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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守灵


沈毓宁身子一晃,似被雷电击中,震惊道:“可、可我根本不记得以前和他有什么交集”

        苏晋手一甩,没好气地道:“谁知道呢!我只听他说少时便认识你了,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少时

        沈毓宁脑中电光一闪,忽地记起一桩旧事。少时,她在姑母家中让表哥教她骑马,被马摔得脱臼,姑母迁怒看马的小奴,让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她觉得是自己任性妄为连累了他,遂带了伤药去看他,还顺手将连一包别人给她的,她又喜欢吃松子糖给他了。

        结合苏晋方才的话,以及薛怀对松子糖的喜爱,她心头一震。

        难道薛怀就是当初那个小马奴?

        这样一想,所有疑惑迎刃而解。她记得,那年她不过十二岁,如此说来,薛怀整整惦念了她七年!

        他明明喜欢她,却主动给顾家报信,把她送到顾晏的手里

        沈毓宁心头一酸楚,眸中再度涌起一阵热泪。

        薛怀,你怎么那么傻呢?纵使身份低微又怎样,她沈毓宁又不在乎那些,更何况沈家败落,她早已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

        一旁,苏晋继续道:“你总怪他和顾家的事有关,但他那时只是司徒延的下属,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他纵使不想与顾家为敌,也只能听命行事。”

        “更何况,他为了你一直在帮顾家和司徒延斡旋,帮顾家化解了不少危机。你还记得顾晏被人诬陷杀人的事吧?也是司徒延害的,是侯爷暗地里求了不少人,才帮他翻案的。”

        听了他的话,沈毓宁目光一震,朝棺木看了一眼,问:“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苏晋双手一摊,嗤笑道:“告诉你又如何,你会信吗?而且侯爷说过,不论他有多少的不得已,但他和顾家的事终究脱不开关系,解释也是枉然。”

        沈毓宁心中一揪,似被一只无形的手不停地撕扯着,痛的喘不过气。

        薛怀!你这个傻子,大傻子!

        她重重地敲击着棺木,似乎想把他从里面吵醒,可无论她如何用力,棺椁里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薛怀,我要你活过来,活过来啊!”

        她哭喊着,泛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忽然,她脑中传来一阵眩晕,身子一晃,就跌倒了。

        这一次,在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她了。

        迷蒙中,沈毓宁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一遍又一遍,可她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薛怀,是你吗?

        她眼里泛起一丝希冀,朝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大雾尽头,一个红衣身影转过身子,露出一张清峻的容颜,只见他温柔一笑,朝她伸出右手:“阿宁,过来。”

        薛怀!

        她高兴地跑过去,想抓住他的手,可指尖相触的一刹那,他就烟消云散,好似从未出现过。

        沈毓宁愣在那里,胸口像被巨石砸中,又闷又疼,令她很是窒息。

        “薛怀,你快出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哭喊着,可周围空荡荡,在没有一丝人影。她抱着肩膀,蹲在地上无声地啜泣着。

        就在此时,耳畔再度呼喊声,她感觉自己被人恍了恍,眼睛一睁,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容颜俊逸,额间一点朱砂,正是当今西厂督主顾晏。

        她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他是怎么死的?”

        顾晏目中一痛,安慰她道:“这件事回头再说,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顾晏薄唇一抿,叹息道:“据说在他得胜之后,联合北狄残军细作,里应外合偷袭他,将他打落山崖,等将士们找到他时,只剩一具被狼啃过的残骸。”

        沈毓宁瞳孔一收,抓住他的手:“既然是残骸,怎能判定是他,也许是别人的尸体呢?”

        顾晏摇摇头,道:“我亲自查看过,那残骸所携带的衣饰都是他的,且胸口第三根肋骨上有一道旧伤,据苏晋说,薛怀之前也受过同样的伤。”

        闻言,她身子一颓,刚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二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苏崖眼里泛起一丝复杂,叹了叹:“那好吧,你一定要好好的,薛怀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有事。”

        “嗯。”

        她点点头,苏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之后,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任何人都不见,连小鱼送来的饮食也不理会。

        小鱼怕她发生意外,只好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等了半日,木门终于打开,沈毓宁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声雪白素衣,头戴白花,俨然一副未忘人的模样。

        只她脸色白的下人,唇上也没有血色,形容枯槁,好似大病了许久。

        “夫人”小鱼眼里泛起深深的担忧。

        沈毓宁看了向她,淡淡道:“我没事,带我去灵堂。”

        “是。”

        小鱼点点头,引着她往灵堂走去。一路上,满目素白,曾经华贵靡丽的侯府不复存在,呈现出灰败的死寂。

        沈毓宁薄唇一抿,目光越发沉重。

        走了片刻,到了前院灵堂,摇曳的白幡下,一座紫金棺椁静静地陈列着,没有一丝生气。

        看到这一幕,沈毓宁心头一撞,发出声一声闷响,脑子里空荡荡的。她立在那里半晌,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近前。

        薛怀

        她拂了拂棺木,眼眶渐渐发红。

        “夫人,侯爷生前最看重你了,你千万别想不开”

        虽然小鱼不知道她之前为何不接受薛怀,可她看得出来,她是爱他的。

        沈毓宁扯了扯唇,含泪道:“我知道,你们都下去吧。”

        小鱼叹了叹,领着看守灵堂的下人离开了。

        霎时间,灵堂里只余沈毓宁一人。她吸了吸鼻子,压住汹涌的泪意,走到蒲团前跪下,动也不动地望着棺椁,眼神哀伤,仿佛一支木偶。

        从那以后,她一直守在灵堂里,只偶尔进点水米、清粥,若有来客垂钓,便以未忘人的身份还礼。

        这一守就是七天。

        这期间,鹤、青二人也来看过她,青如本想留下来陪她,奈何鹤听白的儿子太小离不开她,她只好回去。顾晏也来了两次,见她虽然悲伤,但没有过激的举动,稍稍放心了些,并叮嘱下人一定要看好她。

        第七天傍晚,沈毓宁回屋了一趟,再出来时,脸上薄施了一层粉黛,看起来多了些生气。

        见她如此,小鱼心中一松,觉得她应是想通了。她陪着守了半宿,实在支撑不住,就靠在柱子上打盹。

        正半梦半醒间,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夫人服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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