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最开始只是一点小事。
比如巡夜的保安发现本来检查过一次的灯莫名其妙又亮了起来、园丁正在用来浇花的水管不知道被谁从水龙头上拔了下来、锁好的体育器材仓库里的排球少了一个……
没有目击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对象，所以上报之后也都当做是有人疏忽大意而造成的巧合而已。
但是事情从半个月前开始恶化了——这种恶作剧一样的行为发生在了学生的身上。
受害的都是二、三年级的学生。餐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掀翻、体育课跑步感觉有人绊倒了自己，明明确认过带到学校的作业本却消失不见了等等怪事不胜枚举。最严重的事情之一大概是一个三年级的女同学从台阶上跌了下去，而被送到医院恢复意识之后，她一直坚持是有人推了自己，但是当时在周围的所有人的证词都是她是一个人出现在的楼梯口，身边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去做这种事。
以及一周之前的瓦斯泄漏事件。
因为授课教师提前去准备的时候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疏散了学生并报警，才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诸多事件分布在数量不小的学生中并不显眼，只是受伤学生的家长向学校讨要一个说法，学校高层这才开始调查起来。在对学校的匿名信箱中学生吐槽的事情以及最近上报的各种灵异事件进行梳理之后，学习院的校长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咒灵所为。
也不能怪他察觉得太晚，毕竟一般咒灵的活动要么是比这更张扬惨烈一点，要么就是只是添点小麻烦而已，像这样频繁活跃却基本上没有伤人行为的咒灵几乎没有。
“所以说，是有什么刺激到它了？”
加贺见清和又看了一遍学习院一方提供的大部分“恶作剧”受害人的资料，有些苦恼地咬了咬笔杆。
恶作剧发生的频率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挑选的目标也大多没有什么关联，唯一一个真的差点被威胁到生命的人在校方口中也是个性格开朗、人缘很好的孩子。
但是加贺见清和不觉得这只是一只咒灵随心而为的娱乐。
一级的咒灵已经具备了与普通人类无异的智慧，领地意识也更强，一般来说是不会无理由移动的。如果它真的是在这段时间才开始活动，那大概率就是在快要开学的那段时间里诞生在学习院中学的。
是什么样的负面情绪促成了它的诞生？
那一定和它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关。
“谁知道咒灵是怎么想的。”五条悟叼着鱿鱼丝，随意地回答她。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死亡，但是也不能继续拖下去吧。”加贺见清和皱皱眉毛，“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它不耐烦了，就算现在有所顾忌……”
“那就得问问当事人了，”五条悟扬扬下巴，“或者那个校长——”
“到底隐瞒了什么。”
加贺见清和摇头：“我觉得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告诉我们的。”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假期”、“二（三）年级”，然后打了个问号。
“那也没什么问题，”五条悟从她手中抽走笔，在指间转了转，“我看到了有趣的事哦。”
他用笔敲了下加贺见清和的额头：“你完全忘了吧。”
“……”
本来她在从保健室回教室的路上就问了五条悟有没有什么发现，他却偏偏卖关子要等放学回家再说，加贺见清和看五条悟一副轻松的样子就也没太纠结地答应了。结果等上课、值日、采购食材这一系列事做完回来，她就干脆不记得还要让他分享情报这回事，直接开始了今日份的信息整理工作。
“坏心眼。”加贺见清和小声抱怨道。
“看你那么认真的样子，我也没找到机会提醒你嘛。”五条悟一脸无辜，还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试图增加可信度。
加贺见清和才不会被他那样子骗到。
她选择直接从正事下手：“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嗯……某个‘好孩子’其实并不是别人眼里的那样……之类的？”五条悟神秘兮兮地说道。
作为唯一一个经历了不能用简单的“恶作剧”一词来形容的事故的人，伊集院真帆理所当然地被加贺见清和和五条悟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昨天就是是她出院后正式回校上课的日子，听说她并没有在体育课上请假，而且上课地点是室外的操场，他们两个就决定趁此机会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纸面的资料无论怎样都不能全信，作为一年级学生的陌生人又没有理由当面询问她什么，在不能透露咒灵存在的前提下要如何从伊集院真帆那里入手着实是个难题。
计划很快就制定了下来，由五条悟负责装作生病的样子，加贺见清和理所应当地陪同他去保健室，这样就得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没人注意的时间。
