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逆【五】
坂西利八郎点了点头,而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内阁将领一个个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们简略的功绩介绍,他想要找到一个足以令袁世凯最重视的人,可是没办法,终于在三轮“审阅”过后,他选择了放弃。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想来应该是他不想放弃这样一个极为珍贵的“线索”吧,杨度继续道:“在我国的云南边陲,曾经在数年前出了一位一手更改了云南一省风云的人物,而且说起来我相信坂西先生应该也会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朋友,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已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毕业,现在贵为昭威将军的蔡锷。”
坂西利八郎听完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安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对杨度道:“原来杨先生说的是这位,我知道了,自我疏忽了,忘记了贵国还有这样的人物,我虽然不是贵国民众,但是对于蔡将军昔年重九之功劳也是非常感慨的。”
杨度点点头,道:“坂西先生,今天我和您一样,都说了自己的心窝子里的话,但是我想,您不该对朋友藏拙不是吗?为什么不把你的真正意图说出来那,我知道,虽然您有着顾问的身份,有着多数内阁将领的支持,可是实际上,至少我了解到的,就是徐树铮对您的态度就该不是表面上的样子那么简单不是吗?我想,这也是坂西先生今天来找我,能够屈尊与我交流的原因吧。”
对于杨度的话,坂西利八郎显然并不觉得诧异,这一定是在他的预料之内的,毕竟对于杨度这个人,他的做事方式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隐秘,他的城府也绝不是他装出来的那样深邃的。
坂西利八郎笑了笑,一次来表示自己的歉意,而后对杨度开诚布公的道:“杨先生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虽然我不清楚徐次长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总之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可以了,一个能够很好的且只知道完成自己职责以内事务的人,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去对他下手不是吗?”
杨度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坂西利八郎则是继续说道:“其实,我想杨先生是能够理解我的,虽然我是一个外人,而且我对于贵国的某一些利益确实是倾向于掠夺的,但是这绝不能表示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人。”
杨度点点头,依旧没有说什么,坂西利八郎继续开口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多时候就真的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使得原本可以相互友好合作的两个国家亦或者是说两个民族,变得反目成仇。”
“贵国有孙文先生提出‘五族共和’五大族汉满蒙回藏,如果真的说起来,除了久居中原的汉族之外,其他的不还都是异族吗?我承认我确实用我自己的考虑,但是这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因为虽然我是贵国的被雇佣者,可我还有我自己的国家,我热爱我的国家。”
“即便是这样,我却依旧为贵国不遗余力的出谋划策,规划着贵国的未来发展,如杨先生刚刚所言,其实贵国中,岂止只有一位徐次长那?这些话我已不想再提及了;我知道杨先生和我虽然境地差不多,但是至少您还是贵国中人,总是会比我好一些的。”
坂西利八郎的诉苦,虽然以他的口气说出来的情真意切,可是杨度确认为这只不过就是他在铺垫之后的话的引子罢了。所以虽然坂西利八郎此时很动情,他依然选择了比较无礼的方式。
杨度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对其作出一幅不满的样子,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是坂西先生说应该直言不讳的,开诚布公的,为什么现在您还要说这么多铺垫那?是您不相信我,还是您觉得,我这个人对您依旧存有怀疑那?”
