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情性终有乱 爱欲总逢魔

唐僧几个离开通天河，到了严冬之节。猴儿心里高兴，前些日子可算小坑了观音一下，心里稍微平衡了些。车迟国一行，悟空感悟颇多，自己除奸恶行善教，加上兄弟三个短暂的心有灵犀，心境修为大进。

        忽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唐僧还是怕山高啊，猴儿安慰一番，继续前进。老和尚又饥又寒，眼神突然好使了，看见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行者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首对唐僧道，“师父，那厢不是好处。气色凶恶，断不可入。”

        唐僧不悦，我饿了，咋办？

        悟空便要去化斋，让师傅下马，告诉沙僧要小心，刚转身欲行，却又回来道，“师父，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

        “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什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俱莫敢近。但只不许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但若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三藏依言，师徒俱端然坐下。

        这金钱棒画的圈子，一般的小妖估计是惹不起的。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威力，遇到个有本事的妖怪照样没辙。

        行者一直南行，忽见一村庄舍。碰见一个迂腐的老者，废话了半时，才偷了些米饭返回。那个老头估计是道家神仙，专门在这里耗猴儿的时间，也故意让猴儿干些偷盗之事。那么下一步，就为妖怪抓住唐僧争取了时间，也使得猴儿过去要人，因为心境不稳，而遭受困苦不堪。

        却说唐僧坐在圈子里，等待多时。不见行者回来，八戒张嘴乱来，将圈子比喻为牢狱。唐僧也不愿意在圈子里，八戒说的也不算错。沙僧虽然没说话，但也跟着那俩就走了。自从归正禅门，这一向也学了些礼数，不比那村莽之夫也。

        不一时，到了那倒垂莲升斗门楼，那门儿半开半掩。八戒就自己进去了，后来见一顶黄绫帐幔。那帐里象牙床上，是一堆骸骨。呆子定了性，止不住腮边泪落，对骷髅点头叹云，那代那朝元帅体，何邦何国大将军。当时豪杰争强胜，今日凄凉露骨筋。不见妻儿来侍奉，那逢士卒把香焚？谩观这等真堪叹，可惜兴王霸业人。

        八戒因为做过天蓬元帅，所以感同身受；老吴也借机发了些感慨，两不误的。

        老猪后来看到三件纳锦背心儿，也不管好歹，拿回来想让大家穿上暖和点。三藏不敢穿，那俩货齐脱了上盖直裰，将背心套上，结果被捆上了，惊动了魔头也。

        老妖魔登台高坐，众小妖把唐僧推近台边，跪伏于地。还是个官儿妖呢，知道升堂问案的。

        那妖魔听说是还有个齐天大圣孙悟空，老大有些悚惧，口内不言，心中暗想道，“久闻那厮神通广大，如今不期而会。”但还想也抓住猴儿，然后再吃唐僧肉。

        这里写得很是矛盾的，这青牛精是老君故意放到此间的，也根本不怕猴儿。看来老吴这是在考验读者啊，是是非非自己琢磨去吧。

        却说孙行者回来，棍划的圈子还在，只是人马都不见了。肯定让妖怪逮走了，就找。碰上个老头儿给告知，这座山叫做金兜山，山前有个金兜洞，那洞中有个独角兕大王。

        悟空因为刚偷了东西，心境不稳，就看不出来是神仙变化的老者。还将偷来的米饭送给老头，权作答谢。不想老头赶紧现身，原来是此地山神土地，哪里敢要，便给守着斋饭，等唐僧回来吃吧。

        这大圣径至妖怪洞府挑战，那魔王闻得此言，满心欢喜道，“正要他来哩！我自离了本宫，下降尘世，更不曾试试武艺。今日他来，必是个对手。”这青牛还是个爱斗分子，手持一根丈二长的点钢枪，来斗孙悟空。

        那妖魔道，“我在山路边点化一座仙庄，你师父潜入里面，心爱之情有欲，将我三领纳锦绵装背心儿偷穿在身，只有赃证，故此我才拿他。你今果有手段，即与我比势！”

