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解蛊
太医收了手盯着李斯的脸仔细看了看，又伸出手来照着他胸腹的位置用力按了几下，这才恭敬地向着嬴政行了一礼道：“陛下，这位公子中的确是蛊毒。”
嬴政变了颜色，盯着李斯恼道：“你带回来的那是个什么女人啊？”
李斯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莫庸上前一步，轻声道：“李公子，这名女子是陈国祭司之女，两年前，她爱上了一名有妇之夫，那男子将她始乱终弃。于是，她便对那人下了蛊毒，因此范下众怒，而被族人驱赶。不想却流落兰陵，刚好遇到了公子您……”
李斯的神色依然木讷。
“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有点象赵宣玉吗？你就能被这样的女子给害了？唉，李斯啊，不是我说你……”嬴政看了李斯一眼，却不忍心再说下去，摇了摇头又转脸看向那名医官“这位公子可还有救吗？”
“回陛下的话，有救是有救的，但是要看这位公子能不能受得了这份罪了。”太医躬身回道。
“仔细说来。”嬴政道。
“这情蛊入了五脏，就一定要这位公子通过自己的意志把它给逼出来。需要他每日清晨起来先用冷水浴身，卯时再受鞭笞百下，申时负上重达百斤的沙袋奔跑数十里，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均不得停歇。一定要用痛疼和疲惫将意志唤醒。意识坚定，身体强健，则其蛊自消，但是……”太医看了李斯一眼又皱了眉头“观这位公子这般孱弱，怕是扛不住吧？”
“我扛得住！”李斯突然发话了。
嬴政看着他的脸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有个位置还真的挺适合你去……莫庸，你去查一下郎官里面哪个职位最苦的，给他安排一下！”
“诺。”莫庸领命而去。
“陛下……”李斯低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现在修书一封给吕相邦，只说家中有事不能再于他府上谋事了，先在我这宫里呆上几天，我就安排你到郎中就职。那里的日子苦了点，也总比死在那个妖女手上强。”嬴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陛下……那名女子她……”李斯欲言又止。
“怎么？”嬴政看出他有话说。
“微臣这一走，只怕她在这世上举目无亲，陛下……您看能不能将她妥善安置？”
“你还在想着她？”嬴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都差点把你害死了，你怎么还想她？”
李斯低了头不说话。
嬴政又叹了一口气，咬牙冷笑道：“赵宣玉这个死丫头，真是能害人！你啊，还就是个情种，怪不得能得这个病……好了，我不难为她。好在我大秦王的后宫里面妖魔鬼怪也不少，倒是也不多她这一个。放心吧，我明天就把她接到这宫里来，随便给她个少使的位份，以后只要她不兴风作浪，寡人就不会让她饿死，你就放心吧。”
“微臣叩谢陛下……”李斯恭敬地拜俯于地。
嬴政满眼心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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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进了宫，还得了少使的位份？”我问她。
“对。”刘兰姬又笑了“所以，我又成了陛下的女人。原来，我以为这是托公子的福，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托了夫人您的福。”
她的声音里有矫揉造作的妩媚和狠毒。
“看到你一进宫门就得到这么多的宠爱，我才知道，当年大王为什么要把我接到这宫里来。其实，就是因为我长得象你，尽管他一看见我就板着脸，可是有时我却会感觉到他在旁边偷偷打量我的眼神却是柔和的……夫人，你的福气还当真不小啊，连奴婢这么卑贱的人，都沾上了您的福份啊！”
我盯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突然有一种冲上去将她撕碎的冲动“刘兰姬，你妒恨我吧？”
“奴婢怎么敢呢？”刘兰姬媚眼一转，又自咧嘴笑道“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妒恨您？我又能算得上哪一个？夫人你本来就是活在所有人的妒恨里面，别人只是借了奴婢的手，做了她想做的事情而已，难道你还不明白？”
我看着她不说话。
刘兰姬又阴恻恻地笑了：“夫人，只要你在这个宫里，只要你还有陛下的宠爱，你就逃不了，你就天天活在她们的经营算计里面吧，哈哈，谁让您这么有福气呢?谁让咱们的陛下这么宠爱你呢？”
我盯着她不说话，她的脸上是彻底的妒恨和无奈，她用一双布满伤痕的手下意识地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裙角，轻轻地说道：“死心吧，夫人，我不会招认出任何人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别的人毫无关系，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可是便宜你了，好不容易进来一回，这牢里的酷刑你还不受上一遍？”
