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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奇怪,刚明明看见卓江寒进来,哪里去了?走,去那边看看。”

        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周函知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被人注意到窗口边的窗帘里有人。

        这样的宴会上被人从窗帘里揪出来,他明天就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别过去了,墨哥,那边有人。”

        “嗯?哪边,我怎么没看见?”

        “窗那边,你别过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一个婉转女声劝道。

        “噢我看见了,啧啧,在公主的宴会上偷情,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

        古典音乐悠扬的曲调还飘在幽暗迷蒙的空间中,周函知却只听到一双皮鞋踩着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紧张的去推卓江寒,卓江寒却不为所动,执着的要个答案,“想还是不想?”

        “是周墨和赵纭纭,”周函知神色慌张,目光转向帘子贴墙的缝隙,“我们先离开这。”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周函知?”卓江寒身体动了动,暗红的天鹅绒窗帘被他带动的涌起一轮细微的波浪。

        周函知紧张的去推卓江寒,说不清是被发现更慌乱还是被卓江寒质问更紧张。

        那些音符仿若化成实形的锁链,被卓江寒操纵在手中,将他困锁桎梏在这一方空间不得脱。

        清冷的木质香调在宴会厅的香氛中破茧而出,全面侵占呼吸,扰乱思维。

        一双带着热度的手从腰脊抚上肩胛,停留在后脑,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弄着颈上的肌肤,被按揉的肌肤开始颤栗,大脑开始叫嚣危险,快跑!

        周函知抬眼撞进卓江寒微陷的眼窝,一双深邃如漆的眸子执着的注视着他,偏执的要等一个答案。

        “我——”

        “哒哒哒……”皮鞋声、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那双皮鞋停在窗帘前,卓江寒眼中闪过抹抓不住的烦躁,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和笑的见眉不见眼的男人对视。

        “周墨?你找我?”

        “你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和谁一起?”周墨笑眯眯的探头往卓江寒身后瞟了眼,“哦,原来是周函知先生,好巧啊。”

        周函知从窗帘中尴尬的走出来,这辈子他就没这么丢人过。

        “周墨先生,赵小姐,晚上好。”

        跟在周墨身边的果然是赵纭纭,她似乎不想见人,有些羞怯的落后周墨半个身子,对着周函知和卓江寒打招呼。

        “你们胆子不小啊,在公主的晚宴上,啧。”周墨晃着杯红酒,笑的一脸促狭。

        周函知看着人群中耀眼夺目的savi,干巴巴的问,“她是公主?”

        “她不是,她母亲是。”

        ……

        难怪要用一大块粉钻来当见面礼。

        “找我到底什么事?”卓江寒对着周墨没什么好气。

        周墨笑着摆手,“不是我,是首富问你,想和你谈生意,你赶紧去吧。”

        首富的名字周函知在泰国已经听过无数次,卓江寒和泰国的关系之密切他有点意外。

        卓江寒看向周函知,似乎是在犹豫。

        周函知对他笑笑,“你去谈吧,我等你。”

        卓江寒皱眉拿过他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我很快回来,你不能再喝了。”

        “他管得可真宽。”周墨望着卓江寒离开的背影调笑似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真爱。”

        周函知深吸口气,捏着指尖,挂上假笑,“周墨先生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周墨歪头看着周函知,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在灯光下看就更像了,你们真的很像。”

        他伸手比划下周函知的眼睛,状似无辜的补充,“你和费渺。”

        周函知瞬间觉得眨眼都不自然,他练了十年的营业假笑极其僵硬的挂在脸上,“是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吗?”周墨十分苦恼的喝口酒,“卓江寒的好朋友费渺,要回来了,和你真的没关系吗?他们可是八、九年的朋友,卓江寒最信任的人。”

        在这种时刻突兀的听见费渺的名字,周函知刚刚被卓江寒带上云霄的心骤然跌落深海。

        从昨天的潜水到现在,还不到48小时,周函知已经无数次感受到心率失常的滋味,眩晕乏力呼吸困难。

        他忍不住从路过的侍者手上又拿了杯红酒,一口喝下大半杯,心脏才落回原地,周函知尽量维持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无所谓,“周墨先生,您告诉我这些,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周墨和他碰下杯,笑的像只狐狸,“看在大家都姓周的份上,我才提醒你。”

        周墨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函知已经不记得,他安静的站在窗边,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冲动的回答卓江寒。

        周函知神思恍惚,视线扫过人群,卓江寒正在大厅另一角和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说话,周围还有人等在他们身边,像是等待皇帝宣召的臣子。

        他又扭头看眼窗外隐秘的小径,绕过人群,沿着门廊走出宴会厅,穿过小花园,步履沉重的走上那条幽暗小道。

        小道越走越偏,路边的灌木上有小巧的装饰灯,微弱的灯光如天上闪耀繁星,让周函知隐隐醉意翻涌。

        他找到处藤椅,目光散在那些光点上,手指无意识的掐着心口,嘴角下沉再没有力气维持笑意。

        他就那样在夏夜湿热的风中安静坐着,思绪漫无边际,像昨夜的船,在风雨侵袭的海中飘飘荡荡,而唯一依靠是卓江寒。

        卓江寒带给他颤栗的痛楚,漫长的愉悦,在被撕裂时他甚至觉得比起生命,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八个月比起八年,这根本不算什么。

        手机在衣袋中震动,周函知意兴阑珊的掐掉。

        他举起手中红酒杯,对着月光转动,杯子在月色下泛着宝石般的色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周函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低语。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泰文,他听不懂说的什么。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愈来愈激动,好像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然后树丛动起来,有人拨开树叶出现在周函知面前。

