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长安
杜诚和陈禹达成了共识,随即商量前往长安的人手。
周氏原本只是去给南杜的老夫人拜寿,就算还有其他事,满打满算,也就准备在长安待三个月,没有长住的打算,随行的人手有限,杜若和杜衡,身边伺候的人更少。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她们只带了这么一点人手,很多事应对起来,难免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杜诚想到这里,自然要帮她们母子三人周全一二。
“夫人和阿若,大概要在长安住上一年半载,才能放心返程。往后阿衡独自留在长安,也要有人照顾。这么算下来,她们带过去的那点人手,远远不够。”杜诚说道。
“内院伺候的人还好说,挑夫人世子小娘子用惯的人送过去就是,夫人她们在长安久住,外头的事,也要有人应酬,夫人身边就带了孙管事,应酬起来,恐怕没法趁手。”陈禹提醒道。
孙管事是仆从,有些事,他可以去办,但是还有些事,他没法代替定远侯府出面。
“先生所言甚是,不知先生以为,派谁去比较合适?”杜诚请教。
“都督以为谨郎君如何?”陈禹提起一人。
杜诚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阿谨啊……行,就让他去长安吧。”
杜谨是杜诚的从兄弟,两人祖上是同一个曾祖父,算是比较亲近的同宗兄弟。他也在杜诚帐下听用,有宣节校尉的官身,足以代表定远侯府在长安行走了。
人选定了下来,杜诚就向外招呼了一声:“请谨郎君来书房议事。”
外面亲卫应了声,过了一会儿,杜谨到了。
杜诚让他坐下来,三人继续讨论这事。
周氏身边的人,杜衡身边的人,都定了下来,到了杜若时,三人意见却相左了。
“阿若就带了红叶绿叶,这些日子做什么事恐怕都觉得不太顺手,把她手底下的人都派过去吧。”这是杜诚的意见。
“都督,长安有心人太多,阿若的青衣卫,出现在长安,太过打眼,凡事还是稳妥为主。”杜谨劝他。
“在下也觉得,内院多挑几名侍女去伺候小娘子就行,小娘子的青衣卫,不动为好。”陈禹支持杜谨的意见。
他们嘴里的青衣卫,是杜诚周氏夫妇二人,在杜若出生之后,特地收养的孤儿孤女,总共二十多人,自幼就陪着杜若一起长大,弓马骑射皆娴熟。
因他们常着青衣,弓月城的百姓,戏称其为青衣卫,是杜若纵横边地,飞鹰走马、斗鸡走狗的好帮手,在弓月城声名赫赫,他们这些大人,也都听说过青衣卫的名头。
弓月城地处边疆,民风粗犷彪悍,杜若做什么,都没人惊讶,但是杜谨和陈禹都觉得,没必要让长安人知道杜若的性子。
杜诚闻言,却不为所动:“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不要再劝,几个月,阿若还能忍,忍的时日久了,阿若太过可怜。”
定远侯一副慈父心肠,杜谨和陈禹,转念一想,既然定远侯无意和长安高门结亲,这事,就不算事,也就不再多言。
最后,几经讨论,去长安的队伍定了下来。
领队是杜谨,副队是陈磊,随行的,有二十名军士,内院伺候的二十人,青衣卫二十人,共同组成了一个六十多人的队伍。另外,杜诚又让人收拾了母子三人惯用的东西,以及一批财物,外加书信一封。
过了两日,他们押送数十辆大车,启程前往长安了。
定远侯派人南下时,亓家的车队,在深沉的暮色中,到了咸阳。
车队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亓仲扬让手下的大掌柜出面去和驿长交涉,他自己则骑在马上,看向南边。咸阳位于渭水以北,明日过了渭水,就到长安了。
长安啊,明明在心头牵挂了十多年,到了眼前,他却有些情怯。
他本以为,没得皇帝召见,他此生都不会再踏入长安,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十多年,他又来了。
这一次,长安的雨,希望不会再那么冷吧。
此时暮色已深,他看不到渭水,也看不到长安,只看到一片安静的夜色。他握着马鞭,望着无边夜色,抿着嘴唇,神色淡然,心潮却有些澎湃。
驿长很快就得了消息,出来交接,他接过亓家大掌柜送上的勘合文书,发现这行人来自河州。
河州位于湟水之畔,是河湟重镇,朝廷在此驻有镇西军,防备吐蕃诸部侵扰,也是西行路上的重要互市点,东去西行的商贾,络绎不绝。
这份勘合文书来自河州刺史府,挂的是协助刺史府施行茶马互市商队的名头,领头的那位郎君,是位宣节校尉,驿长见多识广,扫了几眼,见眼前的这些人,身手矫健,下盘稳固,令行禁止,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商队这么简单。
不过河州刺史府既然愿意帮这些人背书,他一个小小的驿长,也没必要多事。他把人迎了进去,安排好院落,请他们入住。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他又把人送了出去。
亓仲扬迎着朝霞,带着车队,过了西渭桥,派人快马去给亓辛远送信。
信使进了长安城,到了务本坊,找到陇右进奏院,见了亓辛远的随从,才知道他去衙门了。信使汇合随从,又去门下省给亓辛远送信,随后亓辛远请假,出城去迎接,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亓辛远在金光门外,接到了亓仲扬一行人。
“二叔,一路辛苦了。”亓辛远看到亓仲扬,抱拳向他行礼。
“阿远不用多礼。”亓仲扬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纵马到了近处,仔细打量了亓辛远一番,又问:“这些日子,阿远还好吧?”