坂西利八郎显然小看了眼前的这个“生”,杨度态度的突然改变是他跟本没有想到的,或者说是他从来都未想过的,不过作为老油条的坂西自然是不会因为杨度如此便乱了阵脚。
他笑了笑,而后率先致歉且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道:“是我的错。”说着,他还象征性的对杨度微微躬身,而后才继续说下去道:“我希望杨先生可以站在我的角度,为了你我两国的未来发展以及我个人的生存空间,帮我挑选一个可以真正能够做事的人,这样的话,不单单对我,对国家,就是对于杨先生自己,也是有着无数好处的。”
说完这一番话,坂西利八郎不由得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而后其胸膛久久不能平复;杨度虽然是文人,但是绝不表示他是一个迂腐之人,虽然他的很多行事方式上,确实有守旧、自私等一些弊端。
但是这绝不能就此抹杀了他的才干。对于坂西利八郎的话,杨度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不过从他接下来的对话中,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杨度给了坂西利八郎足够的缓和时间之后。
才笑着开口,对其道:“我明白了,如果坂西先生真的想要帮助我们的话,我想,如果可以利用您自己的身份,将蔡锷推举成为最新一任的陆军总长的话,我想可能不单单是我,或者是您,就是连大公子在内,都将会非常高兴的。”
听到了“蔡锷”两个字,坂西利八郎的神色不由得一冷,眉头皱皱了,作沉思状,许久后,才对杨度遗憾的开口道:“对不起杨先生,如果是其他人我想我绝不会回绝您的提议,可是对于这位蔡将军,我想,对不起了。”
“哦?”杨度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因为坂西利八郎给他的答案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却立即恢复了如常态的神色,而后对坂西利八郎道:“不知道,坂西先生是否可以解开我的疑惑那?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您要否定我的提议,但是想来也只有蔡锷才能成为你我理想中的最适合的那个人了。”
这里面,杨度没有选择取用坂西利八郎自己说出来的“回绝”二字,而是使用了“否定”一词,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而且其意义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实际上,回绝等同于还有商量的余地。
而否定则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才被称为否定的,而杨度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词,是因为他想要用自己的坚定态度,或者说是他强加在坂西利八郎身上的,他歪曲理解后的强硬态度,来迫使坂西利八郎,即便是在这次谈话不成功之后,他也可以用“否定”二字,来移除自己有可能要承担的一切责任。
其实这就是一种语言的方式,是一种对于用词方法的高超使用方式,当然了,这并不是杨度一个人的专属,可是这也绝不是随便那个人就能够运用的,当然了,想要运用到杨度这般炉火纯青,更不是简单的经验二字可以解释的。
坂西利八郎作为袁世凯的总统顾问,这些在常人看来高深的方法,在他的眼里其实不过儿戏罢了,但是出于民族的不同,语言习惯上的差异,所以虽然他明白杨度的用意,却也一时间无法圆润的化解。
坂西利八郎只好顶着“尴尬”的脸色,对杨度解释起来,道:“杨先生有些话我本以为不需要明说的,但是既然如此的话,我还是乐意为了自己的朋友而说一些不应该提及的问题的。”
杨度点点头,并且示意坂西利八郎继续说下去,坂西微微一笑,而后继续解释起来,道:“杨先生,您与蔡将军的关系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我知道您与他的私交非常好,而且我要说明的是,我对于蔡将军的能力是从来都没有过任何质疑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回绝您那?实际上是因为我听闻蔡将军是一个坚定的反日派,而且他在军官团任职总教习其间曾多次以日本为假想敌,对军官团的校、尉们进行激烈却毫无根据的煽动。”
“有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生’,我就是一个废人,哪怕是我在政、治建设上再有见地,再有能力,可是我不过就是一个文人,现今天下,哪有文人说了算的时候?松坡,我保举你做陆军总长也好,还是我希望坂西利八郎可以推举你也好,我只不过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借势罢了。”
杨度说话的时候,情绪好像有些激动,但是他还能够很好的克制:“我知道,你对于日本这个国家,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虽然你是从士官学校毕业的,但是我知道你对于哪个国家是没有一点亲切感的。”
“你的民族气节,说起来,比起那些讲武堂出身或者是一身江湖义气的草莽之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是谁?你是堂堂的昭威将军,你是曾经的云南都督,如果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的话,我想你无论如何,无论你是对日本是什么一个态度也好,或者说,甚至是你就是直接拿着枪到马路上去专门屠杀日本人,这也无所谓,要是出了事,你无非也就是一个死罢了。”
我点点头,杨度这话说的没有错,而且我也猜到了他后面的话,我接过他的话头,对他道:“晳子兄是想告诉我,我不是一个普通人,我身处在政、治与国家的漩涡中对吗?我就像是一叶扁舟,假使我随波追流的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还有大展才华的那一天,可是如果我逆流而上的话,必然是船毁人忘,葬身暗流,对吗?”
