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幸福的能力
“我帮你提。”刘泉立开始无事献殷勤。
“不用,我自己来!”刘青萍倔强的脾气犯了,坚持不让他碰箱子。
“你看看,又封建思想了不是。结了婚的小媳妇就不能有个正常的男性朋友了?”
大哥,不是不能有,而是本女子现在是非常时期,人言可畏,懂不懂。刘青萍暗忖,完全不想理身边的人。男人的脑部结构,只想着自己的目的,完全不会顾忌女人的感受。
刘泉立接着说,“你们这些个女人真是,马克思主义都没能把你们的脑袋瓜子洗明白。我发誓我纯粹只是想帮个忙,妇女同志,给个机会吧,让我做个胸前戴大红花的上好青年吧。”
要帮忙的人多的是,干嘛总围着她。
刘青萍沉下脸来,只管自己走。一路走,那人还一路在边上磨叽,每次手探过去提箱子的青铜把手,还未触及,就都被刘青萍给打了回去。
快到小姨家门口时刘青萍停了下来,幸亏她小姨家房子在村边上,不用经过村中心的大路,要不然指不定又要被闲言碎语一番。
“我要到了,你可以走了。”刘青萍搓着两只有些泛红的手心,这箱子怪沉的,手都提疼了。
“哪家?”
“你不用管!”
刘泉立眯起眼睛,嘴巴使了个巧劲,叼在嘴里的那根稻草被吹出老远,“唉,想跟我偶像雷锋学习乐于助人都不行啊,看来那大红花我是没得戴了。”
刘青萍看着他怅然若失,又故做深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应该和她弟弟刘昊差不多德行。
她弟弟整天就是某个歌星,某个歌星的,穿的衣服发型也都要模仿最潮流,每天还拿个录音机出去浪,整一个妥妥的不良少年风范。
这位倒是蛮滑稽的,满嘴的雷锋,马克思思想,还想戴大红花。
“想戴大红花就去当兵啊。”刘青萍最后丢下一句,就自顾走了,留刘泉立呆立在原地。
“等一下,等一下!”
这苍蝇还真是阴魂不散,刘青萍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厌恶的晲了他一眼:“有完没完你?”
“完了,就是想提醒你一事儿。”他把身子挨近了几分,悄声说,“你那个老公叫顾建平没错吧?”
刘青萍听到他提这名字更烦躁了:“你提他我还真没兴趣听。”
“别,别啊,我琢磨着你是他媳妇,这事关系到你的家庭幸福,你得知道一下,你家的在赌博。”
“什么?”刘青萍眉头一锁,这么早吗,前世她知道顾建平赌博那是一年以后了,原来这么早就已经……
刘泉立看刘青萍怔在那表情有些不自然,以为是她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消化不开,连忙安慰:“别急,别急啊,虽然欠了点钱,不过不多。”
还欠钱了!?
不过其实也不奇怪,顾建平头一两年的工资都捏在他妈手上,每个月才给几块零花钱哪里够赌。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刘青萍狐疑地望着刘泉立。
对方有些难启齿,沉默半晌,用食指挠了挠右眉,“那个,我叔是村长这个你知道的。我伯伯呢曾经是大队管纪律的,以前稍微犯了点错,就后来职位没了。但是管纪律吗,你懂得总有那么点暴力,还有几个小弟跟着。现在他们就是在放钱。听到有人提顾建平几个字的时候我就多问了几句。”
刘泉立说完又去瞧刘青萍的脸。一张饱满的红唇紧紧抿着,眼睫下垂,黯淡的眸光落在地上枯黄的草芥上,好似在下一个什么决定。
如此安静了一会,对方暗淡的眸子再次明亮起来,视线回到刘泉立身上问道:“知道他们在哪里赌,什么时间赌吗?”
