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花痴
方片七和大圆脸醒过来的时侯，已经快中午了，我告诉他们是因为自己拿错了酒，把这店里最烈的酒给拿上来了，不过还好，酒烈了点，但是没误事儿，两位官爷酒量还是不错的。
两个人拼命揉了揉眼睛，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又张罗着给他们弄了几碗绿豆汤来醉了酒，一行人继续上路往咸阳赶。
我牵着马，蹦蹦跳跳地哼着歌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上，这三个人不时奇怪地回头看我。
我顾不得他们异样的眼神，只盯着小四的背影一个劲地发笑。
小四还是黑着脸一瘸一拐地走路，有马也不来骑。
路过镇子的时侯，看到昨天晚上贩马的人正蹲在墙角下面，跺着脚抱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在抹眼泪。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马贩子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我，脸上左一道右一道被抹得黑糊糊的一大片，鼻子下面拖着长长的鼻涕，眼神也有点痴呆。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内疚：“大叔，你的马昨天晚上跑丢了，我刚好遇到就帮你捡了回来，你看看是你的不是？”
那马贩子忙不迭地站起来接了缰绳，摸着那匹马喜极而泣：“对，是俺的马，就是俺的马。总算是回来点本钱，要不然……俺这全部家当就折得一分不剩了。”
马贩子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又顺手擦了擦鼻子下面的大鼻涕，满脸是泪地笑了起来。
我把怀里的钱袋子拿出来递给他：“这是我昨天在你这儿捡的，你看看，这也是你丢的吧。”
“这个……不是我的啊。”马贩子接过钱袋满腹狐疑地看着我。
“不，这就是你的丢的，你仔细装着吧……”我冲着他一笑，转身向小四他们几个追过去。
这一天，我的心情都特别地好，感觉水是甜的，风是暖的，连阳光都是不刺眼的。
从后面看小四，好帅，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都这么帅。
从侧面看，更帅，那眉眼，那五官，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从正面看，不得了，更是帅得离谱嘛！！
唉呀呀，真没办法啦，这个男人就是帅。
自己家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有福气？会喜欢这么帅的男人呢？嘻嘻嘻……
我一整天就这么花痴地看着他，一边看一边笑。
走路的时侯笑，吃饭的时侯也笑。
咸阳城已经越来越近了，离得老远隐约可以看到高大的城墙和鳞次节比的楼阁殿宇。
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侯，我跟着他们走到一家小饭铺里坐着等开饭。
那两个官差也坐着等开饭。
我把肩膀一耸：“我没钱，你们都别看我，有钱就吃饭，没钱就干看着喽。”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方块七小声说：“你少看我，公出的钱都在你那里，你又从来不让我管的。”
大圆脸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来。
“这怎么够？”方块七先吼了起来“人家都管了咱们哥俩好几顿了，就咱们哥俩请人家一回你也不能这么小器吧？”
大圆脸涨红了脸，抬头瞥了我们几个一眼，赌气又加了一个铜板上来。
方块七还是不太高兴，撇着嘴小声咕哝了两句也就作罢。
今天的饭菜是最简单的，却是最可口的。
我一边满面笑容地吃东西，一边夹菜给小四。
小四不耐烦地看着我，我给他往碗里夹，他就转手夹出来给我。
我就再夹给他，他反手把菜扔地上。
我不理他，肩膀一耸，哼着歌夹着菜，兴高采烈地继续往嘴里扒饭，想起他早上说的话，又忍不住笑。
这三个男人都被我笑得心里发毛，也猜不出来我是怎么了，全低了头只管吃饭，不敢抬头看我。
我三口两口把面前那一碗饭吃完，就用手托着下巴看小四，看这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还这么白，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完美呢？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小四瞪了我一眼，低着头往嘴里扒饭，扒了两口饭，看我还在继续看他。他干脆把头扭转到一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用力嚼饭。
我看着他的侧脸，腮帮子绑得紧紧的，用力嚼饭的嘴唇看上去更性感了。
天啊，更帅了，连吃个饭都能帅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嘛。
我用手捂着胸口花痴地笑起来，自己家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好？怎么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呢？
小四实在被我看得受不了了，把筷子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拍，忽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我刚想站起来去追他，可是一看他的背影，那宽宽的肩膀，挺直的背，哪怕是瘸着腿，后背的线条还是这么迷人。
