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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未完的故事


虽然漆黑,但是我知道,所有人都被我的故事所吸引了,而且说真的,我也将自己的情绪投入到了其中,我在设想着,我自己就是故事中的霍去病,就像他一样,能够在十九岁的年纪得到如此的荣耀!

        可是,我得到了吗?我不知道,或许吧,或许我得到的荣耀与他不同,但是无论何如,我知道现在我不能来回看自己的过去,我还要将这个我没有想好结局的故事,继续下去……

        浑邪王的军队驻扎在河西以南的山坡背后,唯一的水源,被其控制。  同样的,这也是通往他家乡的要地。

        休屠王的军队,埋伏在河西以东的平原上。此时的他,信誓旦旦,发誓一定要在这河西,击碎大汉的军队。

        单于的耻辱,该由他一手雪去。

        “我休屠王,将在长安城内,放养牛羊!”

        这是最后的誓言!

        交锋的刹那,那一面“霍”字的战旗,好像是收割一切的镰刀,神明的眷顾好似就此截止了。

        不败的匈奴骑兵,昔日大汉的梦魇之魔。

        破灭了。

        数万的尸体堆积在河西的土地上。

        原本高傲的匈奴骑兵,此时以无力再战;任由大汉的军队将他们捆绑。昔日的骄傲,在今朝遭到践踏。

        休屠王死了。

        他的尸体上,插满了箭矢。紧握的弯刀,也已经折断。

        在他的身边,除去了不知名的尸体,只有那匹战马,陪伴他多年的战马,在遥望着来时的地方。

        那还是家乡。

        “歼敌四万余!去病,这一次,你的功劳我一定会如实的禀报陛下。”大将军卫青拍在这儿郎肩膀的手,好像在颤抖。

        兴奋吗?

        还是担忧?

        没有人知道。

        “舅舅,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河西各地;浑邪王的归降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是啊,只是我还不知道,浑邪王,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伙伴。”

        看出了卫青的担忧,这儿郎的嘴角有些轻蔑的笑意:“舅舅放心,单单一个浑邪王,尚不足为虑。”

        言罢,他转身离开了。

        只有卫青,看着那矫捷雄健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叹息。

        此时,我就在卫青身旁,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我知道,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浑邪王真的归降了,真心实意。可,就在我离开的瞬间,我顿悟了。

        不错,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他的担忧并非多余,更非无故。

        可,又能怎么样那?

        我想摘下那“霍”字的战旗,可我做不到。

        哪怕是我做到了,也无济于事。

        “走吧,我已经清楚了。”

        我对身边黑斗篷的家伙真的很恼火;他不但决绝了我,还将我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是长安吗?

        一份战报被我抓在手里。

        上面清楚的写着“骠骑将军霍去病协同匈奴降将浑邪部王,镇压降军叛乱逆党。”

        而另一份着“敬奉”二字的报文则写着“匈奴浑邪部王,降归之意,无二。”而在这报文的左下方则写着“汉,卫大将军青,敬陛下。”

        汉,长安,大将军府。

        卫青刚刚送走了苏建,刚刚回到房,一直藏在墙壁后的霍去病便大步流星,到了他的面前。

        “舅舅,不要听苏建的。”

        卫青看着眼前的霍去病,还真的觉得他在这个时候,确实长大了:“陛下总归是是陛下。天下也只能是大汉的天下。”

        意味悠长的话,被卫青随便的语气倒是弄得轻松了些。而更加轻松的,还是之前一直悬着心的霍去病。

        窦婴和田蚡的教训已经足够让人警醒;可,他还是怕作为大将军的舅舅卫青,会因为对权势的欲、望而蒙蔽了双眼。

        “去病,舅舅的话说完了;我看你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一起吃个饭吧。舅舅可是许久没和你在一起喝酒,聊聊家常了。”

        匈奴单于大帐。

        灯火通明,这一次,单于不在。

        我走上他的位置,不经意的,竟看到了刻在他小桌上的这样两句“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推移的时光,让我的痛,更加剧烈。

        我讨厌撕裂的痛苦,我想要挣扎咆哮;可身边得的家伙每每看出我的意图,总是抢在我之前冷冷的说:“这一点痛就忍受不了了吗?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无助夫人,待哺孺子的泪水吗?”

