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表现
十八这日，太子醒得极早。
他倒不是换了个地方，才睡不着，而是有件事还没办妥，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放心，才没法睡得安生。
值夜的小内侍，听到他翻身的动静，蹑手蹑脚走过去，替太子掖了下被角。
“什么时辰了？”太子单手捂着额头，闭着眼睛，低声问他。
“回殿下，卯时刚过。”
太子“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殿下要净手吗？”小内侍问。
“扶我去净房吧。”太子掀开被子，把脚伸到了榻外。
小内侍赶紧替太子穿上了鞋，才将太子扶了起来，送他去净手。
稍后，他把太子又送回了榻边，劝道：“殿下，时辰还早着呢，现在不忙着起来，再歇一会儿吧，陛下今日没早朝，还没起。”
“不了，唤人进来更衣吧。”
太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早早就起来。待会儿，他要好好表现一下，让皇帝看到他的孝心，才好提那事。
“是。”小内侍没有多劝，向外招呼了一声，就有宫女进来替太子更衣。
太子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出了偏殿，到了皇帝寝居的正殿门口，听说皇帝还没起，他就候在外面等着。
“殿下进来坐一会儿吧？”何芳见太子这么早就等在外头，有些头疼。
皇帝还没醒，寝殿不能进，但是里面值夜的地方，太子还是可以坐一下的。
“少监去忙吧，不用管我。”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
皇帝昨夜喝了点酒，心情不错，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来后，听何芳说，太子正候在外面，有段时间了，笑着说道：“让他进来吧。”
太子进了殿，发现皇帝正欲起身，他马上上前一步，抢在众人前面，扶起了皇帝，接下去，他又要抢宫女的活，帮忙捧水盆，请皇帝洗漱，就两个字才能形容，孝顺。
皇帝乐呵呵地消受着他的殷勤，还夸他“我儿就是孝顺”，就是不问他有什么事。
早膳时，太子喝了几口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阿耶……”
“怎么了？”
“今日是安国公老夫人的寿辰。”太子小声提醒。
“朕知道。”安国公圣宠不衰，老夫人的寿辰，皇帝不但知道，待会儿还会有赏赐过去，以示他对安国公的恩宠。
“阿耶，今日已经十八了。”太子再暗示。
“朕知道啊！”皇帝一脸太子在说废话的表情。
“阿耶！”太子没办法，只好把说清楚一点，“上次阿耶答应儿的事，不会忘了吧？”
“朕答应过你什么事了，朕怎么不记得了？”皇帝只是看着他，仿佛真不知道太子在打什么哑谜似的。
“上次阿耶不是答应要把杜衡指给儿做侍读。”太子只能明说了。
定远侯夫人原计划会在长安待三个月，这事本来还不急，但是很多事有了变化，太子怕这事也起变化，才催着皇帝办妥这事。
“朕记得上次朕和你说，要看你的表现，才决定要不要帮你，太子，你觉得你这些日子的表现，值得朕帮你吗？”皇帝闻言，板着脸问他。
“阿耶，儿的表现很好吧，儿又听话又孝顺。阿耶……”太子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就算往日有不好，今日他特别好啊！
“表现很好，又听话又孝顺？”皇帝又要被太子气笑了。
他让太子好生念书，太子时不时逃学，训都训不听，这叫听话？太子三天两头淘气，来气他，这叫孝顺？
这么又听话又孝顺的太子，他可消受不起。
“阿耶，儿哪里做得不好，儿改，阿耶……”太子拉住了皇帝的袖子，只是拉着，摇来摇去他到底没好意思做。
“你别叫朕阿耶。”皇帝拉回了袖子，问他，“你和朕说说看，以后还逃学吗？”
太子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这里等着他。这件事，他真保证不了，只能勉力为之，不过他敢这么说，皇帝肯定继续拿捏着，不肯帮忙。
“阿耶，儿不敢了。”太子这么说的时候，脸都塌下来了。
皇帝看着他这副表情，想笑，不过他强忍住了笑意，又问他：“还淘气吗？”
“儿不敢了。”太子的表情，蔫蔫的了。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记住自己的话就行。“皇帝见他这样，还是笑了。
他说是说不许太子逃课，不过用了早膳，他没让太子走，反而在紫宸殿议事时，又让太子坐在他的右侧。
众臣入了殿，见到太子，也没什么惊讶的，太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朝政太子现在肯定不能做主，但是在旁听政，却很正常。
