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顶流村草

次日清晨，一些村民正在清点自家的鸡鸭牛羊。

        有人说着山贼是如何破门抢走余粮。隔壁王婶哭喊着日子没法过了，被山贼抢走了余粮，还牵走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牲口。

        几个村民夸张地用手脚比划着火灾现场，说着他们如何一起灭了林家的大火。随后赶到的衙役又是如何把烧焦了的两夫妇抬出来。据说衙役赶到时，尸体早就被烧得面目全非，其中一具尸体甚至直接被烧成两截被席子卷在一起抬去县衙了……

        一个鱼贩子，听罢村里的变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年头真是不太平，昨晚江上出大事了你们听说了吗？”

        旁边的村民瞬时被他的话音吸引了过去。伸长了脖子等他接着说。

        “就在昨晚，清明回乡祭祖的勤王世子在江上被劫了！至今下落不明。”小贩兴奋地说。

        “怪不得昨晚江面上火光冲天。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皇家的船也敢劫？”一个村民惊讶地问。

        “谁知道呢？勤王夫妇早年过世，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才十五。这泼天的富贵任谁不眼红？巴望着他死的人多了去了。”小贩回答道。

        “难怪今天早上江面上大大小小几百艘渔船在搜，把江面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往来的船只都禁止通行！”

        “据说那世子患病多年，是个病秧子。本就撑不过今年。昨晚落水这个时辰还找不到，我看是凶多吉少了……”小贩吞了口口水，低头悄悄说道。

        几米开外的林轻舟呆坐在村民临时帮忙搭建的茅草棚里，脑里一片空白,更没心情关注乡里的奇闻异事。她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来。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碗水和一只纤瘦的手。

        于是她第一次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泥泞不堪的破草鞋，褶皱脏乱的青衣，再往上竟是一张布满土灰的脸，却无比俊逸脱俗的脸。即便一身破旧的装扮也没发掩盖主人风雅的气质。强烈的对比反而凸显了男子的高贵。

        即便是见惯娱乐圈各色男团的现代女子，林轻舟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长成这样，这八字该得有多硬！”

        少年显然对这样的凝视习以为常，把碗塞她手里，转身拿了膏药便开始在她的手臂上药。

        看着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搭在自己黝黑且满是水泡的手臂上上药，轻舟扭过头不忍再看，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平时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黑呀？

        袁昇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皱起双眉，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忍着点，会痛。”声音低沉但却温柔。少年自然猜不透女孩的崩溃，以为是自己弄痛她了。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自己的“童养夫”轻舟不由感叹，一个男子怎么会拥有如此细腻的皮肤？几缕深褐色的头发落在额前，鼻梁高悬精致而立体，衬得他深棕色的双眸更为深邃，优雅的脸部线条让她想起了学生时代素描课上的石膏像。

        目光随着鼻梁的起伏落在了他紧闭的双唇上，此刻少年专注的神情像极了地铁通道里给手机贴膜的小贩。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凝视，这该死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勾出一条好看的弧线。轻舟只觉脸上一阵发烫，赶紧收回眼神看向地面。

        少年抬起星眸，小心撩下轻舟揽起的衣袖，干净利落地上完了药。

        “接下来会很忙，你乖乖呆在家里。”少年宠溺地拍了拍轻舟的头。

        “我是袁昇。”

        前来帮忙或看热闹的村妇们在看到轻舟旁边的青衣男子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个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小姑娘施以同情。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难不成是在庙里沾上了仙气？

        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没有那么壮实，清瘦中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脱俗感!即便是满脸的烟灰也掩盖不住他俊朗飘逸的气质。

        前一刻还在埋踩袁昇八字不祥，给村里招来山贼的村妇们在见到真人之后，惊若天人，懊悔着自己的刻薄。已婚妇女则纷纷在心理嘟囔着“愿用公婆性命来换这样一个神仙小哥哥。”

        谷雨如丝复似尘，转眼半月过去。

        江南的春色已浓，村民们在地里种瓜点豆，各忙各的农事。半月里袁昇在村民的帮衬下盖起了小茅屋，勉强能让两人遮风避雨。他一人担起了原先林氏夫妇两人的农活。耕地，播种，施肥等等。

        轻舟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安静文弱的少年不仅懂得农时律历，而且对农事非常娴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直比阿爹阿娘两个人一起还要高效。

        另一边，官府也传来了判决，半月前犯事的山贼已经尽数缉拿归案，杀害林氏夫妇的山贼供认不讳，被判秋后问斩。其它共犯也都发配北地。考虑到林家的情况，官府从追缴回来的赃款赃物中拨出一笔安葬费，终于让林氏夫妇入了土。村民们纷纷称赞着刘县令超乎寻常的办案效率。

        但林轻舟心里的疑问却一直无解，为何山贼要杀害手无寸铁的阿爹阿娘？又为何恰巧在这一天？

        但是眼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这次死里逃生让她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当一辈子村妇，不甘心做一辈子农活儿，更不甘心被人一群乡巴佬背地里或明面上喊一辈子的哑巴!她不甘心，她要改变，她要反抗!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无权无势，家景贫寒，父母双亡，相貌平平，又身有残疾，她该如何逆天改命？

        袁昇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表情动作异常丰富的女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关于她，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这段时间里她是一会儿抓耳挠腮，做思考状。一会儿又摇头晃脑，做崩溃状。

        还有几天甚至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吓得他两天不敢出门，寸步不离地守着，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吊死在门口那棵树上。真是操碎了心！到了第三天深夜，他实在困得抗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恍惚中一个小人钻进他的被窝，摇着他的肩膀喊着

        “想到了！想到了！……”（其余内容均听不懂）

        他一把捂住那张疯言疯语的嘴，低吼道：“睡觉！”

        次日清晨，袁昇惊讶地发现少女又恢复了正常。

        一大早已经喂了鸡，“洗了”衣服，还烧了“早餐”。袁昇疑惑地看着自己因洗得用力过猛而变型的衣服，以及以废了家里唯一一口铁锅为代价煮好的“稀饭”，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表扬道：“做的不错，以后别做了。”

        轻舟尴尬地看着乌烟瘴气的灶台和铁锅，她也没想到生火烧饭能这么难！和自己以前用的灶台，电磁炉完全是两码事儿。看来眼下她能做的便只有把说话先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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