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山之腹
流霜现在已经和来时的方向完全相反,但梅灵就是地图,无需担心,而且一路上流霜已经采了许多或珍贵或奇异的花草,还没有遇到冰原狼或其他野兽,当然这里的野兽也是少得可怜,因为这里比较荒芜。
“这遗迹到底在哪,我们找了好久了吧?”流霜皱着眉头,停下来,锤了锤自己的腿。梅灵却是非常活跃,到处飞,高兴得好像下一刻就能找到遗迹一样。
“看那!”流霜突然叫道,把梅灵吓了一跳。
流霜连忙跑过去,钻入雪松林,急得都把衣服划破了,但他很高兴地看着眼前这个隐藏在雪松林中的山洞,山洞比雪松要低一些,但比流霜要高,宽度可以容纳三个人并行。流霜站在洞口看着里面黑黝黝的,有些犹豫,然后他看向梅灵。梅灵连忙闪到梅花里去,表示不干。
“唉,愚蠢的我,当初怎么就没带刀!”流霜愈发懊恼,但是既然路在这里,就先进去看看,反正和冰原狼打过一架,还怕什么。
“你给我照路总行吧,团儿?”流霜苦苦哀求。梅灵从梅花中出来,停在流霜头顶上,放出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于是流霜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进去,浑身上下鼓动着元气,以防不测。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非常安静,只有流霜的脚步声,流霜面色逐渐放松下来,但心里依然警惕着。只是这段路太长了,还拐了好多个弯,流霜稍微停下,恼怒地看着重复单调的通道。走着走着,洞内空间变得越来越大,然后眼前便是一片光明。
流霜揉了揉眼睛,面前是两堵高大异常的冰雪之墙,它们围成一个曲折的通道,流霜离开洞口,顿时一股凉气袭来。那冰墙大概有十丈高,冰墙上面还有纷纷扬扬的大雪,但是都在冰墙上空停止消失,流霜猜那应该是个阵法,也就是说,这儿只能步行,就算会飞也不能逾越冰墙。透过飞雪,流霜可以看见巨大的岩壁,它离地应该有百丈,尖利的大石遍布其上,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随时掉下来,看样子流霜身处山腹之中。而且冰墙不知是何材质,散发着足够亮却并不刺眼的白光,任何元气触碰上,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流霜想着既然是遗迹,就不可能轻而易举地通过,接下来,怕是会有机关了。梅灵此时已经待在流霜丹田的冰晶处了,为了随时应对不测。
道路上都是冰雪,踩上去和踏实,而且前路一个脚印都没有,看来没人从这条路走过,流霜看了看走过的路,没什么异常,他继续行进。终于,他遇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分了四条路,到现在流霜确定了他应该是在一个迷宫里,看样子还不小,流霜想想就头疼。
“中都的花宫中,繁花都在右边。”流霜脑海中响起父亲曾说过的话,那是父亲在跟他讲中都的传闻时提到的,想想父亲当时无比神往的表情,流霜就是一阵黯然,当时没怎么跟父亲说话,都是父亲在对他说话,现在他要遵循父亲的话,选择最右边的路。
路上又有许多分叉路,除了无路可选的,流霜都无一例外地选择右边,一路上也没有碰见死路。
流霜慢下步伐,因为他看见他右前方的冰墙上,有一个洞开的门户,门户前有淡淡的痕迹,看起来不像人类脚印,里面是一片黑暗,流霜眉头微皱,手指一动。几条栩栩如生的冰蛇便从地上抬起了头,进入门户中,银蛇在洞内舞动,但并未引来什么,一切都很安静,整个迷宫都安安静静。流霜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梅灵飞出,光芒大振,于是整个空间都被红光充斥。流霜看了看四周,松了口气,就像普通山洞一样,只不过,地上有一条铁链,是的,一条被扯断了的铁链。流霜脸色马上变白,他不知道这里锁着什么,也不知道那被锁着的东西什么时候出去的,会不会还在这山洞里,是不是还活着。
流霜突然觉得这安静有些恐怖,让人窒息,梅灵连忙冲进流霜丹田,给了他力量。流霜握了握拳头,脸上现出决绝的神色,自言自语道:“既然都大难不死了,接下来一定是后福了吧。”他在黑暗的洞里待了许久才出来,脸色并不好,即使他一直安慰着自己。
小冰山东面的山巅之上,一个身着银白铠甲的男子凌空漂浮,他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然后他冷哼了一声,脸色很差地飞向一个側峰峰顶。他落在一块山石上,将圆环随便扔在地上,双手打出,不断输送着元气。直到他脸色变得苍白,那圆环终于有了反应,其中间出现水面一般的景象,还不断出现涟漪,好像有水滴上一般。那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嘴里咕哝着什么,但看其脸色,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接着他往环里一跳,便凭空消失了。圆环逐渐暗淡下来。
流霜走得更加谨慎,走得更慢,可是走了很长时间,什么都没遇见,什么动静都没有,可是越是这样,流霜越是害怕,明明迷宫内的温度比外界还低,但是流霜头上却冒了很多汗,上次人狼大战虽然给他许多收获,让他更有勇气,但那不意味着他想再次和野兽打架,还是那种活了很久的野兽,何况他都不知道那是不是野兽。当然就算发生战斗,他也不会畏惧。
也不知提心吊胆了多久,流霜一路摸索着,竟然走了出去,但他的心跳得更剧烈了。
前方是宽大的阶梯,非常长,看不见阶梯的尽头是什么。身后是一堵堵冰墙,流霜能看到许多出口,心里想着或许有很多入口,或许一会儿会出现其他人,或许早就有人过去了。出了迷宫就没有了阵法禁制,纷纷扬扬的大雪安静地飘下,但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雪从哪来,上面明明是山洞顶端,到处都是倒悬的巨石。流霜从发现那个洞口就知道这神秘的小冰山早就有人踏足,而且现在看来,创造这里的人应该是非常强大的,然后他的担心更加浓厚了,既然其主人都那么厉害,那么关在那个洞的东西得有多厉害,至少远非流霜可比。
