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斥候的拼杀
第180章 斥候的拼杀
张平带着名牌磕磕绊绊的回到军营中,只不过走到门口时,他便因身上失血过多而晕倒过去,从马匹上摔倒了下来,等到张平醒来,周围是嘈杂中带着几分压抑的伤兵营。
他慌忙找寻着身上铭牌,发现除了自己手里死死拽着的那个铭牌以外,自己与汉军斥候交手厮杀而获得的铭牌,已全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张平咬了咬牙齿,只握着铭牌的手更重了几分,自己身边战友战死,自己更成为伤兵,自己必须要等养好了伤,再去寻找到底是谁拿走了自己的战利品。
很快到了吃饭时,有伙夫拿着饭桶过来送流食,上面飘着几片菜叶,同时也检查在这伤兵营里面的士卒是不是还活着。
若死了,那自然从伤兵营中丢出去,而这种事对这些伙夫来说已是非常平常,哪怕有人直接在他们眼前咽气,但他们打饭的手也不见有任何抖动。
张平费力的接过了一碗流食,用力把这些粗糙的食物吞下去,虽然一点都不饱,但他必须要尽快的吃饱,尽快的恢复过来。
打饭的那个士卒看了看张平,却笑呵呵的道,“兄弟,你是游骑吧!”
张平听到这话,很警惕的看着这个打饭的伙夫。
而伙夫则平静道,“兄弟,你送进来时是我接手,知道你手上握着汉军游骑的铭牌,我就一句话,你想不想肉吃?”
“你们伙夫,难道也需要铭牌?”张平听到这话,不由对着这伙夫道。
伙夫倒是娴熟的解释道:“我们自然不需要,但自然有需要的爷。
听说这伪汉的斥候凶悍得很,兄弟们出去死得多,回来的少,这东西现在可贵着。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上面说了,游骑只要上交一枚铭牌,就能一个月时间不用出去。”
“我在伤兵营也就只能躺半个月,这铭牌居然这么贵!”张平听到伙夫的话不由道,“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交!”
伙夫也不多话,只很快突然有人走着走着就摔倒了下来,便起不来了。
伙夫奴了努嘴,道,“让你快点从这死人堆里面出去。
我能保证的不多,但至少你在伤兵营里面这半个月,你都能吃到肉。
吃到肉,你活下去的可能就大!”
张平明白,自己受伤只靠着军队的流食能不能活下去纯粹靠命,但如果有肉吃的话,那自己活下来的概率自然就更大了,而若活不下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张平把手中紧握着的铭牌交给了自己,伙夫露出一个懂事的眼神,便快步离开。
而张平却是不由仿佛抽干了力气似的瘫倒在了床上,心中更是迷茫了几分。
此刻,脑海之中不由回想起了那些伪汉战士们的话语:“我们为复兴大汉而战,你们为什么参战!”
虽然自己并不是军队中的新兵,但因为自己武艺高绝,没受过伤就算同行伍的将士出事,也没有要到送到伤兵营的地步。
因为能从伤兵营出来的人,差不多只有一层。
虽然也听战友们说过伤兵营的规矩,知道想要在这里过得好,那就必须要有家底,而且最好还是有战友们把伤者送过来。
否则,很可能在路上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然后便躺在伤兵营中等死。
而如今自己真切身体会到这件事,张平也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好笑。
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跟对面的伪汉厮杀?
自己好不容易夺取的功勋,目的就是为了在伤兵营里面换取半个月的肉食吗?
张平不知道,但至少这伙夫是讲规矩的。
第二天送过来的除了加了咸菜的流食以外,的确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肉食。
张平唯一能够做得就是大口大口的快速吃掉。
张平很清楚,这些肉食本身对普通人来说就算是平常的时候都吃不到,就更不要说是在这战场上了,张平可以想象这背后定然是有着自己所难以想象的通天人物。
但自己能够拒绝吗?不可能的,自己唯一能够做得就只是让自己别死在这里。
以及在这段时身体都有些动弹不得的时候去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参战?”
而只要当士卒开始思考时,那必然就会动摇王浚治军的根基。
因为就对古代军队统率来说,他不需要军队思考,他需要得只是一个个如臂使指的战士。
而刘泰让自己麾下战士们喊出这样的话,虽然表面上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麾下战士们更进一步凝练意志,让他们出刀时不会动摇,但实际目的地就是喊给那些活下来的敌方听的。
刘泰很清楚,旧式军阀是不会把麾下将士当做人,越底层的士卒就越会受到打压。
这些士卒若在与自己军队的厮杀中活下来,哪怕在战争中对自己军队将士所说过的话嗤之以鼻也没关系,但只要时间久了,总会停下来想一想的。
而刘泰不需要他们投靠自己,因为只要当他们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战斗搏杀”时,那也就预示着王浚军队治军统治的动摇。
对现在的百姓们来说,他们真的没感受到晋廷的美好。
甚至那些曹魏时期都还一路活下来的老人,怕也清楚的感受到曹魏时代的残酷。
至于汉代,别说从汉灵帝时代,就算是从汉献帝时代一路活下来的百姓都不知道有没有。
因为时代隔着遥远,人们自然会不断美化这遥远的时代。
更不要说对比起现在的晋代,汉代封狼居胥,追亡逐北,就没听说过被异族欺负的。
但如今的华夏土地,汉族却被人鱼肉,对比起造成如今的烂时代,大汉更能引起华夏百姓的共鸣,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的美好。
刘泰很清楚,自己的智商不高,如果施展谋略就绝对不能针对个人使用。
因为自己怕自己没有对方聪明,但如果自己是针对底层这团体用时,刘泰便怀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从而最大限度的让这些人动摇。
刘泰自始至终都是凭借意志统帅军队的统帅。
<div class="contentadv"> 因为刘泰认为意志达标了,才能百分之百的发挥出士卒实力,否则若凭借硬实力跟王浚搏杀,自己很可能是比不过王浚的硬实力的。
这种硬实力,不仅是王浚将士的数量,幽州马匹的数量,甚至还有王浚所掌握的各种这个时代晋廷的各种顶尖攻城武器体系,这些都是王浚截取了晋廷在北方的军用底蕴。
刘泰说到底占领青州也不过三年左右,主要的资源投入还是放在了舰船上,所以在很多军用技术上,刘泰对王浚实际是个追赶者。
当然刘泰跟王浚不同,刘泰的整个体系确保刘泰能越打越强,攻城武器越来越先进。
但王浚更多的是西晋留下来的底蕴积累,而并没有梳理成自己的体系,所以他秉承着崽卖爷田心不痛,越打不论是材料还是工匠,就必然是会越来越少。
此刻的刘泰站在医疗营中,面色温和的对一名名伤者进行慰问。
是第一时间把他们屯队报上来的功勋,对这些清醒过来的将士们一一核对,然后按手印。
刘泰很清楚,自己的权利就是自下而上,来自于这些将士们。
如果自己不确保他们的利益,那么自己第二天就会从青州大都督的位置上滚下去。
那些没受伤的将士,他们有手有脚自己能去核对功勋,若谁吞了更能去申诉。
但只有这些受伤的将士们,现在正是他们人生情绪最是低落时,自己必须要第一时间给与他们温暖,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为大汉,大汉也会照顾他们!”