她又笑了：“夫人又在吓唬奴婢，奴婢从小可就是个不怕打不怕痛的，当初为了学习养蛊，奴婢这身上可是被无数的毒虫咬了个遍，那种痛分分彻骨……”她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哪怕是炼狱也只会那个样子了，受过那样的罪，如今的这些刑罚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又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裙角，脸上重又带上了阴冷的笑：“玉夫人想让我去指证郑妃娘娘，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无论如何，我都是要保住她的，倒不是我对她有多深的情义，而是……”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的光芒就象毒蛇嘴里的毒液一样突然喷洒过来：“因为只有她才能治得死你，玉夫人，你等着吧，她不会放过你的，你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我还等着看呢！”
我一把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刘兰姬，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弄死我的，我更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我这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活在这万人之上，纵享陛下的宠爱和这后宫里的无尽荣华。而你，却只能象只蛆虫一样，在这后宫里面慢慢地腐烂掉。刘兰姬，你等着吧……”
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牢门。
身后刘兰姬的喊声撕心裂肺地传了过来：“杀了我吧！杀了我……求你了！”
门外新鲜的空气突然冲进肺里却是一股辛辣的痛，我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尽快适应强光下的眩晕。
一切的一切我都明白了，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晚了。刘兰姬，你害了我最爱的男人，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郑妃，你找人追杀我的姐妹容儿，你让她在屠刀下左右闪避，挣扎求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品尝到那种恐惧！
……容儿，撑下去，撑下去，我会找到你，我会把你带回来，我会让你和小四在一起，你们会拥有最幸福的生活，撑下去……不管你在哪儿，请你一定要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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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节将至，每个宫里都很热闹，每个女人都很忙。因为在那一天，除了大家要盛装游园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
在那一天，大秦王要在宫里那条小河的上游将很多煮熟的鸡蛋放在用香叶编好的小船上顺着河水漂向下游，而宫里的所有女子都要盛装以毕，去抢捞鸡蛋来吃，据说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怀上身孕。
这个古老的风俗源自一个传说。
据说上古时侯有一名叫作女修的女子在河边浣纱，看到从上游漂下来一只鸟蛋，就拣起来吃了下去，后来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字叫作大业。
大业就是秦人的先祖。
所以每年的春天都会有这么一个隆重的节日，一来纪念先祖，二来祈求子嗣。
传说到底是传说，我一直在怀疑这个典故的真实性，要知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吃个鸟蛋就能生孩子是很不科学的。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叫女修的姑娘在河边进行了别的活动……
上古的事情无从考据，这个节日却给了宫里的女子们别样的期待，这一天，大秦王是会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机会在这一天被他看到，万一一不小心，他看上自己了呢？万一自己这一天在神灵的感召下被大秦王相中了呢？再然后就被他召幸了呢？再然后自己就有了身孕了呢……
传说尽管挺遥远，现实却是很近的，那么还等什么呢？姑娘们，打扮起来吧。
一大清早我正和青雪红樱在屋子里做针线，宫女夏芸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满脸春色地说：“夫人，内府昨儿个传来消息说，中山侯刚献了一匹霓裳锦来，姐妹们几个偷着去看了一眼。啊哟哟，那叫一个漂亮哟，布料一打开，竟然象是孔雀开屏一般，满满地展了一屋子，活活地亮瞎了咱们的眼……”
我看了她一眼就笑了：“这么好的料子可是要做什么使呢？”
夏芸上前一步睁大眼睛道：“适才尚衣丞的几位嬷嬷们也这么商量着来的，有个年岁大点的说是要给陛下做件大斗篷，可是尚衣令说了，这个料子太艳，只怕陛下不会喜欢。只怕啊，最后还是赏给宫里哪个有福气的美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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