        我反驳他:“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大汉的哀伤吗?他们的悲痛,就可以视之无物吗!”

        而他,却说:“我只是让你看到你想看的;这是你想看到的,不是我要看到的。”

        无话可说。

        春秋逆转,眨眼,两轮春秋已过。

        这是飞沙走石的大漠极北深处。

        霍去病的一马当先,跨过了弓闾河,向着目标更近了一步。

        这五万军士,饱满的热情,足以点燃沙漠;他们一直等候的时机,终于,就要来临了。喝过了倾倒在河中额酒,他们以忘却了生死的痛苦,遗失了家人与朋友的音容笑貌。

        我在队伍的最后方,一步步,跟随着。

        我想超越,我想去到这战役的另一方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可犹豫再三,我放弃了。无论怎样,我都无能为力,又何必徒增痛苦那。

        这奇袭,是毫无悬念的。

        匈奴败退了;在狼居胥山,祭天的祀礼,好像在宣告着胜利。在姑衍山举行的祭地祀礼,就是扩充疆土的誓言。

        瀚海的风沙终于止住了这无坚不摧的兵锋。匈奴没有因此而灭亡。

        回去的路上,染红的黄沙,就是大地的血泪。

        哭诉着践踏在他身体上的厮杀。

        霍去病的马,仍旧一往无前,奔向长安的方向。

        “霍”字的战旗,被插在了瀚海的边缘。那儿郎说,要用这战旗,警示匈奴,让他们不敢在僭越一寸疆土。

        他还说,若是匈奴还想进犯,那就先要从他的身躯上越过,他说自己,就是匈奴的噩梦,他说自己,就是匈奴不可逾越更不敢触及的高峰。

        他,霍去病。

        少年英雄,意气风发。

        可他不知道,在另一方,卫青的大营中,那一封信,却让那无往不利的大将军,潸然泪下。

        李广的死,成了长安街头,甚至是大汉天下内,议论的焦点。

        “飞将军”成了传说。

        大汉的军队,有了动荡。

        不知哪里传出的说法“大将军卫青,为了排除异己,设计在远征的途中,害死里李广老将军。”

        “老将军一生,身先士卒,爱兵如子。其战功赫赫,之所以终不封侯,全是卫大将军打压造成的。”

        “大将军党就是当年的窦氏,不,比窦氏还可怕。大将军自然不用多说,单单一个骠骑将军,试问三军,谁人能当?”

        “……”。

        类似的说法,多不胜数。

        武帝在宫中,也早有耳闻;他没有任何行动,亦不发表任何想法。他在权衡,在比对,在揣测。

        卫青的权势,有倾覆朝野的力量。

        霍去病的骁勇,三军无人出其右。

        单单这两人,便已如山稳固;若真是他们刻意害死李广,我又该怎么做?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山的稳固,远比一个李广重要。

        更重要的是,这二人刚刚驱逐了匈奴,开辟了疆域。战功赫赫,何况,现在举朝上下可以震慑匈奴的,也只有这二人了。

        下定了决心。

        无论李广的死与卫青有没有关系,武帝都不会追究了。

        只是,在卫青班师回朝的过程中,一道道调兵的军令接连而至,十万大军,到达长安的时候,仅仅只有卫青与霍去病的三千禁军了。

        而那一段时间里,武帝也再没踏入过卫子夫的寝宫。

        李广的死,已成了不再提及的话题。

        相信自己眼睛的武帝,终于还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卫青依旧是大将军,霍去病还是骠骑将军。同时,这二人更是加封了大司马的职位,尤其是霍去病,武帝特旨其秩禄与卫青一般无二。

        得到了大司马位置的霍去病,开始介入到日常的军事管理。而卫青,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渐渐的,常常向武帝称病。

        军权无形的转移到了霍去病一人的手中。

        大将军府内,平阳公主拉着卫青的手,似问非问的道:“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卫青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酒壶用力捏出了一道裂痕,壶里的酒,缓慢到不可见一般,慢慢流出。

