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闭门
“吾已与常悦契。”
泛星的话叫秦怀谦有所失落，但他很快便整理好了心情——泛星弃他而择常悦，本就理所当然——常悦比他更像一个剑修、对剑道更执着，不是吗？
“恭喜。”秦怀谦对常悦贺一声，不等常悦回礼，便追着泛星的方向而去了。
他们在此处已耽误了不短时间，现下，还是破坏天地魂台更要紧些。
陶薰等人见此，纷纷跟上，只在路途之中，询问常悦方才泛星话中的含义：
“阿悦，泛星说的契约本命究竟是什么？”
“阿悦，你现在的本命灵器到底是泛星枪还是泠音剑啊？”
“阿悦你何时与泛星契约的，我怎么不知道？”
……
“我通过剑阵后便与泛星签下契约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人与人之间的本命契约，仿佛是互为一体了一般。”常悦解释道，“我的本命灵器依旧是泠音剑，而泛星则更像是我的本命灵兽。”
“互为一体？这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倪鸿面色古怪，“就仿佛阿悦和泛星结成了夫妻一样。”
陶薰：“……”
陶薰本还不觉得，倪鸿这么一说，她也有种不妙的感觉，就像自己的人被抢走了一般。
——凡带有“本命”二字的契约，都会将契约双方平等联结，至此，二人气息相和，可以使用对方的乾坤戒、本命灵器之类单人绑定了的物件，仿若一人。
就……挺像夫妻财产共享什么的。
陶薰瞪了常悦一眼：“离开诸魂栖冢就解除！”
看陶薰这样被倪鸿带进坑里的样子，常悦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正经极了：“那是当然，我都与泛星说好了的！”
陶薰一行人回到天地魂台附近时，正巧看见一队歪道追在一队正道的后头。
精修回头扔下一堆赤丹，“轰轰轰轰”；灰魉连忙用符去挡，“嘭嘭嘭嘭”，打得热火朝天。
泛星见此，面露古怪：“吾只见过歪道被正道追着教训。”
难道是他在诸魂栖冢之中待得太久，不知天地间已然变换？
“哦，那是因为他们在打游击。”倪鸿开口解释，他可不能让正道修士在泛星心中的形象被自己提出的建议给毁了，“在诸魂栖冢外边，还是正道追着歪道打的。”
泛星：“……”
不是很理解。
不过这样没关系，他只是来做一件事的。
泛星看向天地魂台，一眼便认出了魂台之上那不知何时又开始冒血的大阵：“纳魂门阵。”
“歪道还真想让诸魂栖冢一直在赤环大陆上开启啊！”倪鸿感叹，“我猜对了！”
门阵，阵法中的一种，通常用于没有门的秘境——在离秘境最近之处布置一个门阵，就能通过这阵，进入秘境之内了。
诸魂栖冢本就有“门”，只它是会移动的秘境，若是诸魂栖冢本身的“门”关闭，就代表着它将会移动至另一处地方了，但若诸魂栖冢一直无法关闭，就没办法移动至别处了。
歪道想在诸魂栖冢上搞出另一个门，还是有“纳魂”作用的门，看样子不但想将诸魂栖冢留在赤环大陆，还想借“纳魂”之效，将诸魂栖冢之中的魂灵、魂修消耗殆尽！
“歪道心思可真毒！”辛熙然气极了，“若真叫他们做成了，我们赤环大陆不就耽误了其它大陆的变强？其他大陆要是因实力不足而被歪道灭绝，就成了我们大陆的罪过了！好一出因果转移的谋划！”
修炼者经历世事，必会遭遇因果：正道受因果影响，会使修为后退，歪道受因果影响，会令突破境界的雷劫更强，陨落概率也随之增大——不论正道还是歪道，只要有法子，都会尽量避免自己沾上因果。
歪道想要灭掉其他大陆，又想少沾一点因果，就需要在这大陆灭绝的“因”之中，加上“赤环大陆占了其它大陆的修炼资源”这一点影响，到时候，大陆灭绝的“果”，就有赤环大陆的一份了。歪道沾上的因果，自然就少了。
歪道的野心昭然若揭，当然不能叫他们得逞。
常悦问道：“泛星，能毁掉它吗？”
泛星：“自然！便叫汝等看看枪修之力！”
泛星扬手，泛星枪迅速升空、变大，然后如一道虹光，直射天地魂台。
一行人看着那巨大的灵枪在天地魂台上方轻描淡写地一扎，如蛇信子般，瞬间吞吐，仿佛一道霹雳打了在天地魂台之上。
这一击着实迅猛，陶薰几人站在极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天地间那一声阵法被破的脆响，也能清晰无比地看到，魂台之上的大阵像是鳞片一般起伏，显然是每一寸都被那一击扎得龟裂了——便是歪道想修，也不可能修得好了。
“魂台不会有事吧……”陶薰喃喃道，她便是见识过得道境的打斗，也没想过合道境竟有这般强力的攻击手段。
感觉小时候看的得道境打斗都是假的。