长安居,大不易。亓辛远独自在京,更不易。这些,他都懂。
“二叔放心,我没事。”亓辛远安慰了他几句,在前带路,“二叔,这边请。”
他带着人,沿着宽阔的大街,一路向前。
“这不是去务本坊吧?”亓仲扬十多年前来过长安,时日久了,有些记忆难免模糊,不过陇右进奏院在务本坊,他还是知道。
“进奏院住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二叔住那里,有些事恐怕不太方便。”亓辛远凑到二叔身边,悄声解释。
早在亓仲扬入京之前,亓辛远就收到了家书,知道二叔要来长安,他仔细考虑后,做了一些布置,方便二叔入京后行事。
他引着人一路前行,一边走,一边指点各处,一行人过了皇城,又过了东市,到了春明大街上,他示意亓仲扬往北边看。
“二叔请看,这就是兴庆宫。”太子如今正住在兴庆宫里,这话他不说,亓仲扬也懂。
亓仲扬驻马看了兴庆宫几眼,才继续往前。
亓辛远将人带到了南边的里坊,又道:“二叔,这里是道政坊,此地毗邻东市,北边就是兴庆宫,我在里面买了个宅子,二叔就住这边吧。”
“那你呢?”亓仲扬问他。
“我还是住进奏院中,那边比较方便。”
“也好。”亓仲扬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亓辛远带着他们,进了坊门,来到了他买的宅子里。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外面看着,略微有些陈旧,不过亓仲扬进了门,就发现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二叔觉得如何?”
“不错,阿远有心了。”亓仲扬四处看了下,颇为满意。
这宅子临近南边坊墙,临街开了门,出入很方便,而且他们住在这里,离东市近,明面上的身份比较符合,离兴庆宫也很近,的确行事比较方便。
亓仲扬很是欣慰地看了亓辛远一眼,大兄有子若此,亓家可谓后继有人。
亓家众人在宅子里安顿了下来。
亓仲扬洗去了风尘,用过了膳食,和亓辛远在书房说话。
“阿远,我准备在东市开个商铺。”亓仲扬将他的计划,告诉亓辛远。
“二叔打算卖何物?”
“昆山之玉。”
昆山之玉,是秦时古名,唐时,因其来自于阗国,又名于阗玉。于阗玉颜色不一,其中,白玉为贵,白玉之中,又以羊脂白玉为上品。
玉石买卖,买家非富即贵,可以接触到许多人,不失为尽快打开局面的一个办法。
亓辛远想到这里,又问:“二叔手上可有合用的玉匠?”
此时,于阗国早就变成了于阗镇,不过采玉人依然在昆山之畔,日月不停,寻找玉料。
玉料易得,玉匠却难寻,亓辛远才有此问。
“无须担心,我们先卖玉料,玉匠慢慢寻就是。”亓仲扬回道。
“二叔,东市的商铺,一时间不太好买,不过租一个的话,还是能想想办法。”亓辛远说道。
他如今是门下省主事,位卑权重,愿意交好他的人无数,想办法在东市租一个铺子,不算大事。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我尽快去办。”
他们二人谈妥了生意上的事,才说其他事。
“阿远,陛下有单独召见过你吗?”
“不曾。”
“太子呢?”
“不曾。”
“东宫如今如何?”
“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法住人。”亓辛远将太子命将作监修缮东宫,将作大匠让人把东宫的旧金砖撬了,发卖出去,却没人再提制新金砖之事,说了说。
亓仲扬听了,有些好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太子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这么折腾,还有人帮着太子糊弄众人,圣心大概未失。
亓仲扬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们先做好该做的事吧。”
亓辛远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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