“你要做什么,当场抓人啊?要不先私下劝一下,毕竟夫妻嘛,别整得太不给面子。”这小妮子当初扇给顾建平的那一巴掌,刘泉立现在想想都还在替对方肉疼。
“不会,下次他去了你就告诉我吧。谢谢,不是要向雷□□学习吗,给你一个机会。”刘青萍说话的语调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呵。”刘泉立扯着嘴角给了一个难看的尬笑,“那我要是告诉你今天就在呢。”
“哪?”刘青萍面色平静,不疾不徐地问。她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想着不可思议的事,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分毫来。
“他们工厂后面的破仓库。”
“我去我姨家,就前面差不多到了,你也回去吧。”
两人就此分开。
本来暂时放弃离婚准备耗时间的刘青萍突然想要再搏一搏。
第二日有一件事在附近村里传的沸沸扬扬。陶瓷配件厂的工人聚众赌博被公安给端了。好多人被处分,还有人被辞退了。
河塘边的大榕树下。
“证已经拿了,你可不能失言。”男人手掌捂着脸,蹲在榕树下,呐呐道。
“一百五十元不是问题。”女人冷漠的望向身前泛着波光的水面。
“真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不是。”
“青萍,青萍,你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你太铁石心肠了。你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男人想着曾经言听计从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郁结难受。
“我大度点,这次就算是我在玩弄你的感情。但请问,你到底付出了多少?好像没有吧,说被我耍了,未免太言过其实。你只是从此没了那个被你使来唤去的人,心里一时间不适应罢了。”刘青萍口气依旧淡漠,好像在谈论的并不是她的事一般。
“青萍,我……青萍,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要离开我,青萍……”说着男人起身朝女人扑去,死死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远处站着的刘泉立急忙扔掉外套就朝两人奔跑过来。
最后两个男人扭成一团。
狗男人都拿到离婚证了还不死心,还想占便宜。
关键时刻刘青萍瞄准位置神助攻,一脚把顾建平蹿到了榕树对面的露天糞坑里面。
静止的糞坑被落下去的人搅的直冒泡泡,空气中顿时有一股怪味弥漫开来。
臭气熏天。
“快走!”两人捏着鼻子转身就跑,“跟你说他不安全,你还不信。”
“刘青萍!刘青萍!你就是个渣女!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背后传来男人呜咽的咒骂声。
“我要去市里做学徒,这事只有你知道,你可不准把我给卖了。”刘青萍提着个破布包和刘泉立一起走在去车站的路上。
之前那个大箱子里面放了她一年四季的衣服,去城里她只挑了冬天穿的衣物,大箱子就留在小姨家了。
“唉,你是真够狠的。你怎么就断定顾建平会愿意跟你离婚呢,你就不怕他发狠。”刘泉立一面说着,一面用脚尖踢地上的石子。
“因为钱啊,我太了解顾建平了,他丢了工作,他妈已经要扒他皮了,要是再让他妈知道他还欠外债,那后果难以想象,搞不好他妈会去寻死。嗯,不过我可是为了我的‘渣’损失了一百多元大洋啊。同志!那可是这么多,这么多。”
刘青萍把布包往背上一抗,张开十根手指,正着,反着,来回翻数着给刘泉立看。此刻的她心情愉悦,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调皮起来。
“唉,结婚四天就把老公抛弃了。嗯,你还的确配的上这个“渣”字,希望你不会后悔。”刘泉立说着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刘青萍。
刘青萍见对方难得的认真严肃,立马收起她的调皮,一字一板的回答:“你问的是钱,是人?一百多块钱买自由,划算。钱还可以再赚,我怕是顾建平回去细细琢磨之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没有敲你竹杠,多要点?”刘泉立眯眼斜看着刘青萍。
“嗯。再说人吧,就更加不后悔了,一个赌徒我要来干嘛。跟这种人过日子只会把自己送进地狱。”刘青萍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泥路。
这是通往城里的唯一一条大路,也是通往刘青萍重新开始的地方。
车站到了,刘泉立说了道别的话。
“祝你一切顺利!”
“不就进个城么,搞得气氛这么凝重。那个,我们也算是革命友谊,要是进城了就来找我玩。”刘青萍爽朗的说,随即伸手在刘泉立左胸击了一拳。
想不到最后这个“苍蝇”居然成了她的哥们儿。有一句话刘泉立说的很对,谁说结了婚的小媳妇就不能有男性朋友了。
闲聊间,破破烂烂的乡村巴士在剧烈颠簸中停了下来,周边随即扬起一层土灰。
哎呀,忘记告诉他要找点事业做做,她指的事业便是创业。虽然不能告诉他全部,要不然他一定会认为刘青萍是脑子出了问题,但是总可以稍加提醒他往后的发展趋势吧。
上了车的刘青萍,从车后窗玻璃望着立在尘土中的男子才恍然想起,她好像忘记说点什么了。
她用力拍了拍脑门。这时售票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好,请找个位置坐下,车票买一下。”
“好,好,不好意思啊。”
买了票刘青萍继续想着前世她与刘泉立的缘分。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时间过去太久,挑河泥这些事其实她也已经忘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刘泉立就算与刘青萍有交集应该也就只有一面之缘,否则刘青萍不会连记都不记得。
胡思乱想一阵刘青萍被颠簸的巴士给抖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
昏昏沉沉头脑不灵清的状态下下了车。
好吧,市里虽然跟后面几年比是破败,贫瘠了些,但大致的骨架还是在的。少就少了些豪华店面,高级酒店ktv,还有就是高大上的商场和周边的一圈住宅楼。
刘青萍年轻时没咋来过市里,后面来的时候已经是2000年以后了。
忽然觉得这样空荡荡的感觉也挺好的,少了高楼大厦反倒让人心里没那么压抑,感觉更接近大自然了,更松快了许多。
离开自己的家离开那个村子。这片空出来的地方变得越发轻松了,心口不在赌赌的,闷闷的。这片空出来的地方她要用其他东西去填补上,她会让自己充实幸福起来。
不知是谁说过,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能让自己变得幸福的能力。
刘青萍步履轻巧地走在城里的水泥路上,按照刘泉立给自己画的地图,先坐公交车到电影院门口下车,然后穿过两条街,找到了电影院后面巷子里的“阿凤裁缝店”。
裁缝店的招牌不是挂在大门上头,而是竖着挂在门右侧的墙上的,白底红字不是很新的一块匾。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人台模特穿着一件深红色呢子大衣,矗立在长条台案旁。
台案上有个人正低头忙着。
门虚掩着,刘青萍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抬脚迈进房间,那个拿着画粉在台案上画着什么的妇人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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