追着正道打的歪道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动静，一回头，天地魂台上的大阵气息消失了！
这叫他们面露惶惶之色，彻底慌了手脚，歪道领头人赶着去看情况，他的手下却极知趋利避害，一个个都忙不迭跑路，连正道的赤丹扔了过来也不抵挡，只想快速逃走，再也没了方才捉正道时的凝聚力。
这样一来，正道也找着了机会，三五一组分散开来，往歪道们追去，实在赶不上的，就几个玄丹一扔，毒倒一片，很快便将天地魂台之外的歪道们都捉住了。
捆好歪道的四大宗大师兄、大师姐终于得了空，往陶薰一行人的方向而来，天地间却突然震动起来。
“是魂台在震动！”玉诗诗方才一直在观察天地魂台，此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源头，她低头看向泛星，“出了什么事？”
泛星面色平静：“无事，诸魂栖冢中魂灵消耗过度，天地魂台需以灵力补足治疗他们，因此提前闭门了。”
知道不是泛星刚才那一枪惹的祸，而是天地魂台察觉到不对劲准备关闭诸魂栖冢、自我疗伤，陶薰等人就放心了。
“灵冢要提前关了，大家不要慌不要慌！站在原地，等待传送！”倪鸿接过玉诗诗从书中凝聚而出的大喇叭，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这是正常现象！正常现象！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千万不能出现踩踏事故！”
倪鸿大声重复了好几遍，等周围只慌了那么一瞬、早就冷静下来的正道修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大喇叭：“讲广播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好让人兴奋哦～”
玉诗诗一巴掌呼到他脑门上：“兴什么奋！丢脸死了！就不该把喇叭给你！”
倪鸿摸着头，只嘿嘿笑。
冰冷的，萧瑟的，仿佛穿越了亘古的风吹起，带着生与死交织的味道，联通了在场众人的灵魂深处，瞬间便将诸魂栖冢内所有修士全数送出了灵冢。
陶薰落地一看，自己被传送到了最开始进入灵冢的地方，连动作都没变过，仿佛方才进入灵冢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的灵魂似的。
天上那白色的石棺退入层层白云之中，渐渐淡化，再也看不到了。
“轰——”
赤丹爆炸声响起，四大宗的宗主们方出了灵冢，身上还挂着彩，就飞身而起，对灰魉与玄魅的合道境修士发动了攻击，显然是想要继续方才在灵冢中未结束的战斗。
正道弟子们不用师长提醒，纷纷在师兄师姐们的带领下，给捆好的歪道们补了几个玄丹，然后拉着一串人就准备回宗。
没想到，远寂海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千条灵舟，灵舟之上灰影与黑影重重，整齐无比，显然是歪道的大军！
“正歪之战……”辛熙然喃喃。
他们之前推测过的，神殿湮灭、珠子献祭、灵冢关闭之后，正道与歪道之间必然会有的战争，眼看着就要开始了。
“我们要留下帮忙吗？”陶薰出声问道。
说实话，这赤环大陆上的正歪之战，陶薰并没有参与的心情。
虽说他们一行知道了歪道破坏大陆传承的行为，在诸魂栖冢中也帮赤环大陆的精修做了些事，但并不代表，陶薰愿意将时间耗在这大陆的战争之上。
陶薰现阶段的目标十分明确：研究香道变强、回到九狐大陆救素行。
正歪之战，没有几十上百年，如何结束得了？
陶薰可没有那么多空闲在这里浪费时间。
陶薰骨子里的冷漠，在这果断的选择之下，暴露无疑。
玉诗诗与倪鸿有些犹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按常理来说，他们该选择留下帮忙的——要选择不留下，明知同胞受难却不相帮，他们也有些良心上的不安。
常悦就没那么纠结了，他上一世帮过忙，然后在战斗中被打落到海里，因为天赋神通“复生”，才勉强被海水送到了另一个大陆上。这一世虽是不同的一世，但他毕竟曾帮过，就不存在心虚愧疚了，反而更想去找新的、通往其他大陆的路径——这一世，他的身边有小伙伴的存在，可不能“复生”。
让人意外的是，辛熙然十分果决：“不留下，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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