“说的不错。”杨度也喝了一口茶,而后继续对我说道:“所以,松坡,我知道你的志向,可惜你一直没有一个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就在你的眼前,不说坂西利八郎这个人,就是现在大总统对于段总长他们的态度也改变了,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不知道。”“好吧,这么说吧,就是因为二十一条的问题,虽然现在全国上下一直对于日本方面采取积极的周旋,并且我透给你一句话,现在大总统是想要在国际上争取舆论的,可是就是这个时候,段总长与大总统还不是同心同德。”
杨度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了,而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一次我却是错了,因为我一开口,刚刚说话,就被杨度嘲笑了一番,我先开口对杨度道:“难不成段总长现在实际上是在和日本方面进行暗中的联络吗?这应该是不可能个吧?”
“哈哈哈。”杨度笑了起来,对我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怎么说能够坐到陆军总长这个位置上的人,假如会是一个对国家并不忠诚的人的话,你会相信吗?”我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会相信。
杨度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一面拍着自己的脑袋,一面对我道:“你看看,是我跑题了跑题了,咱们继续说哈;我的意思是,如果松坡你能够改变一下,或者是说,你可以装作改变了自己的对日态度的话,那么我相信坂西利八郎是有能力把你推上陆军总长的位置的,而且说起来你也知道,其实大总统当年在你刚刚来京的时候,不就是有这个打算的吗?只不过那个时候因为你的一些做事方式,还有就是小扇子那些人的从中作梗这才罢休,但是现在不同了,又有了一个新的机会,我想你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不是吗?”
我点点头,并没有直接说出我的想法,其实说真的,我此时的脑子非常乱,虽然我不知道杨度刚刚说的那么多,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他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大量了,而且也太繁杂了。
在我没有能够完全的组织好、搞清楚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对杨度轻轻一笑,而后又故意的拖延了半分钟左右,佯作思考之后,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对我直接言明那?难不成晳子兄认为我蔡锷不能够把守住这样的秘密还是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并不足以令你信任那?”
我这是非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我的运气,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反而让我得到了预料之外的收获。我其实以为对于我的“质问”杨度要么就是一笑,而后不再解释什么。
或者是他会勃然大怒,反过来指责我这个朋友过于没有胸襟了,但是我没想到的,他竟然真的认真的回答并且解释起来了我刚才那般的问话。杨度满怀歉意的,对我解释道:“松坡,其实今天假使你不问我,我也想要给你一个解释,你所说的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也不想寻求你的原谅,那个时候我是不够朋友在先的。”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就是被大总统换了一种方式拘押在北、京和阶下囚没有什么区别的人罢了,我想过帮助你或者是拉你一把,但是我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我能这样做,毕竟我不能让我的妻儿老小因为我而被株连。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松坡。”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杨度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我对他又有了一丝赞许,而且对于他这个人,至少与我来说,又让我对他重视了不少,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无论是政、治意义上,还是对于安全以及生存的意义上来讲,都是有着重大意义的,而且这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高度的精神压力,以及来自社会各界的不同舆论声,日子实在是越来越难以安定了,江朝宗在这期间曾与我谈过一次,说起来他来找我的目的其实与之前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对我的态度却与之前的众人不同。
或许是江朝宗这一段时间内手上沾染的血腥太过于浓烈了,使得他这个平常日子永远微笑着面对任何人的老家伙,竟然会有些颐指气使的同时,让人在很远的距离下,就能感觉到他的跋扈。
与之目光相对的话,若是常人,怕是要心生胆寒之意了;确实,这一段时间的杀戮也好,亦或是他口中的“肃清”也罢,总而言之,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改变了江朝宗这个人的气质。
虽然之前他就是一个恐怖的家伙,但是就没有现在这样张扬出自己的性格,或者说他现在的气质上,已然与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虽然性格没有大的变动,但是至少做事方式上,以及言谈举止间。
他将自己的嗜杀与血腥,显露无疑了。其实我挺想不明白的,我知道江朝宗来找我肯定是受了袁世凯的命令他是来给我一个警告与警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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