“自由活动时间支使别人帮她跑腿，嫌弃买回来的饮料太冰了就直接把人家推倒，嗯……剩下的清和你就不用听了，”五条悟掰着指头数着那个父亲是议员的大小姐做的事，意味深长地说道：“按照学校的标准来说，是霸凌吧？”
校园欺凌事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学习院这种存在阶级差的地方更算得上正常，只不过学习院本身并不推崇这股风气，所以明面上大家都是普通学生而已。
但是对于想要行使特权的人来说，想要封住别人的嘴不要太简单。
加贺见清和张了张嘴，没有过多评价，只是快速地将手里的资料分成了三份。
“如果对于咒灵来说是在‘惩罚’她的话……”她指着右边那份说道：“这边是‘坏孩子’。”
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印着伊集院真帆的照片。
“中间这份，是还不确定的人，至于左边的……”
“也不能说是‘好孩子’。”她叹了口气，“应该说，是容易被‘坏孩子’欺负的人？”
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是这份资料中的学生们的共性。
“只有她受到‘惩罚’是因为她是霸凌的主导者？”五条悟笑了笑，“以咒灵的标准来说，还真是温柔的惩罚。”
“不但温柔，而且标准也不一样呢。”加贺见清和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难道说……”
“不止一只？”
“还有别的咒灵吧。”
两个人同时说道。
“两只，还是三只一级？”加贺见清和趴在了餐桌上，“这回可麻烦了。”
“别想太多了。”五条悟拍了拍她的头，“我们两个不会有问题的。”
就算是一级，也才诞生没多久，学习院的负面情绪浓度也不是太高，不至于会成长到难以处理的地步。
“……说的也是。”加贺见清和握住了五条悟想要继续拨弄她的头发的手，“会乱的。”
“真小气。”
“总是悟在摸我的头吧，”加贺见清和反驳道：“仗着自己长得高了一点……”
“不是一点哦。”五条悟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差很多的。”
加贺见清和瘪瘪嘴：“都是因为你总是摸我的头，我才长得慢的。”
明明现在应该是女孩子发育更快的时期，她却怎么都赶不上五条悟生长的进度，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他们两个总是保持着10到15厘米的高度差。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生气了？”五条悟见她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他，自觉地坐了过去，“清和？”
加贺见清和瞪了他一眼。
“你有这么在意身高吗？”难得看到少女发脾气的样子，五条悟摸了摸鼻子，“我看其他女生都没你高啊。”
“……不一样的。”加贺见清和小声说道：“我从来没和她们比过。”
“我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想和悟拉开差距。”
“就算是身高也是一样。”
“……”将全部的话语纳入耳朵的五条悟默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喏。”
“想摸的话，我又不会拒绝你。”他想了想，又挤兑了她一下，“我的话，就算被摸了也能继续长高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说是这么说，加贺见清和还是伸出手，顺了两下银白色的发丝。
少年的头发看上去和他一样桀骜不驯，却并不扎手，在她的掌心刺得痒痒的，让她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之前也摸过的……现在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样顺从地在她面前俯首的五条悟并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象，之前她能摸到这位五条少爷的头的机会也基本是拿膝枕换过来的。
有种微妙的感觉。
“什么啊……”五条悟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没什么兴致地松开了手，“不是一样的嘛。”
“可能是突然就意识到了，”加贺见清和又摸了两下，“我们都长大了不少。”
所以面对已经可窥一角的未来最强诚心低头的样子，她应该是觉得有些欣慰的？
他们还是这样，真好。
“十二岁的生日不是也没过多久吗？”五条悟晃晃头摆脱她的手，然后掐了下她的脸，“说的话像个老奶奶似的。”
“跟年纪没关系啦……”
加贺见清和只觉得浑身像被泡在暖洋洋的蜂蜜水里一样，大概是最近的温度真的有些升高？
要到夏乏的时节了。
“该做晚饭了，之后还要写作业。”少女提醒自己的竹马：“今天是悟的班。”
“啊啊，真麻烦。”
“我可以帮你哦。”
“才不要。”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搞清楚。
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一起的话，无论什么都问题可以迎刃而解的。
加贺见清和如此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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