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物资局
唐超哭笑不得,从怀里掏出一千元钱给他,说道:“你自己坐火车去吧!记住,去之前把家里老人安顿好了,路上注意安全,不要与人争执,一个人在外,凡事要忍让。”说完,拉着张静上了车。
张静开车去宾馆,唐超说道:“你干吗答应他?”
张静道:“我是觉得他或许将来能帮你。”
早上,一缕微弱的晨光射进屋里,唐超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走到窗前,信手推开窗子,却突然发现外面竟然又下起了大雾,整个城市完全都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都矗立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让人生出一种宛如置身仙境的错觉。
雾气直到中午还没有消尽,空气中的能见度依然很低,十几米外的景物都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气压也低得很,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唐超不禁暗暗担心,就忙给张群力打电话道:“张书记,这种天气在高速公路上会很危险,要不要改天再去呢?”
原来,昨晚张群力给唐超打电话,说想拜会一下罗家良,问唐超有没有时间给联系一下,唐超放下电话后就给罗书记打了过去,正好罗家良今天有空,就说下午有时间。两人说好后,唐超就告诉张群力说明天下午。
“那怎么行!机会难得,不能延期,我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你陪好家人,不必担心我。”说完,张群力把电话挂掉,躺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小车司机神情紧张地握着方向盘,不时地亮起尾灯,每开一小段就要‘嘀嘀’地按几声喇叭。
这时,雾气已经渐渐消退,却为这座小城市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道路两旁的树木上都挂满了霜花,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仿佛开满了银色的花朵,亮晶晶地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县政府招待所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开过来,还没等小车停稳,唐小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走下来,她穿着一件通体雪白的貂皮大衣,衬得肌肤更加雪白,这貂皮大衣是张静刚给她买的,当然,她给唐超的小姨也买了一件黑色的。
这轿车是县委派来的,虽然唐超没告诉县委刘书记自己回来了,但县委刘书记还是知道了消息,急忙带了几个县委办公室的人来唐援朝家拜访。
阮县长这时正在岳母家休假,知道消息后,急的双脚直跳,大骂秘书都是一群废物点心,连忙叫上县里的几个局长,也赶了过来。
唐小梅看见唐超下了车,顾不上矜持,摇着两只小辫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亲密地挽住唐超的胳膊,望着四周的景色,脸上满是愉悦,睁大了眼睛,啧啧惊叹道:“哥,好漂亮的景色啊。”
唐超微笑着点头道:“是啊,咱们这里很少有这样的奇观,今天倒是开了眼界。”
“哥,我们去照相。”唐小梅不容分说,就拉着唐超往路边跑,张静倚在车边见了,慌忙喊道:“小梅慢点,小心路滑。”
“知道了。”唐小梅把最后那个‘了’音拉得很长,听起来分外娇憨。
此时,唐援朝和有着肥胖身躯的县委刘书记也从另外一辆轿车里挤出来,站稳后就笑吟吟地骂道:“野丫头,毛毛躁躁的,这性子也不知道随谁。”
唐小梅却不管唐援朝的唠叨,拉着唐超跑到树下,站在他身旁,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精灵,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来,身穿黑色貂皮大衣的小姨就从包包里掏出相机,对着他们二人按动快门,‘咔嚓咔嚓’地照个不停。
“小姨,你也过来照两张嘛。”唐小梅兴奋地连连招手,小姨只好把相机交给唐援朝,走到唐超的右侧。
唐超在心里乐开了花,在‘咔嚓’一声后,三人的笑脸就在瞬间被定格。
随后,唐超又与唐援朝等人照了几张合影,几个人这才返回楼上。
刘书记、阮县长围着唐援朝问寒温暖,都说老爷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县委县政府一定办到。唐援朝忙说没事没事,说话的时候心里舒泰极了,真感觉像太上皇一样。
聊了一会儿,唐超就说我得下楼去迎迎赵市长,说罢,转身下了楼,站在招待所门口,静候赵市长的到来。
刘书记、阮县长一见唐书记都下去迎接了,不敢怠慢,也急忙下了楼,站在唐超左右。
这赵市长已经60多岁了,前两年刚从东川市市长的位置退下来,他的老家也在清水县,昨天也给唐超打了电话,说今天过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的功夫,一辆挂着清水牌子的黑色轿车才‘吱嘎’一声停在招待所门口,唐超忙扔掉手中的烟,快步走了过去。
赵市长面容沉静如水的打开车门走下来,冲着唐超笑笑,唐超忙接过他手中的黑色提包,阮县长一见,赶紧接过唐超手中的皮包,四人两前两后走进酒店。
包间里唐援朝正和张静聊天,唐小梅在一边玩着手提电脑,见几人进来,才笑嘻嘻地把笔记本合上,站起来鞠躬道:“叔叔们好。”
赵市长笑眯眯地点头道:“小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随后又紧走两步,握住唐援朝递过来的大手道:“唐兄,真是抱歉,倒让你久等了。”
唐援朝哈哈一笑道:“不必客气,你公务繁忙我是知道的,唐超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念叨,说您正在开发一块地皮,准备盖一个高端小区,以后盖好了房可别忘了卖给老哥哥我一套,唐超还说您是他的老领导了,我这耳朵都快被他磨出茧子来了。”
赵市长也是一味地为唐超说好话,坐下后便点头微笑道:“小唐书记最近表现很不错,往后前途无量啊!”
