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行刑
行刑这地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城中央一个牌坊楼子下,空出来的地方,有篮球场那么大。
空地中间摆了一把铡刀,铡刀刀身黑嗦嗦的。牛小戈有一刻,内心还挣扎了一下,不知道是希望它锋利一些,还是不那么锋利呢?
木笼马车停稳后,牛小戈和铁大宇戴着重枷,被牵到一边跪下。
邢头过来给他们每人嘴里放了一个木梨,这东西刚好能塞满你的口腔。呼吸有点憋屈,但不碍事。不过你要是想把它吐出来就不可能了,因为它正好撑满你口腔后,你口腔的运动肌肉就没法动了。
牛小戈这才注意到,苟向林端坐在自己的正前方,案几上摆了朱笔和签筒,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牛小戈被木梨撑得眼泪直流。
一阵秋风吹来,让周围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围观的人是人山人海,但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大声武气的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牛小戈和铁大宇两人身上睃巡。
吴一刀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他今日刻意穿了一身簇新而猩红的袍子,腰间是巴掌宽的黑线搭,嘴唇似乎擦了口红一样,一手提一块一寸余厚的大木板,一手提一壶桐油,走到铡刀旁边。
牛小戈不想注意他,可吴一刀走到空地中央,不能不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在铡刀的一边放下木板,然后蹲下身子,拎起油壶倒出桐油在木板上
此时,人群中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人似乎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有的人也从其他人口里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吴一刀的动作无疑给你他们充分的想象空间。
吴一刀让桐油把木板浸润了一遍,然后用手去抹平木板的每个地方。
人群中有人已经经受不起自己想象带来的折磨,咚就晕倒了过去。人群又是一阵躁动,还夹杂了嗤笑声。
吴一刀不为身边的一切所干扰,仍慢条斯理的整理木板。然后又起身,眯眼从几个角度看了看铡刀,双手试了试铡刀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这些过场做完,他慢慢回过头,看了眼苍白的两个死囚,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牛小戈不想再看他继续表演下去,他想找自己想看到的人,可是因为跪得很矮,他目力所及都没有一个熟悉的影子。他为不知向谁说再见、来世见而沮丧。
苟向林不耐烦的在案几后翻看着什么。日冕和沙漏的影子在牛小戈眼里晃动。他闭上眼,默默的祈祷着,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远离了这里。身子飞升起来,像是在旋转,像是在过山车里?还是黑色藤球内旋转?奇怪的是,自己也不头晕脑胀,也不难受想吐。
他睁开眼,自己仍然跪在这人群中央。
这时书吏走向了苟向林,他要通报什么?是时辰到了吗?
苟向林听了书吏一句话后,点了点头。哦,真的是时辰到了。
路达达老师说,死亡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它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只是我们思考时才具有。
好吧,那就来个干脆的。
这一刻,牛小戈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还是露出来了。这部分让他想哭,可又有个很倔强的声音在说,如果你要哭,就该早一点哭泣,像个娘们一样的哭。现在没有谁在乎你了,你这个娘们。
苟向林提起朱笔在判词上画了一笔,牛小戈想象着西门邦的名字,被红笔勾掉了。
书吏继续着这个窒息的仪式,他转过身,对着人群开始读什么,叽叽歪歪的,牛小戈没听清一句。
他读完以后,自己身后两个差人一边一个,把自己一下子就架了起来,然后自己双腿没有任何知觉的,被拖动着走向铡刀。
差人把自己丢在了铡刀面前,牛小戈就开始使劲的喘粗气,好像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了。那急促的喘息声,还伴着嘴里的呜呜声。牛小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脑子里没有一点概念。
两个差人把牛小戈的身子摆在了铡刀中间。吴一刀走了过来,他嘴角的微笑似乎充满了神秘。两个差人听着吴一刀的指点,把牛小戈的身子一会过去点,一会过来点的摆布着。
牛小戈不想看那铡刀在自己的肚脐上还是下,也不想看他们在边上瞎调整什么。他长嘘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而满鼻子的桐油味令人作呕。
他打算,就是自己一口被人腰斩下去,然后身子立在桐油板上,不管是几个时辰,自己也绝不睁开眼。
他感受着风,脸上有一丝冰凉,那是自己的眼泪,自己还是掉眼泪了。自己还是有对生的留恋
耳畔响起一声“斩!”
牛小戈在那一瞬间就看到自己的童年、还有年轻时的母亲,她那个时候眼里没这么忧郁,可能是因为作为一个年轻母亲,她的心里还充满了憧憬。
她放开自己的小手,让自己咯咯咯的笑着,摇摇摆摆的往前走。她会抱起自己,然后亲吻脸颊。那亲吻多么的温暖
母亲的手那么柔软,自己好喜欢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所有东西都是久违的,在这一刹那全都涌了上来。像火山喷发一样,从不可知的角落涌了上来。
走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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