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执行任务、返回五条家暂时休息、继续执行任务——时间就在这枯燥无味的循环之下悄悄溜走，加贺见清和通过了二级咒术师的评级，五条悟也达到了准一级的水平。
“你不打算再升一级吗？”
五条悟靠在加贺见清和肩上，一边看着她将包装精美的盒子上的绸带解开，一边问道。
身高已经一米七的少年已经能让人窥得他未来的样子，而比他矮了十五厘米的女孩对身侧的负担没有任何怨言，只是一脸平静地将盒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样就足够了，试试看？”
五条悟伸过了头。
加贺见清和笑了一声，将全黑的圆框墨镜小心地戴在了少年的鼻梁上，然后将被镜腿夹在耳间的碎发拨弄好，离得远了些观察着。
“还不错，”加贺见清和点点头，“悟果然是适合戴眼镜的类型。”
不如说以五条悟这张脸看，应该怎么打扮都不会让人觉得难看。
“啧，”五条悟明显很不适应这件新的装饰品，“你第一次戴眼镜也是这种感觉？”
“很快就会习惯的啦。”
随着五条悟实力的提高，与威力更强的术式相适应的是他更加敏感的六眼。
进行精密的计算容易了很多，但是只要睁着眼睛就会下意识地对眼前看得到的以及看不到的东西进行分析和思考，与日俱增的疲惫感让五条悟颇为苦恼。
所以作为应对措施，五条家特别给他定制了一副墨镜，今天就是送到的日子。
加贺见清和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真的看不到吗？”
“看不到。”五条悟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过只要想的话也能‘看到’就是了。”
“诶……那是有用的意思吧？”
“过段时间就知道了。”五条悟推了推镜架，“话说你收到消息了吧？”
“啊，是说任务吗？收到通知了哦。”
加贺见清和通过二级咒术师评级是在大约半年前，自那之后她和五条悟的任务重叠概率就顺理成章地多了起来，相处时间虽然不能和幼时相比，却也恢复到了五条悟觉得满意的程度。
“麻烦死了。”
五条悟嘟囔着，带着丧气的氛围朝加贺见清和那边倒了下去。
加贺见清和稍微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了腿部的肌肉，好让这位大少爷枕得舒服些。
“不是很有意思的任务吗？”她理了一下他的额发，安抚地说道：“那可是普通人的校园。”
将加贺见清和垂在胸前的发丝绕在手指上，五条悟的脸上满是百无聊赖：“一听不就是一群无聊的人聚集的地方吗？”
下一个任务无论从内容还是地点来说都有点特殊。
学习院大学的中等部，作为不少名流少爷小姐和王子公主在青春期的摇篮，可以说是日本国中里贵族中的贵族学校了。咒术师要在普通人类社会自由行动自然少不了和政治界的联系，所以作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能接到这种官方的任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值得奇怪的应该是这样一个作风严谨，理应是一片平和的地方居然也发生了难以用科学常理解释的事件。在判定是咒灵作祟之后，常驻其附近的咒术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而事故也没有在咒术师在整个校园搜查了一番后停止，学校的校长才将情况上报到上级，最后找到了五条家。
官方要求不能打扰到学校里的学生，更不能让他们知晓咒灵的存在，所以要求五条家派出适龄的人伪装成转学生来执行任务——要是扮作老师的话还要考虑授课、和学生相处之类的事，显然麻烦得多。五条家对这个任务的评级为二级，但是有成为一级的可能性，加上貌似是需要更细致的调查、不能简单了结的情况，在经过讨论之后，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五条悟的头上。
要在国中生的年纪成为一级咒术师哪有那么简单，如果不是他们这代有个五条悟的话，五条家也要为此烦恼一下。
五条悟拿自己就是个准一级为借口，要求加贺见清和也参与到这个任务里，五条家也应允了。
“不知道会花费多少时间，”加贺见清和没有在意五条悟浇冷水的行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好好体验一下普通的学生生活。”
‘所以我才没有拒绝啊。’五条悟腹诽道。
这边可是有个不用想都知道会抱有期待的家伙。
“听说女子制服是水手服，我还没穿过。”加贺见清和继续说道：“明天会送过来吧，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男生的诘襟制服也是，好想快点看到悟穿上的样子。”
“期望太多很容易就会失望的。”五条悟松开指尖的头发，伸长了胳膊，“清和你无论穿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大小姐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她脸侧的姬发，带来一阵凉风，加贺见清和轻嗅着薄荷与檀香混合的味道，摇了摇头：“怎么会，倒是悟……”