        青牛说得理直气壮啊，明显是太上老君教给的办法，就算如来也不能徇私枉法，乖乖给掏了自己腰包，老君满意才放行的。

        他两个战经三十合，不分胜负。那魔王见孙悟空棍法齐整，一往一来，全无些破绽，喜得他连声喝采道，“好猴儿，好猴儿！真个是那闹天宫的本事！”这大圣也爱他枪法不乱，右遮左挡，甚有解数，也叫道，“好妖精，好妖精！果然是一个偷丹的魔头！”

        怎么猴儿说青牛是个偷丹的魔头呢？甭管偷的丹是不是七返火丹，这孙悟空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青牛是什么来路，甚至自己都知道这是老君的坐骑了。但还是故意装傻充愣，就为了和青牛分个上下高低不可。

        结果行者忍不住焦躁，把金箍棒丢将起去，即变作千百条铁棒，打那伙上来帮忙的妖精。老魔王唏唏冷笑道，“那猴不要无礼！看手段！”即忙袖中取出金刚镯，把金箍棒收做一条，套将去了。

        弄得孙大圣赤手空拳，翻筋斗逃了性命。那妖魔得胜回归洞，行者朦胧失主张，扑梭梭两眼滴泪，叫道，岂料如今无主杖，空拳赤脚怎兴隆！

        岂料如今无主杖，空拳赤脚怎兴隆。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啊，前言不搭后语的。猛一看，是说，没了唐僧，自己也失了主张，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这样么？不是的，是猴儿自己打不过人家了，甚至自己的金钱棒都给收走了。可不呗，钱没了，脸面也丢份了。以前吧，有钱有脸的，现在人穷志短了，这如何再度兴隆哩。

        凄惨多时，心中暗想道，“那妖精认得我。我记得他在阵上夸奖道，‘真个是闹天宫之类！’这等啊，决不是凡间怪物，定然是天上凶星。想因思凡下界，又不知是那里降下来魔头，且须上界去查勘查勘。”

        行者这才是以心问心，自张自主，急翻身纵起祥云，直至南天门外。

        其实猴儿是知道那青牛是谁的了，但是自己不敢去找老君啊，刚将老君的金银童子收拾了，后来又将仨大仙给整死了，自己手里也没了金钱棒了，师傅师弟还偷了人家青牛的衣服，甚至怀疑自己偷的饭是不是老君变的呢？这要是现在见了老官儿，肯定要受气，便想个办法，让旁人来给扯出来解决的方法。这才是大圣要以心问心，自张自主的缘来。

        悟空忽抬头见广目天王，当面迎着长揖道，“大圣何往？”行者道，“有事要见玉帝，你在此何干？”广目道，今日轮该巡视南天门。”猴儿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以前把守南天门的是增长天王啊，可不才问广目天王在这干嘛？

        果然啊，先是乌鸡国换了国王，西海龙宫换了龙王，现在这南天门也都换了把门的了，最早猴儿上天当弼马温的时候，是增长天王把守南天门的，这四个天王一个人把守一个门，那是固定好的。

        很可能有看官说凯撒是在胡扯的，这些不过是老吴的笔误而已。但是笔误笔误，怎么可能龙宫和南天门都相继出现这么大这么离奇的笔误呢？这还是老吴在映射明英宗明代宗的事情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在公元1449年土木堡之变后，明朝皇帝明英宗被人家给逮住了，瓦剌太师也先很高兴，最起码能和明朝换点财物土地吧。然而明朝的大臣太后一听皇帝真给活着俘虏了，还打着皇帝的名义骗关夺城的，很快三天后将郕王朱祁钰拥立为皇帝，遥尊被俘的朱祁镇为太上皇，同时飞书传谕下令边关将领严守城池。