        “savi”周函知望着一身白色礼裙慌慌张张的女孩子,他起身走过去将拖在灌木丛上的礼裙下摆小心拎起,整理好沾上的杂物才放下。

        “……函知,你,你怎么在这里?”savi匆匆擦掉眼泪,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周函知看看savi身后,没有男人的动静,应当是听到他的声音从另外的路离开了。

        “出来透透气,没留意走到这里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savi摇头,挤出个难看的笑,“谢谢你,你帮——”

        “savi!”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强烈的光束扫过来,打断savi的话。

        接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卷发泰国男人出现在小道拐角上,怒气冲冲的赶过来,指着周函知用泰语和savi争执。

        周函知虽然不明白他们的对话,可看那卷发男人对他的鄙夷神色,加上悄悄消失的男人,不难猜到他自己是被当成了savi刚才的约会对象。

        果然,卷发男人见周函知似乎听不懂,便换了中文大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混蛋,敢勾引我妹妹,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

        小情侣谈个恋爱就要被送进监狱,难怪savi要跑到这种地方来约会。

        周函知挑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走到这里聊天而已,难道休息一下也犯法?”

        “哼,臭小子还会狡辩,你明明就是追求savi的那个小混蛋,还让她为了你拒婚,终于被我逮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函知嘴角抽了下,余光中的savi正看着他,带着点为难和乞求,周函知心软了。

        “在公主的宴会上打客人,传出去丢人的是王室吧?而且,女孩子喜欢谁想要嫁给那是她们的自由,就算你是哥哥,也没权替她决定。”

        “混蛋!”头发蜷曲的男人目露凶光,他甩甩手腕,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savi冲到周函知身前,“哥哥,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不要犯傻了,打了客人母亲会生气的!”

        卷发男人明显不信,他呲牙笑笑,“你们骗不了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不是情人!”

        “我有。”

        卷发男背后响起道低沉男声,他被掐着肩颈推到一边让开狭窄小路。

        卓江寒和刚才那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一起走过来。

        周函知隔着闪烁的装饰彩灯望向卓江寒,卓江寒越过卷发男、越过savi,走到周函知面前,对着在场的人说,“我可以证明他和savi之前并不认识,他只是随便走走。”

        卷发男还不信,“你来给他证明,你又是什么人,和他什么关系?”

        “哥哥!他是卓家的总裁,汇丽酒店的老板,我们橡胶生意在中国的出口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savi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儒雅男人,小声提醒她的这位暴躁哥哥。

        卓江寒没有理会那个冲动卷毛,他对着一同前来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笑,拉着周函知的手说,“殿下,这是我跟您提过的,我的伴侣,周函知。”

        周函知怔了下,这是卓江寒今天晚上第二次这样介绍他,如果说第一次对savi说还能理解为朋友之间的玩笑,那对着这群王室、长者,卓江寒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卓江寒在外人面前宣告他新的身份,即便他还没有同意。

        周函知压下脑海中像沸水般无法安静不停翻涌的思绪,强迫自己回到眼下的情形。

        他印象中泰国人对王室行礼好像是趴在地上的,只是这一群人也没见个趴的。

        正犯愁自己要不要趴下,周函知听卓江寒又说,“我的伴侣对我忠诚无比,他不可能和savi有任何关系,这应当是个误会。他身体不舒服,我要带他离开,请您原谅。”

        对面的男人用中文回应,“好,照顾不周,卓先生见谅,至于我们的橡胶生意……”

        “您放心,我是个商人。”

        周函知一句话没说,就被卓江寒拉着离开了那条小道,直到上车,卓江寒一脚油门冲出去,周函知才问,“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savi的父亲,公主的丈夫,本地的首富。”

        卓江寒在开车,他直视前方道路,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异常。

        周函知掐着指尖,眼睫颤动,“我真的只是去透透气,碰巧遇到savi,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我是savi的情人。”

        “因为他们想把savi嫁给外国某个富商之子,但savi喜欢上别人,一个穷小子,他们在找那个穷小子没有找到,恰好你撞上去。”卓江寒的侧颜线条凌厉的像被凿刻出的雕像,冰冷而生硬,他沉默了几秒,又说:“像徐容颜一样。”

        周函知打个寒颤。

        卓江寒因为徐容颜的事有多生气,他还记忆犹新。

        “答案。”

        两个字轻飘飘的从卓江寒嘴里飞出来,砸在周函知身上,让他脑晕头眩。

        被周墨打断的回答其实就在嘴边。

        然而周墨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手指在腿上勾了勾,他是不是该感谢周墨,让他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然而下一刻卓江寒的手越过操纵杆握住他微凉的手指,“答案。”

        ……

        周函知已经分不清卓江寒的执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就像他分不清卓江寒的心思。

        明明相握掌中传来的温度真实灼热彷如春日暖阳,情感却像春夜,刺骨冰寒,寒风凛冽。

        “……”

        周函知的沉默如同窗外掠过的树影,绵延无尽。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卓江寒目视前方,他松开周函知的手,上下唇抿成一道薄线。

        沉默就是最明确的回答。

        周函知深吸一口气,“你总在问我的答案,卓江寒,你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果给你,你想做我的伴侣吗?”

        “嚓——”巨大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周函知能摔倒挡风玻璃上。

        车子遽然停在深夜的路中央,卓江寒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暴起道道青筋,他喉结滚动仿佛压下极端怒气,才冷漠的侧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该再冷静思考一段时间。”

        车厢内陷入比之前更尴尬的沉寂。

        许久之后,卓江寒的气息恢复平静,“好,可以。”

        周函知觉得该说些什么转移话题,他翻了翻手机,“还有四个多小时出太阳,要去海边看日出吗?”

        卓江寒偏头望他,而后轻容的吻了吻周函知的眼睛,“下次吧。我有个朋友,这两天要从法国回来,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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