我又是醉了，脸色绯红，连耳朵根都一起热了起来，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他就偏偏就要长得这么好看呢？
我盯着他的背影发着呆，嘴角又不自觉地又挂上了迷离的笑。
大圆脸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方块七，小声说：“嗨，她这是不是有病啊？”
方块七只顾低着头扒饭，头也不抬地胡乱答道：“没事，皮外伤，腿瘸着也照样能修城。”
“我是说这个女的。”大圆脸瞪着眼看我，眼神象是见了鬼一样。
方块七闻言，也停止了大嚼，仰着头看我。
“嗯，”方块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声音也开始发颤了“她就是不太对劲……”
我只一味地盯着小四的背影看，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绞着自己的发梢，一边偷眼看着他花痴地笑着，刚一低头就看到大圆脸和方片七两个人仰视的眼神，不禁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笑着问：“怎么了？看什么呢？”
两个人一看见我笑，那表情更诡异了，一起睁圆了眼睛，咧着嘴，脑袋带着肩膀一齐向左后方倾斜过去，表情跟看见了活鬼一样一样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下来柔声说：“喝点汤吧，一路上都挺累的。”
我一边说一边就轻笑着低下头盛起汤来。
这两个男人的表情彻底象是见了鬼，把饭碗往怀里一抱，菜也不吃了，掉头就往门外跑。
我隐约听到方块七向大圆脸小声说：“果真是病得不轻啊！”
“是啊， 不是昨儿还好好的吗？”大圆脸小声回答他。
“是不是昨天晚上半夜里撞邪了？”
“有可能吧。”
“这个病不好治吧？”
“嗯，疯病都不太好治。”
“好好的怎么就能疯了呢，可惜了可惜了……”
“行了行了，你可快别惦记她了，当心一会儿她过来挠你。”
“哎哟，你可别来吓我？万一被她挠着，我这张脸可就……”
“躲远一点吧。这种病谁说得准啊。”
……
经过几天的艰难奔波，咸阳城已经近在咫尺。身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穿梭于城门之下。贩夫走卒，商贾乡绅，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想来城内十分繁华。
小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而我反倒愈加淡定起来。
遥望着巍峨的城墙呈龙盘之势，将繁华的咸阳城拥入怀内。城墙上面宽阔得可以并驾十乘马车。城墙下面，无数的劳工如虫蚁一般，在吏人的皮鞭下辛苦劳作着。
我想到小四马上也会成为这些苦力中的一员，心痛如绞。
远远的，有几辆华丽的轻便马车停在城门下面。
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马头上象是挂着什么标志，我感觉那标志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四突然转地身对着我说：“我到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陪你一起进去。”我淡定地说。
大圆脸看着我：“丫头，别说胡话，就算你想进去，我们也断不会让你一个女人进去的。几千个劳力，你一个女人进去也不方便。你只上城里呆着便是，这工事上是最忌有女子在的。”
我咬了嘴唇：“我要和他一起做苦力。”
方块七冷哼了一声：“你啊，别作梦了，这里不是女人呆的地方，惹恼了那里面管事的人，别说你了，连你男人都要跟着受责罚，他那个腿本来就伤着，再因为你挨个几十鞭子，只怕他那条小命可就难保了。”方块七冷哼了一声，不忍往下再说，又止不住同情地瞥了我几眼。
我一听这话，低了头无措起来。
“行了，留步吧。”大圆脸走过来取走我身上的行李“你也只能送到这儿了。”
大圆脸转身扯过小四往城墙下面走去，方块七回过头还想多和我说两句话，却被大圆脸一声喝斥，也不得不转过身跟着他们往城墙下面走。
我止住脚步，看着小四一瘸一拐地向城里走。
我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底气向着他的背影喊道：
“小四，我在这儿等着你，你放心地去当你的苦力。当一年我等你一年，当十年我等你十年。你当一辈子苦力，我就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女人，我只当你小四的女人！！”
我的声音很大，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惊愕地看着我。
就连那城墙边正在干活的人也被我的声音惊动了，好奇地回头打量我。
小四止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泪水已然流了满脸。
我看着他就笑了，他终是舍不得我的。
小四，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有一条命在，我就一定会把你给救出来，即使救不出来，我也一定会在这里陪着你。
不论多久，不论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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