众臣见过礼，入座后，皇帝对着将作大匠蒋云图说道：“蒋爱卿，朕欲将二皇子三皇子择日迁入人苑，修缮王府需要多久？”
众臣听到皇帝这么说，纵使心里惊愕，不过养气功夫都不错，表情没什么变化。
蒋云图也很镇定地回道：“回陛下，没有意外的话，大概需要耗时三月。”
“好，这件事就由蒋爱卿负责吧。”
“臣遵旨。”
皇帝和将作大匠，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定了下来，众臣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王府的事妥了，接下来，诸位爱卿议一下，二皇子三皇子的封号吧。”皇帝又道，“诸卿觉得楚王燕王如何？”
“楚王燕王？”众臣听到皇帝这么说，心里都琢磨开了。
楚地在南，燕地在北，皇帝这是打算过几年，就把两位皇子一南一北打发出去就封地吗？
有人想反对，不过看到太子在座，又闭上了嘴。他们现在敢出言反对，这是明晃晃得罪太子啊！
“陛下，两位殿下尚年幼，此时封王，是否太仓促了？”有人想出了拖字诀。
皇帝闻言，看着他，太子也认真看着他。
父子二人，长得不是很像，皇帝面容比较英气，太子尚年少，容貌比较俊美。不过他们的神态，很像，特别是用严肃的表情看着人的时候，给人的压力很大。
“臣是说……臣不是……”出头鸟喃喃说了几句，不敢作声了。
“诸位爱卿没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又对礼部尚书说道，“姚尚书，三个月后的封王仪式就由礼部负责。”
姚尚书见同僚没有一个再敢出头，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快刀斩乱麻，解决掉了这件事，才和众臣议其他事。
太子今日自然又是极为孝顺，端茶送水不亦乐乎，皇帝这么做，他再不孝顺，就枉为人子了。
安国公府。
寿宴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有宫中的内侍，到了安国公府门口。
守门的仆役报了进去，很快，安国公出来，口称“韩中官”，显然认识来人，将人迎了进去。
稍后，后院也得了消息，一堆人簇拥着老夫人出来，迎接圣旨。
安国公命人准备好了香案等物，才请韩内侍出来宣旨。
“陛下说了，今日老夫人是寿星，寿星为大，无须跪接圣旨。”韩内侍笑着说道。
“妾谢过陛下。”老夫人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其他人都跪了下去，韩内侍才打开圣旨，宣读了皇帝对老夫人的嘉奖，最后颁了赏赐。
老夫人再拜谢恩，双手接过了圣旨，捧进祠堂，供了起来。
“韩中官，这边请，今日你我不醉不休。”安国公亲热地挽着他的手，向厅内走去。
“那就叨唠杜国公了。”韩内侍也没推辞。
今日安国公府在举办寿宴，来此宣旨，本来就是一趟美差，若非他和何少监关系好，还轮不到他呢。
客人中有人认识他，也遥遥拱手，韩内侍也没托大，一一拱手回礼。
很快，厅里又热闹起来。
消息传到花园里，杜家的小娘子也是与有荣焉，多了几分干劲。
其他府的小娘子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有人心里酸溜溜的，表面上也是笑嘻嘻。
杜家圣宠不衰，与杜家亲近的，当然不会太过妒忌，毕竟，哪天说不定能借上力，关系没到这个地步的，就有些其他想头了。
午宴结束，杜家姊妹又安排了各类游戏，让客人们消磨时间。
有人下棋，有人打叶子戏，有人投壶，还有人捶丸，不想凑这个热闹的，就去水边，或者景致优美处玩耍。
到了这个时候，杜家姊妹才有空，稍微歇一下。
杜若刚才吃席，就随便吃了两口，现在，她觉得饿了，让人端了长寿面过来。
杜紫草跑来跑去半天，也累惨了，坐她边上，一起吃面。
杜若吃面的速度不算快，但是她一碗接一碗，连吃三碗，哪怕碗不算大，也把杜紫草惊呆了。
姨娘一向不让她多吃，怕她胖，若阿姊这个吃法，难道就不怕吗？
“阿姊，要不要喝点汤？”杜紫草问她。
所谓的原汤化原食，阿姊吃撑了的话，喝点原汤，应该就不撑了。
“不用，再来一碗。”杜若天生力气就比旁人大，吃的当然也多，今日她更是一大早就过来，忙了这半天，早就饿了，现在只是稍稍有了点感觉。
“阿姊，你不怕胖吗？”杜紫草小声问她。
“不怕，多动动就行了。”杜若也小声回道。
“阿姊，那我们待会儿去玩吧，阿姊喜欢投壶，还是捶丸？”杜紫草说的捶丸，就是用较短的月杖轮流站着推球，入洞多的为胜。
“投壶吧，我刚才过来时，看到捶丸那里聚了一堆人，恐怕没法挤进去。”杜若告诉她。
“那我也玩投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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