        也先只好挥师攻打北京，却被击退，只好带着人质撤兵。瓦剌不敢宰了明英宗，生怕明朝震怒，举国之力还是足以能将瓦剌给灭了的。

        双方又开了几仗，瓦剌输多赢少，损失不小，只好求和，同意放朱祁镇回去。在1450年太上皇被接回来，后被软禁在南宫七年。

        景泰八年，明代宗生病了，石亨、徐有贞等人率兵将南官大门撞开。拥立太上皇朱祁镇复辟成功，史称夺门之变，又叫南宫复辟。

        以谋逆罪处死于谦等人，明代宗朱祁钰不久去世。以亲王之礼，葬于西山，没有能入了十三陵啊。

        这些情况，老吴哪敢实话实说呀，只能在书里通过乌鸡国-西北海龙宫-天庭南天门的人事变动来映射一二罢了。

        再说行者辞了广目并四元帅，径入南天门里，直至灵霄殿外，果又见张道陵、葛仙翁、许旌阳、丘弘济四天师并南斗六司、北斗七元都在殿前迎着行者，好家伙，人可真不少啊，还一齐起手道，“大圣如何到此？保唐僧之功完否？”天庭此刻刚刚平息，玉帝自然加派人手，维持秩序的。

        行者道，“早哩早哩！才有一半之功，见如今阻住在金兜山，有一个兕怪，把唐师父几个拿于洞里，是老孙寻上门与他交战一场，那厮的神通广大，把老孙的金箍棒抢去了，因此难缚魔王。疑是上界那个凶星思凡下界，又不知是那里降来的魔头，老孙因此来寻寻玉帝，问他个钳束不严。”悟空的意思很明白了，那个妖怪不是正神儿，但也没有明说是谁的坐骑啊。反正猴儿现在是打肿脸充胖子，将由头儿推给玉帝，你给找吧。

        许旌阳笑道，“这猴头还是如此放刁！”行者道，“不是放刁，我老孙一生是这口儿紧些，才寻的着个头儿。”张道陵道，“不消多说，只与他传报便了。”行者道，“多谢，多谢！”这孙悟空现在其实也算是放刁的，但就是不承认啊。

        四天师传奏灵霄，引见玉陛。行者强自镇定，朝上唱个大喏道，“老官儿，累你累你！我老孙保护唐僧往西天取经，一路凶多吉少，也不消说。于今来在金兜山金兜洞，有一兕怪，把唐僧拿在洞里。那怪却就有些认得老孙，把老孙的金箍棒抢去，因此难缚妖魔。疑是上天凶星思凡下界，为此老孙特来启奏，伏乞天尊垂慈洞鉴，降旨查勘凶星，发兵收剿妖魔，老孙不胜战栗屏营之至！”却又打个深躬道，“以闻。”难得啊，玉帝估计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懂礼貌的泼猴呀，呵呵，但是扬拳难打笑脸人。

        旁有葛仙翁看悟空执礼甚恭，便笑道，“猴子是何前倨后恭？”行者道，“不敢，不敢！不是甚前倨后恭，老孙于今是没棒弄了。”

        呵呵，老吴啊，你算是太有才了。这孙悟空没了金钱棒，人穷志短啊。这也是老君玉帝专门要猴儿尝尝没钱的滋味的，谁让你孙悟空接连给破坏了咱们的发财梦呢。现在就把青牛收了，门儿也没有的，一句话，无理无钱莫入门来，凑钱去吧，该找谁找谁。没钱，对不起，只能敷衍你，你愿意耗，咱就陪着你耗，反正俺们不取经，肯定有着急的人，时候一到，把钱一交，牵牛走人。

        玉皇天尊闻奏，知道这是来找老君的青牛的，却是猴儿想让自己来出头，哪里能有这个美事啊。你充愣，我装傻，即忙降旨，便派了韩真君跟猴儿一块，但只能查人，不能查坐骑，随便查。

        那自然没有人下界了，行者道，“既是如此，我老孙也不消上那灵霄宝殿，打搅玉皇大帝，深为不便。你自回旨去罢，我只在此等你回话便了。”

        悟空气啊，但没办法，不能翻脸，没钱没脸的，便更不能看玉帝得意的笑脸了啊。但自己没脸也是件好事，那就厚着脸皮在这胡搅蛮缠。

        孙行者等候良久，作诗纪兴曰，风清云霁乐升平，神静星明显瑞祯。河汉安宁天地泰，五方八极偃戈旌。

        唉，这才是，人为出口气，佛争一炷香，没脸还少钱，上哪都无言。欲知猴儿到底如何耍赖折腾一番，请听下回还接着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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