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八原的怪人
噌噌噌地踏上楼梯，沿着走廊狂奔几步，终于赶在铃响前进入教室。
周四的早自习格外安静，因为班主任正靠坐在教室前方。
直待武藏坐好，人家才慢慢走上讲台，又刻意清了清嗓子：“十月初有摸底小考，还望大家能搞好复习。”
丢下简单明了的两句话，便由前门堂皇而去。
他前脚一走，室内就立马跟着热闹起来。
“啊喂！高中以来第一次模拟考试，还真的有点紧张啊！”
“就只剩一周了，但数学还没看完呢，这可怎么办啊？”
“别怕别怕，反正看了也不会，还不如不看呢，哈哈！”
“哎，说真的，你们预测谁是第一？”……
阵阵私语中，北本却是另有侧重。
“话说时间可真快啊，大家都相处一个月了，夏目同学转来这边也将近二十天了吧……”
夏目还没回应，再往前的西村却转身插话道：“不过嘛……夏目直到现在给人的感觉，还是像昨天刚刚转来的一样。”他打量着夏目，又笑眯眯道：“就好比一个大西瓜，每天都充满新鲜感……”
夏目听了破颜微笑：“为，为什么一定是西瓜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胖了。
“本来就是嘛！”西村歪着头，认真解释道：“外表又脆又硬，但里面却都是甜甜的……”
夏目不想说话，而北本却在偷笑：“呵呵，你这比喻可真够烂的。”
然而西村不气不恼，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北本。
“在我看来，你就像颗荔枝一样。”
北本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以……不要告诉我理由吗？”
西村摇了摇头，予以无情的拒绝：“虽然你外表看上去毛毛糙糙的，可里面却也是甜甜的呢……”
北本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你你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但西村依旧不以为意，直接把目光轻轻一挪。
“我投降，麻烦你转过去吧。”武藏主动摇了摇手。
本就看个乐子，不过一笑了之的事。
可四目突然相对时，还当真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但西村偏偏又在兴头上，简直拦也拦不住。
只见他眼珠儿一转，便笑着开口道：“硬要比喻的话，武藏就像一根甘蔗，高高瘦瘦，结实可靠……最关键里面还是甜甜的，哈哈哈！”
一时无言以对，夏目和北本的感受现在算是体验到了。
看着西村那一脸欠欠的样子，真想立刻冲上去给他来个临门一脚。
不过一个晃神，好在有人已代为出手。
西村仍是一脸嬉笑，可头顶却被敲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赶忙回身坐正，见是忙着分发英语作业的班长笹田。
“隔老远就听你在这甜甜个没完，怕不是低血糖吧。”发完最后几本，她再次经过西村的桌边：“要注意纪律哦……！”
早自习是一如往常的平淡，可之后的课堂上却开始异样初显。
那是一种几近怪诞的感觉，仿佛一直被某双眼睛盯住一样。
尤其第三节数学课，这份没来由的森然就更是让人心神难安。
身系妖力之人，往往也具备优越的感知力。
名取和的场姑且不提，就单以夏目为例，他可不止一次由复杂的环境中捕获到视野之外的目光，甚至准确筛选出所需要的声音。
这一能力得天独厚，所幸武藏也能兼而有之。
也正是拜其所赐，眼下才一直溺身在备受监视的困扰中。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打开【盲视投影】属性。
能以主体为中心，对周围20米范围内的一切生命进行精准定位，并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展现在意念当中。
可结果却表明，教室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的存在。
不自禁地皱了下眉……还真是有点奇怪了，明明所有同学都面朝前方，而老师又在专注于板书，那么视线究竟始于何处？
四下移动着目光，企图对上视线的源头。
讲桌、黑板、门窗、墙壁，绝对不放过任何角落。
好在几经周折后，总算是找到了问题的根由。
就在教室前方，紧邻黑板左侧，是校方近来最新安设的一台壁装电视。
待机状态下，黑褐色的宽大屏幕能良好反映出班级的全景。
加上些许阴天，光线较为均匀，因而成像效果就更是清晰。
盯住屏幕，追根溯源，却发现那道目光竟是来自后排窗边的一双眼睛。
武藏不觉一挑嘴角，转而将视线移向斜前方的夏目……
昨天傍晚露神的几句提点，就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夏目脑中。
年纪、身高、单肩包……结合诸般特征，让他无法不联想到武藏的轮廓。
那种蛰伏的好奇感被再次触动，导致他半个上午都无心听讲。
可又不敢直接发问，便只好一味的瞄着屏幕，力图从倒影中偷偷发掘武藏的任何一点异常。
只可惜，他至此仍未留意到，其实武藏已通过屏幕与之对视了好一会儿……
一动不动，明来暗往，借着块屏幕隔空对线。
武藏逐渐起了玩兴，也正好借此排遣时间。
趁老师转过头去，便立将身体坐直，又把双臂一横，就上下平行地端在胸前。
夏目盯的眼皮直酸，正要抬手揉揉，可这下却突然来了兴致。
他不自觉的放慢呼吸，紧紧凝注着屏幕中的动作。
武藏不忍发笑，只是将双臂忽的往头上齐齐一举，随后手指也不住的舞动起来。
这突发的变动竟使得夏目整个人都跟着一激灵。
以便看得清楚些，夏目努力抻着脖子，连带身体也微微前倾，乃至双腿都快要离开座位。
本打算窥探武藏的异状而已，却没想到能够另有收获。
这是什么造型？
某种术法的仪式吗？
看来之前的猜测果真没错，武藏同学何止能看见妖怪，这不明显还掌握着某种奇怪的术式吗！
夏目双眼圆瞠，生怕漏掉丝毫的细节。
但他仍然不打算回头，以防扰乱武藏的动作。
瞅了眼他紧绷的背影，武藏自知气氛烘托的还不错。
眼见老师转过身来，武藏立将手指一停，就着高举的双臂顺势向下伸展出一个长长的懒腰。
“我的天，困死个人了。”嘟囔一声后，又继续故作自语道：“话说今天谁负责的卫生啊，连电视屏幕都没擦干净……”
这边说完，夏目就立刻呆住了几秒。
他懵懂的眨了眨眼，便突然醒悟过来，整个人往回哧溜一缩，装成一副埋头苦读的样子……
不过，以夏目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从课堂、到课间、再到午休，他的监视行动就从未停止过。
午后第三节下课，天气愈显阴凉，武藏正在操场上忙着打篮球。
可某次运球途中，忽又察知到那种被监视的异感。
余光略略一扫，就果见教室的窗边，一抹淡棕的发色正半隐半现在墙影当中。
脸上不由闪过笑意，原地投了颗三分球，随即身形猛的一转，冲着窗口就朗声喊道：“夏目同学，想玩球就下来呗，别光是看着啊！”
本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料仍被逮个正着。
不禁向后退开，却又一步绊上身后的椅子。
“啊啊——！”
尽管及时抓住桌沿，但身体仍然失控般地栽倒下去。
好在慌乱间，忽有一双敏捷的手掌就那么扎扎实实的托住后背。
夏目赶忙借此站稳：“谢……谢谢你，西村同学。”
西村好奇的望了眼窗外：“你没事吧，怎么搞的一惊一乍的？”可并未发现什么，他便侧身一指门旁：“哦对了，刚才有个人找你来着。”
“嗯？找我？”夏目狐疑的看了过去，可门旁就只有两名互相打闹的同学。
“啊咧？”西村挠了挠头：“明明刚刚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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