        平阳公主笑了。

        卫青也笑了。

        夜深了,他们到后房就寝了。

        我坐在刚刚他们的位置,看着那个带着裂痕的酒壶,不住的叹息。

        而在另一方,骠骑将军府内,霍去病还桌子前,借着灯光,翻阅刚刚送来的奏报。他的脸上,是那么坚毅的神情,他的眼中有两、团烈火。

        这注定一个少有人入眠的夜,关内侯李敢在府邸中,如坐针毡。

        父亲的死,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他不能接受。

        起草了无数次的奏章,总不能如实的表达他的心意。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与卫青,有脱不开的关系。

        想到了武帝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又让李敢放下了手中刚刚写好的奏章。

        太过矛盾了。

        可,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严峻的面色,冷冷的微笑。

        若是有人看得见,一定会觉得可怕。

        至少躲在门后的我,是这样感觉的。

        得知了卫青受伤消息的霍去病,怒火冲冠。

        一从大将军府出来,他便提着剑,向关内侯府而去。他知道,虽然舅舅什么都没说,可伤害他的人,一定是李敢。

        大将军府的禁卫,一队又一队,在通往关内侯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待。

        他们很清楚,一定要拦住冠军侯。

        这是军令!

        更关系着大将军的生死。

        可骠骑将军的虎威,也让他们胆寒。

        抉择,必要的抉择。

        最终,他们还是拦住了霍去病。

        悻悻而回的霍去病,把自己关在家中。

        他怨舅舅的软弱,他恨李敢的野蛮。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一份奏足以让李敢在廷尉府吃尽苦头;可那么做,卫青一定会阻止。

        哪怕武帝应允,他的舅舅,大将军卫青,也定会护李敢一个周全。

        终于,一个契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武帝甘泉宫狩猎,大将军卫青、关内侯李敢以及他自己,都在随驾的名单中。

        狩猎。

        箭矢无眼。

        若是李敢在狩猎时,身中流矢而死,莫说武帝,就是他舅舅,明知道是他所为,也无可奈何!

        甘泉宫,狩猎场。

        一支雕翎箭贯穿了李敢的咽喉。

        挣扎着抽出腰间的宝剑,可李敢却再也做不到了。

        霍去病跨着战马,傲然的笑着从树林中出来。到了李敢尸体的近前,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那一年,霍去病二十三岁。

        四下无人了,只有一具不住流血的尸身,摔在那。

        我走上前,叹息着,帮李敢抽出了腰间的剑;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

        这也是我身旁那家伙,唯一的破例。

        元狩六年。

        茂陵东,多了一座坟墓。

        那是“景桓侯”的墓。

        从长安直至这里,一路上,铁甲军伫立两旁。

        武帝亲自宣读祭文,并称这里就是“祁连山”。他要墓中的景桓侯好好的看清楚,他与那面插在瀚海的战旗一样,永远守固大汉的疆土。

        武帝说“朕不能让你葬于边塞,朕就把祁连山给你搬来。朕不能让你进入皇陵,朕就要让你永远伴随着大汉的列祖列宗,后世子孙,便随着朕,守护大汉的山川大河!”

        这祭礼,太过恢弘了。

        以至于,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身旁的家伙看穿了我的心思,说:“要离开吗?”

        我点点头。

        时间的长河,历史的恒砂。

        旋转,倒流。

        我们被掩埋了。

        我已不在言语,我无话可说。

        而他,却非要留下这最后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一生景桓侯——霍去病。”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为什么我会以这样的结局来作为故事的落幕,或许我是希望成为那个神秘的家伙,来带着故事中的霍去病,亦或者是现实中的我,回到过去,去回看,却不去改变那已经走过的路……

        亦或者我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文中的霍去病,我希望我可以在我的有生之年去做更多的是事情,但是我知道,霍去病比我幸福,纵然他的一生有那么多的对错是非,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将死。

        而我,却非常的清楚,我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是我的病,更是我的心。久久不来的军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自己也会坚持不下去,我更不知道,我这个故事结束后的下一刻,我还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这些士兵,亦或者称之为一切的核心与我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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