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废墟
海水的咸腥味将陶薰包裹，陶薰一时无法适应，只能先寻到一条淼碧桃的藤蔓，顺着藤蔓一直往海底游去。
水压使得海水中气息流动十分缓慢，陶薰用灵力激发嗅觉，也仅能闻到百丈之内的气味。
好在淼碧桃由于生长的地方不同，每一株上的香气浓淡都有所区别，陶薰靠着分辨淼碧桃藤蔓上的暗红色液体香气，确定了大致的方向，便往那边游去。
“他们往北去了。”
玉诗诗琢磨着写出来一个小蝙蝠用作雷达，监控陶薰等人的去向，以免失去他们的踪迹，此时小蝙蝠传出反馈信息，玉诗诗立马告诉了倪鸿。
之前辛熙然的那艘小船被收了起来，现在他们用的是大款倪鸿提供的灵舟，以防陶薰他们在水下遇到歪道太多，上来后跑得不够快。
倪鸿掌舵，控制着灵舟转向，往北飞去：“阿薰真能干，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了！”
玉诗诗完全不惊讶，那可是她精心设计过的女鹅哎：“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在奇杉谷，阿薰不也很快找到地方了。”
“这里有那暗红色液体的味道，肯定有那种被污染的珠子，难道也会有神殿？”倪鸿随口问道。
玉诗诗一愣，她并没有在此处写到神殿，连六神喷泉也没有写，但与乘辛大陆上一样的珠子，还是写到了的——若要符合逻辑，这里的确该有神殿和六神喷泉才对，否则那暗红色液体的味道又从哪儿来呢？
陶薰一直往北游，淼碧桃的藤蔓已不能生长在此地，陶薰也逐渐感受到一种压力。
“这就是仙人遗泽之地的威压吧！”辛熙然在后面感叹道，“不过，并没有书上描写得那般沉重啊？仙力果然在消散呢……不知再过个几千年，世间还会不会有仙人的痕迹？”
陶薰往海底处看，铺满沙子的海底，建筑的残垣断壁越来越多：“那这些建筑是什么？仙人遗址？”
辛熙然一愣：“书上没说……”
是啊，记载中都只说这里是仙人遗泽之地，可这里有一大片断壁残垣，为什么不直接叫做仙人遗址？
若这片地方在沐浴仙人仙力之前就是一片废墟，那仙人又为何要降下仙力泽被此地？
辛熙然的脸上写满问号，一看就是完全没想过为什么，陶薰不指望能从她那儿得到信息了。
陶薰往下沉，直到能触碰到废墟为止——她总有种感觉，认为自己应该摸一摸它们的材质。
等真的摸到一块儿废墟碎片、甩掉上面的砂石后，陶薰立即明白了：“阿兄，你来看看，这材质是不是与狐灵草碎片完全一致？”
没有灵力波动的碎片，有种似玉的美丽感，虽不像狐灵草碎片那般尚存十足的灵韵，亦有一丝灵韵残留。
这一丝灵韵何等熟悉，已足以让人分辨出它属于神殿了。
常悦点头肯定：“的确一模一样。”
既然是神殿才有的碎片，那此处当然不会被叫做仙人遗址——它在被叫做仙人遗泽之地以前，该是叫做某某神殿才对。
辛熙然看着两人打哑谜，好奇极了，却隐隐明白这可能是大事，遂乖巧地跟在陶薰常悦的身后，并不打扰他们的思绪。
陶薰继续往北游去，虽然没有闻到暗红色液体的味道了，但不论是方才藤蔓中香味的指引，还是这神殿残躯的存在，都在告诉她——目标就在前方！就在这片废墟中的某处！
常悦看了一眼辛熙然：“我们在寻找一个很特殊的容器。那个容器中应该会有很多暗红色的液体，也许是个池子、也许是个祭台，或者是别的什么，但应该会有上古六神的雕像。”
常悦上一世掉在赤环大陆小周天秘境附近的山脉深处，并没有经历远寂海这边的事情，所以只能推测：
暗红色液体就算在海水里，也该被什么容器装着，否则早就该散发出去被人发现了；而那种珠子，在乘归神殿里十分重要、被安置在六神喷泉中被道修灵力孕养，在此地想来也该是同等的地位。
“容器？还雕刻着上古六神？”辛熙然想了想，肯定道，“那一定是个炼药鼎了！”
“炼药鼎？”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做饭用的锅……”辛熙然撇撇嘴。
陶薰与常悦一愣。
辛熙然的猜测很有道理：赤环大陆是精修大陆，这里修士多修丹道、药道，若赤环大陆的神殿里有传承，那八成不会像乘归神殿里那般，记录着各道传承，定是更多地记载着丹、药两道传承——那这个神殿里重要的地方，就不一定是汇聚八方水源的喷泉池，但炼药鼎却一定会是重要的物件！
辛熙然朝某个方向一指：“喏，那一处不就有个炼药鼎？还真大！”
那半边残缺的炼药鼎与喷泉池一般大小，虽然由于海里视线受阻、此地又全是废墟，叫人看不清鼎上是否有上古六神的雕像，但陶薰与常悦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去看看！”