流霜拾阶而上,但走得很轻很慢,甚至连腰都弯着。阶梯很长,流霜觉得他已经花费了通过迷宫的一半时间了,但前方还是无尽的阶梯,似乎创造这里的人很喜欢单调。
随着洞顶离自己越来越近,流霜知道已经快要到了。是的,真的很快,不断的重复突然被打断,流霜走上了最后一节台阶,他才抬起头,然后心惊肉跳,脑海泛起巨浪,身体有些颤抖,脸色惨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他前方,是一个冰雪王座,两条晶蓝色的冰龙雕像盘踞在王座两端,王座上坐着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他身穿白纹蓝底的镶着晶石的华丽长袍,他的双手戴着闪着蓝光的手套,右手的拇指上有一枚黑色晶石镶嵌的戒指,他身形高大,即使坐在王座上,亦让人有渺小的感觉,他面具下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流霜,那冷酷而又强大的气势透体而出,压迫着流霜。但他没动,流霜也不敢动,阶梯之上异常安静,或许可以说是寂静。
“瞧把你吓得。”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流霜猛然回头,一个年轻男子走上阶梯,一个男孩儿跟在其后,看着吓坏了的流霜。
“他早就死了。”男孩儿冷冽的声音传到流霜耳畔。流霜松了口气,坐倒在地,浑身发软。
“你是如何到这里的?”年轻男子笑着问道。那男孩儿也在看着他,面色平淡。
“我偶然发现一个山洞,就进来了,至于迷宫,随便走走就出来了。”流霜逐渐平复了心情,站起身来,冰寒之气透气而出,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对你没有敌意,倒是很好奇,你只是纳气初境,怎么能杀死那头百年冰原狼?”年轻男子感到流霜身上的冰寒之气有些熟悉,男孩儿不在乎的神色一变,紧盯着流霜,眼中有一些炙热。
流霜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眼前的人发现了冰原狼尸体,还判断出是他杀得,但他并不想承认,道:“我这么弱,怎么可能杀死什么冰原狼,你们是谁?”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道:“小孩子家,防备心还挺强,我们是白家人,这是白沙,我叫白缎,该你自报家门了吧。”白缎很好奇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哪方势力的,怎么会有能力找到这来。
“我叫流霜,踏雪城主府的小厮。”流霜神色不变的再次拿城主府挡箭。
“原来是踏雪城主府,估计是李卧云手底下的吧,要不然一个小厮哪来这么厉害的实力?”白缎继续说道:“你也是听有遗迹才过来的吧?其实哪有遗迹,一切都只是个阴谋。”白沙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惊愕的流霜。
“反正很快就会为人所知,我就告诉你吧,这是铁拳门大弟子余念为了杀其掌门徐克而布下的局,大部分其他人都是闲人,都是为了掩徐克耳目,也有与余念合作的,当然知情的人很少,现在他们应该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至于铁拳门以后的处境,与我们无关了,不得不说余念实力不怎么样,心机倒是深沉,手段倒是狠,以后遇到他,你可要小心点。”白缎觉得这事儿很有意思,觉得讲给别人听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提到余念时,白沙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流霜没有理会他后面的提点,心思还为这杀人之局而震撼。
“那这里”流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这里当然是无意间发现的,要不是你那冰原狼,我们还找不到入口呢。”白缎笑道。
流霜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洞里拴着的就是那头冰原狼,原来当初自己不敢进的洞就是通往这里的入口,那自己找到的那个入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人弄的?
流霜把目光移向那个王座上的男人,他即便死了,依然让人害怕。流霜当时也是被吓坏了,才没有发现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生命征兆,但他那气势是真的。
“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霜雪神宫倒数第二任神主段天行,而他的下一任死在刘照君手里。”白缎缓缓道来,神情也有些肃然,不复之前轻松愉快,白沙则是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本来就是为了看一场戏,这下却是不虚此行。”白缎大笑起来,走过死去的段天行,向里面走去,白沙看了流霜一眼,静默地跟上。
流霜心情复杂,一代神话就无声地死在这里,他摇了摇头,消失在与王座相连的冰墙之后。谁都没发现,那男人隐藏在衣服下的脖子上有一圈深陷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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