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喜提“童养夫”
乡村的夜,静谧而安详。
狗屁!穿越三个月以来林轻舟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夜里房梁上的老鼠要悉悉索索地跑上一整晚。屋外不时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叫声。
夜半刚过没多久,鸡又开始打鸣了?!朦朦胧胧刚睡下,阿娘便开始喊起床。
林轻舟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对中年夫妇忙里忙外,操劳中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欢喜劲儿。昨晚上阿娘说今天家里要来一位袁哥哥,以后就住这家里了。轻舟尝试开口问,嘴里发出的却是叽里咕噜的一阵怪声。
她想着因是刚来这里不久,还不能很好地表达。怕的是这身子先天不足再努力也没用。每每想到这里里,她都不由得心生哀怨前世过劳而死,难道今生又是劳碌命?
阿娘怜爱地看着独女安抚道:“你放心,阿爹阿娘定不会给你找个缺胳膊断腿的。我们小舟配的上最好的哥儿。”
“等你再大些,我们看个合适的日子再把你们俩的事情办了。”
为了这孩子,两口子这些年没少奔波。思来想去唯有找个实在的哥儿到家里来,才最妥帖。
天色刚蒙蒙亮,屋外面便传来邻居的声音。
“哎呀!林嫂子今天收拾的好是干净。哥儿是今儿个来吗?”
“听说哥儿不仅样子俊,长得还结实。小舟真是有福气!”
一大早几个邻居就在院儿里,拉着林家两口子套话。
村里就是这样,村头放个屁,村尾就闻到了。
“庄稼人哪挑什么俊不俊的?只要是憨实能下地便是顶好的了。”憨厚的林家两口子腼腆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人前说着好话,人后几个村妇就拉扯着袖子在后院嘀咕着。
“说是八字太硬,克父母!”
“你说这林家俩口子为给闺女讨个男人,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可不是,听说那孩子生下来就被养在庙里。家都没回过!”
“我说嘛,正经人家的哥儿,哪能到这家上门?一穷二白,还是个哑巴。”
“你瞧林家那闺女,又黑又丑的,都十三了还整天叽里咕噜的。连句话都说不清透。”
“我看呀这人是来了,留不留的住,难说!”
不巧这些刻薄的闲言碎语全被林轻舟听入耳中,随即狠狠投去两道冷冽的目光。几个村妇打了个寒颤,没意思地扭走了。
清明刚过谷雨未至,外面开始下起小雨。爱凑热闹的邻居们终于都散了。轻舟听见啊爹叹了口气,说道“这天气,怕是山路不好走。”
“别忘了大师说了,务必要到了时辰才能进屋。”阿娘说着顺手擦了擦挂在门前的桃符。
轻舟想起早些时候阿娘阿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庄稼人不讲究这些。原是心里还是介意的紧。刚进屋,阿爹便又嘱咐阿娘,一定要用新火煮饭。
家里虽是贫苦了些,林氏夫妇却是待她不薄。她看了看身上这身半旧的画布衣服还是阿娘用她唯一一件像样的袄子改的。
午时,未时,申时…
终于门外传来阿娘欢喜的喊声。
“来了!来了!”
阿爹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赶紧起身出门迎接。
轻舟听罢好奇地抬头,往门外张望,想要看看自己的“童养夫”。却被阿娘一把按了回去。
“时辰还没到!”啊娘随即给了她一个就警告的眼神。
夜幕中两个深夜身影在浮动。林家夫妇迎了上去,其中一个身影到了屋外另便转身告辞了,另一个则由阿爹阿和娘带着,向着放杂物的偏屋方向走去。
毕竟时辰还没到。
轻舟等得发困,便在桌子上打起盹儿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狗吠声和打斗声。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有山贼。门外火光乍现,浓烟从门缝中不断钻了进来屋内的温度也不断攀升。轻舟用力捶着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原是阿娘为了防止她溜出来竟把门窗栓了。
她只觉喉咙呛得厉害,呼喊声也随即被咳嗽声取代。她只觉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与此同时房间里也越来越热。轻舟感到全身被汗水浸透,衣服在身上拉扯着,几乎要窒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莫非这辈子又是不得善终?