这时,县委刘书记起身走出包间接了个电话,在屋子里都能听到他‘嗷嗷’地扯着嗓子骂人,赵市长和阮县长自然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唐超和唐援朝却对了下眼神,看来这刘书记果然如外面所说的火爆脾气,沾火就着。
菜早已点好,酒点的是茅台,已经提前摆了上来,几个人就坐在桌边边吃边聊。
晚上,张静躺在床上,忽然问道:“你说,明天我们去元舒云家看看怎么样?”
唐超中午喝的有点多,头有些晕,就想早点睡,上了床,说道:“张静,你听我说,别说我根本不想见她,就是想见,人家现在也是有家庭的人,你相信我,我对她真没什么想法,可是她老公会信吗?”
“所以我陪你去呀,你要是一个人去当然可疑,我们两个人去就好说了。”
唐超仍是摇头,道:“不合适!”
张静钻进他怀里,娇柔地说:“怎么不合适,去吧!”
唐超道:“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张静道:“你敢说你没去过她家里?”
唐超道:“去是去过,可那是她爸妈的家,她现在有自己的家,我当然没去过。”
张静道:“那还不简单,你问她爸妈不就知道了?”
唐超愕然道:“这也太过了吧?”
张静道:“有什么过的,她爸妈不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去看看他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老人都是过来人,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还想在他们面前装清纯啊?”
唐超被逼得无话可说,只好答应道:“好吧,明天去,今天先睡觉吧,都累了一天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唐超一睁眼就看见张静在那里梳洗打扮,旁边的行李箱被翻了个底朝天,她一会儿穿上这件问唐超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换上另一件问唐超颜色暗不暗。唐超说都好,张静不信,又去行李箱里去翻。
唐超莫名其妙,说道:“你这是要干嘛啊?”他早把昨天的事给忘了。
张静也不答话,只道:“你快起来洗脸去!”
两人穿戴整齐,吃完早点,张静拉着唐超出门,说道:“走吧,去看你的老情人去!”
唐超忽然心生胆怯,走出几步想折回来,却被张静死死拽住:“唐超,当逃兵可不行!”唐超执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路上买了点烟酒。
到了元舒云父母的楼下,唐超远远地把车停下,提着礼物走过去。元舒云的父母正在楼下散步,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玩耍。
唐超过去打招呼,元舒云的父母愣了半天才认出是他,元舒云的母亲惊叫道:“哎哟,唐超,这可真是稀客,快楼上屋里坐!”
唐超忙说不用,今天是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便问那孩子是谁。她母亲说是元舒云的儿子,叫乐乐,一边喊着,乐乐快过来叫你唐叔叔。乐乐正在玩一把玩具手枪,看了唐超一眼,“呯”的一声,朝他开了一枪。
唐超尴尬地笑着,元舒云的母亲脸上有些挂不住,道:“这孩子,太皮了!”
张静偷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糖果来,说道:“乐乐来吃糖!”
乐乐立即跑了过来拿糖,小手放不下,一边往口袋里塞,一边说:“谢谢姐姐!”
唐超“啊?”了一声,元舒云的母亲也哭笑不得,说:“叫错了,辈分都乱了,叫阿姨!”张静道:“没关系,就叫姐姐吧。”朝唐超直挤眼。
唐超也懒得理那孩子了,将烟酒递给元舒云的母亲,说:“刚才路上买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您!”
元舒云的母亲客套了几句就收下了,道:“去屋里坐坐吧,喝点茶?”
唐超问:“元舒云在家?”
元舒云的母亲道:“早上来的,把孩子丢给我们就走了,说是单位值班。”
唐超道:“哦,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什么单位上班呢?”
元舒云的母亲道:“你们平时没联系?在物资局,这不是放假了嘛,单位就派了几个人轮流值班,怕万一有什么事。”
唐超知道现在的物资局效益非常不好,大部分职工都放了长假,自谋职业了,估计有一小部分人可能还在单位驻守。
元舒云的父亲一直没吱声,却一直拿着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这时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来,递给唐超,说:“这是她的地址和电话。”
唐超接了,说道:“那我去看看她!”就告辞了二老,拉着张静上车,往物资局去。
元舒云的母亲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埋怨道:“都是你这个死老头子,当初我就看好了这个小唐,看人家现在都是市委副书记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不同意,现在后悔了吧?”想着姑娘现在过着苦日子,元舒云的母亲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元舒云的父亲扭头骂道:“当初是谁说不行的?不是你吗?怎么怨起我来了?”物资局的门前冷冷清清,自动伸缩的铁门也关着,唐超按了两声喇叭,从传达室里走出一老头,一副不可侵犯的架势,厉声问:“找谁?”
唐超说:“元舒云!”
老头打量了他一下,问:“找元舒云,你是谁?”
唐超想了想,道:“我是他同学。”
老头说:“证件。”
唐超掏了半天,找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这个行吗?”
老头将挂在脖子前的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吓了一跳,一边自言自语道:“市委副书记?这么大的官到我们这干什么来了?”又低头看了一眼车牌,嘟囔道:“还真是东川来的。”回传达室按了一下遥控器,铁门就打开了,说:“二楼206。”
唐超把车开进大院,停好了,对张静说:“我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
张静已经下了车,催促道:“你真够婆婆妈妈的,咱们现在都到楼下了,千难万险,就差这最后一哆嗦,赶紧吧!”
唐超只好像犯人一样被张静押解着上了楼。楼道里静悄悄,大部分办公室的门都关着,也没开灯,想必也没人。只有一间办公室还开着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正在看报纸,报纸挡住了脸,桌上一杯茶里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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