“该说还好是学习院吧，要不然对悟来说可能会更麻烦了。”女孩的眼中带上了调侃：“贵族的味道会被平民下意识排斥的。”
“哈，那不是正好吗？”五条悟轻嗤了一声：“谁要和那群小鬼打好关系啊。”
“说是这么说啦……”加贺见清和抓住五条悟在她的头发上作弄的手，垂眸看着墨色的镜片——背后那双特别的眼睛，“还是带着期待的心情比较好哦。”
“即使是一期一会，也许就会有值得纪念的邂逅呢。”
“……你是这样想的吗？”五条悟反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上面不明显的茧痕，“到时候会难过的话我可不管。”
加贺见清和的心到底比他柔软得多。
“不会的，”加贺见清和带着他的手，隔着一段距离虚虚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方，“这里……”
菖蒲色的眼睛里盈着奇妙的情绪：“只会为一个人难过。”
2001年5月，樱花已经谢幕的季节，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穿上了绀色的制服，来到了位于东京丰岛区的学习院中学。
“这两个孩子今天开始也是我们兰组的一员了，请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吧。”
国中一年级兰组的班主任——名为二阶堂弘树的三十多岁男老师笑得和善，对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点了点头。
加贺见清和从他手里接过粉笔，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四个汉字。
“我叫潮田清和，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加贺见清和露出了礼貌又不失亲近的微笑，然后转向了五条悟，“悟？”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接过粉笔，大力在加贺见清和写的“潮田清和”四个字的右下方写了个“悟”字。
“当当”的响声停下，他相当敷衍地念了下自己的名字：“潮田悟。”
在加贺见清和介绍完自己后响起的掌声明显稀疏了不少。
“我们是姐弟关系，为了避免弄混，大家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加贺见清和抱歉地笑笑：“悟的话叫姓氏就可以了，他的性格比较容易害羞。”
二阶堂弘树尴尬地附和了两声：“可以理解，我们兰组的孩子们都是很热情的，相信潮田很快就能融入大家了。”
这两个转校生是校长特别关照过的，一看就是哪个贵族家的少爷和小姐，就算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性格不好，他也只能打圆场。
还好姐姐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第五排那两个空位就是你们的座位了，去吧。”
“谢谢老师。”
拉过五条悟的手，加贺见清和一边对着投来好奇目光的同学报以微笑，一边走向他们两个的座位。
“老师。”一个男同学举起了手，“为什么新同学可以戴墨镜啊？”
除了五条悟本人冷淡的气场、比起同龄人更挺拔的身高，那副和校规绝对不相符的墨镜也是同学们热情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哪怕诘襟的扣子好好扣到了最上面的一个，怎么看也都像是个不良少年。
“潮田的眼睛不能长时间接触日光，所以特别允许了。”二阶堂弘树看着两人坐好，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后清了清嗓子：“那么开始晨会了。”
教室里的学生并不算多，每个人都是单独的座椅，考虑到他们的身高问题，五条悟和加贺见清和的位置是整个教室的中后方，对于不想获得太多关注的加贺见清和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和文具，加贺见清和想了想，从便签本上撕下了一张纸，写了些什么上去之后，瞄着二阶堂弘树的视线位置将纸揉成一团扔给了隔壁的五条悟。
五条悟将皱巴巴的纸拆开，看到上面以工整清秀的字迹写着：“不是说好了要好好打招呼吗？”
五条悟撇了撇嘴，抽出一支圆珠笔在那行字下面写道：“被他们看着很烦。”
而且他也不喜欢这个假名的姓氏。
来做这种“卧底”的任务当然不能用本名，但是两个人又不愿意更改自己的名字，那就只能从姓氏下手。加贺见清和一向喜欢文字游戏，来之前还跟他夸耀自己的灵感。
“潮（うしお）田（だ）”若是将“しお”的音读快一点就会变成“うしょ”，“うしょだ”听上去就像是带了口音的“嘘（うそ）だ”——她以另一种方式在说着这个姓氏是谎言。
五条悟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坦诚还是狡猾了。
加贺见清和打开他扔回来的纸团，看到里面的答案叹了一口气。
任务真的可以顺利进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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