榻上，伸手握住柔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松了口气。上天没有把他的菀菀收走，纵使不能再生育，但菀菀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她这样好的一个人，合该着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好好睡吧。”胤禛的吻落于柔则的掌心，再起身时脸上已是一片冰霜，他的身边不干净，如今事已定，要好好清清了。
“王爷，府医在门外候着。”苏培盛进来禀报。
胤禛走出门，对着一众府医和一旁的芳若语气不善地吩咐道：“给本王查，小至每日喝的安胎药和吃食，大到住所，务必找出来。”
“是。”
一群人跪下地上应下，待胤禛走后却都面面相觑，原来福晋早产其中另有隐情？可这叫他们查又从何查起？
正一筹莫展时苏培盛又折返回来，对着还跪着的一众人提醒道：“各位还愣在这干嘛，无论如何，今日的事总要有个结果。”
有个结果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找些人出来，有关的无关的，杀鸡儆猴也要做的。
芳若闻言起身，有些为自个主子不平，但对苏培盛的语气还是很客气：“苏公公，相比结果，真相岂不是更重要？我们娘娘此番可是受了大罪的。”
苏培盛也不多说，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打着哈哈道：“即如此，芳若姑娘可要好好留心查探了，我领了王爷的命，现在要各院子搜查去了。”
话说完苏培盛也不多留，转身离开，芳若叹了口气，也召集了院里的人，一部分留下照顾柔则，一部分跟她一起出去。
苏培盛带着人搜了王府里大大小小的院子。
这一路上也有不配合的，往日苏培盛本着不轻易得罪人的习惯，即使遇见位分低的，不甚得宠的格格也不曾正面有过差脸色，但今日不配合的却不讲什么情面。
顺着一路查下去，不多时便带着人到了宜修院子门口。
苏培盛在门口站定，抬了抬手，示意身后搜查的人暂候吩咐，自个上前站在门外，客气地先问了在门口的绣夏：“侧福晋现在可方便？奉王爷的命，要搜院子呢。”
绣夏有些受宠若惊，苏公公可谓是王爷身边第一人，虽八面玲珑，但这般好声好气却是少有，便赶忙道：“公公且稍等，奴婢进去问问。”
“好，好。”苏培盛面带笑意，不见丝毫不耐。
绣夏进来禀告，宜修偏头问剪秋：“都收拾好了？”
剪秋点头。宜修才嗯了一声，又问：那丫头和回来了？”
轮到绣夏摇头：“奴婢方才一直等在门口，不见她回来。”
宜修心下微叹，她是本着不轻易害人，但也没说自个要救人，她等她回来便是看那谎称肚子疼的小丫头可有悔改之心。若是及时回头，宜修问出操控之人后，会给些银钱，打发了出府就是。只还不回来，想是不知悔改，这后果如何宜修就不能保证了。
毕竟苏培盛已经到了院子门口，戏，已经开始了，没有改的机会了。
一室静默，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劲的绣夏虽然知道主子及时察觉，但还是有些自责的低下头。
宜修注意到了，开口宽慰道：“这不能怪你，这事做的隐秘，若不是我一时多想，提前排查了最近进院子的东西，谁能想的到？”
看绣夏还是垂着头，宜修弯唇笑了笑，左右也是个成长的教训，没有多说，只道：“那请苏公公进来吧，别让人久等了。”
语毕，宜修起身同剪秋一起迎了出去，瞧着苏培盛站在院子外没有进来，宜修不由心生感慨，她不经意间的一份善意，还是有回报的。
这一点胤禛倒还不如苏培盛。
宜修眼神示意让绣夏上前请苏培盛进来，自个扬起笑脸道：“让公公久等了，公公快请。”
苏培盛行了礼，缓缓笑道：“侧福晋客气了。”
这方对着宜修说完，回过头对身后的一群小太监语气沉了下来：“都仔细着些！别碰坏了侧福晋院里的东西。”
一群小太监领了命，进了宜修的院子里。
宜修也回过身去看着，但并没有再进屋。
小太监们翻东西的手脚很轻，尽可能的搜查后都物归原位。
剪秋自然地让人搬了两把椅子。
宜修落座又笑着对苏培盛道：“公公请坐。”
苏培盛后退一小步，躬身道：“侧福晋折煞奴才了！”
只是一把椅子，但他内心却忍不住的激动，他只是一介奴才，说起来连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这宫里对他面上客气的多了去了，指不定背地里嘲笑他就是个没根的！哪有真的将他当成人看的，他残缺啊！不止是身体，也是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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