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徒弟是一朵黑心莲（25）
澈希伸出手，想要触碰天际遥不可及的月，只有冷冷的月华在掌中流渡。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阮七七披了大氅慢慢在庭院中踱步，她想等到成亲那日见到了澈希，她定然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向善也好向恶也罢，那都是她的澈希，她会尽力补偿自己曾经亏欠澈希的一切，不让他再如那日一样痛苦而又脆弱。
月色正好，她忍不住伸出手，月光静静落在掌心，像是雪。
若她是澈希心中触不可及的月光，她会向澈希奔赴而去。
仙界派去的代表很快便与澈希一方商定下了大婚的日子，澈希自然希望越早越好，仙界的人则恨不得一个劲地往后拖。
虽然知道阮七七嫁给澈希可能是对仙界最好的选择了，他们依然十分不甘心。
自家的帝尊嫁给曾经是她弟子的魔尊，这无论在三界哪里都是一桩不折不扣的丑闻。
外面吵得沸反盈天，阮七七却专心准备着大婚的种种。
阮七七把视线移到了红霄给她准备的凤冠霞帔上，虽然婚事传出去不大好听，仙界还是倾尽全力来准备了。
一晃眼便到了成婚那日，阮七七眼前一片赤红，视线都被遮掩着，慢慢由天元镇被抬到了仙魔两界的边界线处。
她所谓的花轿仍是由鸾车变幻而成的，澈希驭龙架，隔着花轿，仿佛想要透过重重轿帘看到里面的人。
仙乐齐奏，他扯了扯手中缰绳，魔界的那些魔王便恭恭敬敬跟在他身边，迎阮七七的轿辇回去。
魔界的婚礼并无什么繁琐礼仪，但是为了显出澈希的重视，还是参考了许多凡间的规矩。
她与澈希在天地神魔的见证之下拜完堂，便被簇拥进洞府之中，澈希则如凡间的新婚丈夫一般在前厅筹备宴饮。
入目都是刺眼的大红色，阮七七有些想要把自己的盖头掀起来看看四周，最后还是没什么意义，微微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
“七颜神尊今日可真是倾国倾城，怪不得魔尊陛下说什么都要娶了您。”一声熟悉的调笑声传来。
她不用掀开盖头，光凭借这个声音便能够听出来说话的人是紫翼魔王。
紫翼魔王有心奚落她，想要上前伸出手掀开她的盖头看看她的表情，又怕冒犯了澈希，还是罢了。
她不觉得澈希娶阮七七是因为多喜欢这个师父，魔界所有人都觉得澈希只是单纯想要报复阮七七罢了。
“本尊今日蒙着盖头，你又怎么可能看到本尊的脸？”阮七七声音淡淡，没有与她吵架的意图。
紫翼魔王又笑了笑，缓缓坐下：“七颜神尊的姿容三界皆知，如今大婚盛装之下定然更美，这又何须亲眼看呢。”
阮七七倚在琉璃榻上，左右无人与她说话，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紫翼魔王聊起天来。
“他是何时来的魔界，听说第一个便找上了你？”
紫翼魔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阮七七口中的他正是澈希，虽然不知道阮七七的意图，她还是轻笑着道：“是啊。”
“不过您别误会，陛下找我只是因为我是最忠心之人，并没有其他意图。”
她把其他意图说得暧昧非常，只可惜阮七七从来不会怀疑澈希对她的心意，也就不大在意。
“你为何会在此？”一道带着寒意的低沉男声传来，澈希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一双本就深沉的眼眸里此时仿佛含着积年不化的冰雪，冷冷注视着紫翼魔王。
紫翼魔王顿知不妙，局促地站起身道：“怕娘娘在这里不适应，陪娘娘闲聊了几句。”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退出室内，澈希眉头皱紧，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紫翼魔王心颤得更加厉害，快速逃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殿内便只剩下阮七七与澈希二人，澈希看着面前的阮七七，就算她如今近在咫尺，他却依然不敢触碰。
为自己倒了一樽酒，饮下后，才恍然觉得多了几分勇气，澈希终于开口询问：“她方才可有冒犯师尊？”
澈希的声音很轻，尾音有些颤抖。
“倒也没什么冒犯的。”阮七七平静地回答他，虽然对方来是存了羞辱她的心来的，但如今是他们的大好日子，也没必要说这些。
澈希眼睫垂下，慢慢走到阮七七面前，短短几步路，他却走了百年那样漫长，终于挑开阮七七的盖头。
盖头下的人双颊生霞，一双眼眸如春江水碧，只冲他轻轻一笑，便让他的心不可自抑地狂跳起来。
“师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低吐出这两个字。
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如今终于实现，他心中却满是不安。
最终还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了阮七七，她会不会憎恨他，厌恶他，会不会等下他便会迎来她的一场训斥？
阮七七看他僵在那里，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却发现他的身体越发僵硬了。
她阖眸，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能够把自己之前几次想说又几次被打断的话说出口了。
“之前在仙界与凡界时想要说给你听，你却都跑了，如今是大喜之日，我全都与你说个清楚。”
澈希以为自己即将等来一番审判，心一下便坠入谷底，口中也泛起一股酸楚之味。
“我知道你恋慕我，其实，我也心悦你。”说出来这句话后，阮七七觉得心中一松。
她一直后悔自己没有早早告诉澈希，如今终于能够剖白心意，之前压在心口的压力也瞬间消散。
阮七七睁开眼看澈希，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自己预想的欣喜。
澈希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忽然挤出一个颇为嘲讽的笑。
怎么回事？阮七七完全搞不明白，总不可能是澈希变心了。
澈希面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可他眼底的悲哀之意也越来越浓重。
“师尊，我素来知道你心系天下苍生，是整个三界唯一心善的神尊，可却想不到你为了仙界会做到这种地步。”
澈希慢慢道，不知道是在嘲讽阮七七还是在嘲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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