常悦先一步往前，游在了陶薰前面。
辛熙然看看两人之间调换的位置，眨眨眼，跟在了陶薰的身后。
靠近炼药鼎后，陶薰果然自鼎那边的方向闻到了那种暗红色液体的味道，但同时，她也闻到了一股絮絮的、仿佛灰尘的古旧味道。
陶薰拍了拍常悦的肩膀：“有灰魉，二十人左右。”
常悦停了下来，见己方三人游动时产生的水波并没有影响到那边，才说道：“快一个时辰了，我们先上去。”
陶薰点头：“好。”
玉诗诗有用幻术小箭头指在三人面前，他们只要跟着箭头，就能与倪鸿二人汇合。
辛熙然也不反对常悦的决定，只是，她对陶薰十分好奇：“阿薰，你是怎么分辨出前面有灰魉的？你修炼的是上古阴法吗？”
陶薰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我修炼的不是上古阴法，但我的嗅觉确实能分辨出修士是否是灰魉或白魍，可能与我曾遭遇的一次意外有关，也有可能与我族的天赋神通有关。”
凡族长智力，精族亲草木，鬼族通五行，魔族善数术，灵族好运道，妖族有神通——这句小调在九狐大陆与乘辛大陆上都有流传，赤环大陆上想来也有。
陶薰直接说出“天赋神通”四字，已十分明显地暗示出了自己的妖族身份。
辛熙然一愣，关注点却全然不在陶薰的天赋神通上：“白魍？也是歪道团伙吗？灰魉、玄魅……魑魅魍魉四字中有三，难道还有一个什么魑？”
“或许吧！”陶薰回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瞄了一眼傻白甜——她的重点明明在于暗示自己的身份来历！
辛熙然接到陶薰的眼神，疑惑地歪了歪头。
纯净的眼眸中倒映出清晰的陶薰来。
陶薰移开视线。
也不知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算了，就等你慢慢……”陶薰的视线一凝，定在海底废墟某处。
辛熙然：“嗯？”
前面的常悦马上发现了陶薰的不对劲，回过身：“阿薰，怎么了？”
“看下面。”陶薰指着海底废墟说。
他们三人此时正好处于与海底、海面距离相同的中段位置，既不像刚才那般靠近海底，也不似之前那样离海面较近。
位于此处，竟像是位于一个刚好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海底废墟正殿位置处掩盖在下的一行文字。
“赤……环，神……殿！”
辛熙然将那行被遮掩的文字读了出来，眼神惊疑不定：“赤环是我们大陆的名字！神殿！这片废墟以前竟然是一座神殿？”
“那是赤环大陆上的文字吗？”
“不是！”
“果然……”
陶薰眼神复杂，乘辛大陆与赤环大陆上都有珠子和神殿，都被歪道守着……他们九狐大陆上，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处地方？
乘归神殿中被毁的各道传承，赤环神殿废墟中明显与丹、药两道相关的炼药鼎，九狐大陆上逐渐消散的血脉传承……
歪道真的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合群、唯我独尊、喜欢自相残杀吗？
“果然什么？”辛熙然的手心发热，看向沉思的陶薰。
“此处果然是个神殿。”常悦往下沉，视线看向辛熙然的手，“与我们大陆的神殿一般无二，皆被破坏。”
辛熙然看着隐隐将陶薰护在身后的常悦，手中聚集的火灵力慢慢消散，心中升起忌惮——光是对峙，就让她明白了自己打不过常悦！
常悦与陶薰之间的信任姿态，也不是歪道能有的。
陶薰自令人震惊的猜测中回神，正好见着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心中了然，嘴上学着倪鸿的语气调侃道：“……傻白甜不怀疑则已，一怀疑就把我们当作歪道啦？”
辛熙然柳眉倒竖：“我只是单纯，并不傻！”
不爱思考，也不代表不会思考！
“你说你能分辨歪道是因为天赋神通，那你把你的尾巴给我看看！”辛熙然想了想，看向陶薰身后。
“妖族也是有歪道的呀！”陶薰小声嘀咕一句，才摇头，“这里不行！我的毛毛怎么可以被水打湿，还是又咸又苦不知道掺了啥的海水！”
辛熙然难以置信：“你们现在不应该赶紧取信于我吗？”
辛熙然脸上写满了不解。
常悦好笑：“……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急着取信于你，没准只是急着想哄骗你呢？”
还能这样？
辛熙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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