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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国玺十四(上)


有些伤痕,经年日久、结了疤痕,看上去皮肉愈合、没有大碍,可揭去那层薄薄的外痂,底下依然是血肉模糊,碰一碰就锥心刺骨。

        而眼下,闻止猝不及防地被人揭破疤痕,和藏了小半辈子的旧伤当头撞见,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身体却幅度极微地颤了颤。

        “我的中国历史不太好,不过大名鼎鼎的封神之战还是听说过的——三千多年前,周武王兴兵伐纣,殷商太师闻仲以一己之力硬扛住西岐大军和诸多阐教门人,为岌岌可危的商朝国祚争取到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惜啊,这位殷商军神远征西岐未果,在绝龙岭一役中亡故,虽说死后获封雷神普化天尊,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可在他死后,商朝最后的支柱也轰然倒塌,六百年国运就此化为乌有,终究被周武取而代之。”

        “张局”叹了口气,惋惜快要化成汁水,从脸上流淌下来:“闻警官,您和这位殷商军神同样姓闻,在您看来,这位闻太师是忠直,还是愚蠢?”

        闻止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听说当年商纣之所以倒行逆施,引来天怒民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国君难过美人关,为奸妃迷惑,而那奸妃正是一只九尾妖狐化形而成,这么看来,若是这位闻太师还在世,想必对狐妖一流恨之入骨,您说是不是?”

        闻止嘴角紧抿,看不见的阴影里,这男人的左手死死卡住右手手腕,仿佛不这么做,就无法压制住心里的杀意。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那九尾狐是受命于三皇之一的女娲,之所以化成人形潜入人间,就是为了搅得天下大乱,断送殷商六百年国祚——这么看来,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这位女娲大神才对。闻警官,您说要换作是你,会不会十分痛恨这位受万人景仰的大地之母?”

        闻止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像是被风吹动,不易察觉地细微颤抖。他沉默了许久,就在“张局”以为这男人不会回答时,却听他一字一顿地低声说:“……焉能不恨!”

        魔都市局,两尊大佛在审讯室中短兵交锋、难解难分,九幽之下,魏离穿过重重宫宇,在青石长街尽头停下。

        她抬起头,黑色的眼珠里没有情绪起伏,就像两块无机质的玻璃,静静倒映出视野中看到的所有景象。

        五大三粗的男人试图把自己塞进一件修身的黑西装里,以便显得更修长挺拔些,可惜事与愿违,那布料紧绷绷地裹在身上,把他裹成一只既不修长也不挺拔的粽子。

        这位“粽子”先生摸了摸自带十万伏特炫光的脑门,讪讪一笑:“力、力姐,俺没想在这里撞见你,可吓了一跳。你、你是想叛出冥界吗?”

        魏离两只手插在衣兜里,歪头看着这男人一边努力把脸上的表情拗成“谄媚”状,一边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而后,她笑了笑,非常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男人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着一大帮鬼差,清一色的西装墨镜,看上去黑压压的,如一群虎视眈眈的乌鸦。不过很明显,这些冥府公务员们不是无害的鸦科鸟类,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模样古怪的枪支,保险已经上膛,枪膛里并非普通的子弹,而是专门用来对付泉下阴人的特制弹药。

        这玩意儿魏鬼差简直再熟悉不过,她曾给丁允行弄来一把差不多的货色,同样只需一发,甭管鬼差还是亡魂,保准消散得渣都不剩。

        男人抓了抓锃光瓦亮的脑袋,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那脑门上居然沁出一层晶莹细密的汗珠。情急之下,他舌头居然捋直了,自动切换成普通话频道:“离姐,你就非得叛出冥界吗?你、你就不能留在冥界吗?”

        魏离叹了口气,对他这一连串质问,依然只简单利落地回了两个字:“让开。”

        男人还想再劝,他身后的鬼差已经不耐烦,也不管两边谈判还没结束,离得最近的两人猝不及防地举起枪,不分青红皂白地扣动扳机。

        男人大吃一惊,忙叫道:“等等,别开枪!”

        可惜,这一声晚了,枪口冒出看不见的火花,子弹角度刁钻地撕开空气,眨眼到了魏离跟前。

        这一回,男人不仅额头冒汗,两只手心也沾满了汗水。

        魏离冷笑一声,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拂了下衣袖,一股所向披靡的剑意横扫而出,那子弹离着还有寸许远,却似被一张透明的网卷了回去,奉命堵人的鬼差难当其锋锐,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直接被掀翻在地。

        一帮鬼差满地打滚,活像一群大号的黑煤球,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那打头的男人左右瞧了瞧,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就地躺倒,闭眼装死。

        魏离:“……”

        她还没弄明白这是闹哪一出,就见那躺倒的男人突然侧过头,从睫毛缝里对她眨了眨眼,飞快地比了个口型。

        快走。

        魏离登时明白他的用意,同样用口型回了“谢了”两个字,旋即脚底抹油,一阵风似的卷出冥都城。她前脚刚迈过奈何桥,后脚就听忘川之滨的小楼里飘来一阵仿佛永远无断绝的琴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凄凄切切地唱着:“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嘘唏,行路亦呜咽。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

        魏离旋风似的身形骤然一顿,倏尔扭过头,恰好这时,小楼里的琴音也停下来,虚掩的门悠悠开了一线,似一个无声的邀请。

        魏鬼差的眼神忽而一变——一刻钟前,她被一帮实枪荷弹的冥府公务员拿枪口指着,淡定的好像那只是一把微不足道的沙子,随手一挥就抹干净了。一刻钟后,她站在忘忧司门口,就跟被不知名的病毒传染了一样,手心攥出一把冰凉的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拿出奔赴诛魂台的决心和魄力,一步一步走进小楼。

        此时此刻,忘忧司中空无一人,有风从九幽深处吹来,不紧不慢地拂过奈何桥,掀起楼上帘幔。女人的笑声随着纱帘不高不低地飘来:“好你个没良心的小阿离,往日里讨酒喝,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我忘忧司里闯,如今是怎么了?打算效仿大禹,玩一把过门不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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