“郡公。”“郡公,”“郡公!”……
这些伤员们也没想到刘泰会来看他们,他们也不自觉的热泪盈眶。
而刘泰很快便见到一名将士见到自己却不由本能的向着后面躲一躲。
刘泰快步上前,却是想要热情的握住他的手,但是自己却扑了一个空,衣袖空荡荡的。
“郡……郡公,我没用,以后不能当兵,不能为大汉战场厮杀了!”这老兵不由低头道。
“说什么傻话!”刘泰拍了拍这名老兵的肩膀,然后在这一刻,环顾众人,大声道:
“战士们,你们的伤口就是战士最好的勋章,大汉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
凡是轻伤的,医疗营会用最好的药,让你们重新回到部队。
以后不能上战场的,也不用的安心,只要你们还有孩子,那你们的军田就不会收回去,等到你们的孩子成年入伍,转入到他的名下就是。
至于你们,我也会在地方上给你们一个官当当,不过官不大,你们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啊!”
“郡公言重了!”“等我儿子长大,依旧跟着郡公你干战!”“郡公恩德!”……
刘泰指指自己身边的习参军,道,“参军,你来把这些有功之臣们的功勋与名字都一一记录下来仔细核对,可不能让这些战士为我们大汉流血又流泪啊!”
“属下遵命!”习参军听到刘泰的话恭敬行礼,然后拿着功勋簿,跟着一名名受伤的将士们进行仔细核对他们立下的功勋,看看各个屯的军史们记录的功勋有没有差错。
刘泰从热情的伤兵营中退出来,这时候却见到段文鸳与段叔军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脸上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几分凝重,看起来仿佛准备鼓起勇气做什么事情似的。
“发生了什么事?”刘泰看着两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段叔军与段文鸳两人对视了一下,段文鸳开口道,“启禀郡公,听闻前线的斥候折损严重,我们鲜卑一族受到郡公照顾至今,无以回报郡公,还请让我们参战!”
刘泰听到这话,神色严肃的摇摇头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你们也知道我军骑兵宝贵,我不可能把骑兵消耗在其他将士也能替代的地方。
我知道你们想为我效劳的心思,而我带上你们自然有带上你们的用法,现在不要着急。”
段文鸳与段叔军的鲜卑骑兵自己到底带上了,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
他们根本就不能作为一支独立的军队,若自己把他们就这么洒在斥候战中,刘泰可以相信,他们下个月见自己时,怕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而两人听到刘泰的话,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却也知道刘泰是坚持不让他们参与了。
两人没再继续坚持,只是无奈的退了下来,回到自己的营地去。
说实话,不论段文鸳,还是段叔军,他们这一次真进入刘泰的军营中,才能感受到刘泰军队跟其他军队那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染力。
刘泰的军队中,战士们跟其他的部队一样,有的会偷懒,有的有私心,有的敌视自己这鲜卑异族……有着这里那里各种的小毛病。
但他们却有种积极向上的志向,那一种“重铸大汉光辉,此事舍我其谁”的意志,却让鲜卑族们看了既是羡慕,又是自卑。
面对这样一群仿佛他们一举一动都把“仿佛”去掉发着光的人,段文鸳与段叔军们见到了不敢说要毁灭,但只希望自己能够向着他们靠近一些,然后更是靠近一些。
只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们一样,所以在听到刘泰的斥候们折损比较的严重后便主动请缨。
没想到自己两人的主动请缨到底是被刘泰所拒绝,这让他们稍微有几分情绪低落。
而刘泰身边的郗鉴看着这两人离开时神色失落的样子,在回到刘泰的军中营帐后,郗鉴才开口对刘泰道:
“郡公,刚才段氏兄弟两位校尉离开时满脸的失落,是否应当派人去安慰一下两人?”
“哦?”刘泰听到稀鉴的话愣了愣,道,“因为请缨不成,所以失落吗?”
“以鉴看来,应该是他们到底是鲜卑人,所以在面对汉人建功立业,自己却不能参与其中有几分失落,或许他们认为自己永远都融入不了大汉吧!”郗鉴思索着道。
“是我粗心大意了!”刘泰点头道:“道徽,你去请他们来我营地一趟,就说我想与他们秉烛夜谈。”
“遵令!”郗鉴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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