疼,好疼,一阵阵的灼痛感中,林轻舟恢复了意识,只觉得全身刺痛。清明刚过寒气却未尽,她下意识地缩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她只觉得嗓子又干又涩,咳嗽着从干草上爬了起来。
眼前一片狼藉,曾经的家已经面目全非,茅屋早已被烧成平地,烧焦了的房梁还冒着烟,零星未灭的火光从炭黑的木头上忽明忽暗。只有门口那颗被烧了大半枝叶的蓝楹花树提醒着她,这的的确确就是她家。
忽然,她猛然一怔,想起了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惨叫声。
于是她踉跄地往残破的废墟方向跑去。嘴里喊着:“啊…地,啊…那…”。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多年后,村民们回想起这一幕时仍然唏嘘不已。林氏夫妇到死都没有听过女儿喊过一句啊爹,啊娘。
看到轻舟,忙前忙后的衙役停下动作,下意识地用席子遮了遮烧焦的尸体。
她看着席子下的凸起,瘫坐在地上。身体似乎比她更清楚地感受到一阵阵悲痛,开始不停的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滑过颤抖的嘴唇,顺着下巴滴落在烧焦的土地上。
明明几刻前还满心欢喜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如倒塌在地上烧焦的房梁般纹丝不动。
轻舟怔怔地看着席子,那席子包裹着的便是她今生唯一的两个至亲。
她积攒着勇气,只觉心脏狂跳不止。
终于颤抖地伸出了手。
就在她即将掀起席子的霎那,一双陌生的手牢牢扣住了她。
“别看。”男子声音笃定而温柔。
没人比他更清楚,只要一眼,有些画面就会永远刻进骨子里。成为今生今世无法摆脱的梦魇。
“别怕,有我。”
轻舟感觉自己被揽入怀中。如果时光能倒流,袁昇多希望那时有人能像这样抱着他,安慰他,告诉他,别怕。
轻舟挣扎着,烧伤的手臂在拉扯中更为刺痛。眼看着尸体被衙役抬走,原身的记忆被激活,脑子里忽然浮现小时候阿娘拿着扇子一边驱赶着飞虫,一边给她在大暑天里散热的画面。还有那些阿爹背着她从农田回家的傍晚。
阿娘啊,你可曾想到上巳节求来的新火非但没能消灾避邪,还夺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几公里外山脚下的江面被船围的水泄不通,附近的渔民也被招募过来一起救人。江边隐蔽处停靠着一艘游船。舱内光线昏暗,中间太师椅上坐着的男子面色铁青,眼袋发黑。微合的三角眼却异常阴沉。
显然,他已经几夜没合眼了。他不动声色地把玩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落在前方的船板上。他在等待,为了今天他已经谋划了七年之久。
身边的五个侍从战战兢兢,一律垂着头一动不动,深怕一个不小心堵在枪口上。
不一会儿,船外的山麓中,一个小厮行色匆匆地穿过幽暗的山路。顾不得铲掉麻鞋上的泥块便钻进船舱内,随即跪在男子前面,一边喘着大气一边递上一个小布袋。
男子挥手示意随从立刻回避。
“大人,人找到了,可人烧的辨不出了!”小厮说道。
男子接过布袋,仔细地拿出里面那块烧的发黑半块玄铁,眯起眼睛细看,上面刻着“天机令”三个字。
只见他紧绷的面部线条有所缓和,随即出了一口气,沉思了一秒然后缓缓说道。
“是了,找具尸体告诉刘县令,世子溺水。”
男子斜眼看向小厮,一股阴森之气迎面袭来吓得他不敢抬头,只觉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务必处理干净了,若是听到半点闲言碎语上面定不轻饶。”说罢拿出一块令牌扔给小厮。
小厮战战兢兢地接过令牌小心地揣在怀里,起身做了个揖便一溜烟儿,逃也似的钻出游船,消失在阴暗的林子里。
“严公公,天机阁耳目众多此番世子遇害必有大动作。怕是瞒不了多久!”。一个侍卫俯身向前提醒道。
“即刻回京!”
次日早晨,淮安城内的街道上小贩们纳闷地看着大门紧闭的袁府。这里是勤王在淮安的老宅,是本地最尊贵的府邸。只见袁府内外守卫森严,一整个早上无人进出。勤王封了异姓王后便在京州新修了勤王府,这里的旧宅便一直由大房袁伯庭居住,同时打理着勤王在淮安的产业。
此刻袁氏宗祠内,气氛沉寂到极点。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惊恐缩成一团。袁伯庭面色铁青,双眼凹陷。那地上跪着的便是他那劳什子长子,袁陵浩。
“说!你都做了些什么!”男子怒斥道,双眼因为愤怒瞪得通红。
“爹,我真的只命人在船底动了点手脚!绝没胆子找人刺杀袁逸晨!爹!你一定要信我!”
“混账东西,你怎敢对他下手!你可知……”男子被气得一阵咳嗽。
“爹!大家都说他命不长已,可这都多少年了,我们苦等了一年又一年。我想着让他落水受点风寒,谁知他如此不顶用!”
听到这里,一旁的袁夫人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在侍女的搀扶下瘫坐在椅子上。
勤王和勤王妃临安公主生前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是见识过的。世人只知勤王用兵如神因而封了异姓王,却不知他们夫妇建立并操控着全天圣最大的情报机构,天机阁。想当年,阁中在册的能人异士就多达二十余万。至于还有多少分布在农,林,渔,牧,商等领域的地下暗线,无人知晓。
身为袁俯长房大夫人她自然知道,王府兴则袁府兴,王府败则袁府败。
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一个索命星,受人蛊惑做出此等傻事。
男子爬到她面前,捧着女人的的双腿哭诉道:“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不要送我去官府。我这一去定当没命了!肯定是三房!三房想害死我,这样他们就可以袭爵了!”
袁夫人悲痛地闭上双眼,两行眼泪淌了下来。
“浩儿,你好糊涂!你可知那孩子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动的人。如若世子有故,即便是官府饶你不死,也难留全尸了!”说罢泣不成声。
她攥紧了手中那串佛珠。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祈求上苍,保佑世子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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