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叶连枝和天香楼
作为一个资深路痴，以前在淮水村的时候林轻舟便经常迷路。好几次都是被袁昇在林子里寻回，敲着她的脑瓜难以置信地质问她“为何巴掌大的地方却总是迷路？”
在自己住了十三年的村庄里迷路，被刚到这里不久的袁昇将寻回。这样的事更加坐实了“林家闺女脑子的确有问题。”这件事。林轻舟面对现实百口莫辩！毕竟就是隔壁王婶子家五岁的儿子，也从没在村里山间迷过路！
想到袁昇，轻舟忍不住去想，若他回家找不到自己，可会出来寻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居然泛起一阵酸涩。他怕是巴不得把自己这个“拖油瓶”扔得远远的。
如今在这偌大的京州，逛了一早上后，她更是一脸蒙圈。活儿没找还迷了路！怕是今天晚上连破庙都没办法借宿了。她无奈地坐在江边，看着往来的船只发呆。
忽然，她看见一艘游船从不远处靠岸。一个十七八岁眉眼俊丽的少女站在甲板上，只见她衣带飘飘地在女仆的搀扶下缓步走下游船在岸边,用明艳动人形容再合适不过！
此刻的林轻舟身着十天未换的旧袄子，上面还被勾出了好几个破洞。往仔细了闻还能嗅出一阵鱼腥味儿。头发也是凌乱不已，蹲在岸边发呆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乞丐。她望着眼前的少女，而少女也恰巧回头，两人一时四目相对。
这女子便是天仙楼的头牌花魁，叶连枝。她看到这十三四岁的小乞丐，顿时生了怜悯之心。于是差女仆去船内取了些茶点与瓜果赠与轻舟。
轻舟捧着手上茶点瓜果，内心涌起一阵暖流。这是两天来唯一一个没有对她视而不见，并施以善意的人！
于是问道：“小姐是何府千金？轻舟定不忘今日恩情！”
少女和女仆听小乞丐的话，掩面轻笑。
“我们姑娘是天仙楼叶连枝。”
听着名讳，轻舟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自己人穷志不穷，得人救助如无以回报与乞丐何异？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赶紧问道：“小姐船内可有笔墨？可否借轻舟一用今日天气晴朗，风景绝佳轻舟愿为叶小姐做画以表感谢。”
“你这个小乞丐倒是有趣。我们连枝姑娘有专门的画师，你就省省力气吧。”女仆轻笑着一脸不屑。
可轻舟却坚持道：“若是小姐不愿意，我这茶点自然不能收。”
她当年以第一名考入美院便是靠着扎实的国画功底。
“倒是个有志气的。无妨，今日天色尚早让她一画又如何？”叶连枝对这个女子有股莫名的好感。最初关注到她纯粹是因为自己曾经也经历了同样悲惨的机遇。此时少女的气节则让她刮目相看。
随即命女仆晓晴取来笔墨纸砚，置于船板上。
只见轻舟撩起衣袖，执狼毫笔在上等的宣纸上迅速划过。晓晴见轻舟笔触流利已是惊讶不已。又见她手上的笔如被施了法般在宣纸上来回扫动，顿时远山近树高低错落，游船江水动静结合，人物山水跃然于纸上，更是感叹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最绝的是那江边的美人，如仙子般飘然立于江畔，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此画构图和意境均为上上之作！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轻舟已经画完美人游江图。不错，半年没有动笔作画，除开部分细节不甚满意，整体来说还算凑合。于是放下画笔，欢喜地拿起茶点瓜果走人。
毕竟填饱肚子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主仆两人呆呆地看着这幅美人游江图，仿佛自己刚刚做完一个奇特的梦！便是寻遍全京州也再难找出一个文人骚客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一幅佳作！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叶连枝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她虽从小苦练书画，在京州也算小有才名。但是和方才那幅美人游江图相比自己的画作简直是不名一文！她忙细看宣纸落款处，确是一片空白。
好个气节和才华并存的奇女子！
于是快步追了上去喊道：“姑娘留步！连枝愿为姑娘引荐，以姑娘才能必能在天仙楼某得一职。”
轻舟闻言惊讶不已，她从没想过自己要靠出卖□□混饭吃。尴尬地回绝道：“我自知容貌不佳，不敢给姑娘添麻烦。”
一席话引得旁边女仆咯咯直笑！这小乞丐也太逗了，竟以为他们要收她进天仙楼当姑娘。
于是笑道：“你可别想岔了，我们叶姑娘是说带你回去给楼中女子画像呢！”
京州这一等一的酒楼天仙楼，可是她这等模样能进的？楼中女子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貌学识样样都得出众，才能在这天香楼占上一席。就她这样的就算是在后厨烧个火，秦姑姑都不一定收！
轻舟听闻不用卖身还有业务从天而降，自是开心。于是便屁颠屁颠地就要往船舱内钻，急得一旁得晓晴直跳脚！一路小跑着追过去一把拽住了她，一边示意她在舱外船板上呆着，一边还不忘拿帕子擦了擦手。
这小乞丐，一身泥渍，又脏又臭。哪能坐进舱内？平时那些官家公子，就算是多喝了盅酒连枝姑娘都是不见得。省得发酒疯，惊扰了姑娘。
叶连枝看着晓晴和轻舟拉拉扯扯，滑稽的样子不觉轻笑。这对活宝，后面有的折腾。
轻舟在甲板上吹着江风，牙齿冻得咯咯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船便到了岸边。还没等人走出舱外，一个身披翠绿xx的女子便迎了上来，扶起叶连枝的手尖声说道：“我的祖宗奶奶，你这一早上跑哪去了！？侯府的朱公子已经等了一早上了！”
说话那人便是天香楼掌事姑姑，秦云燕。
叶连枝闻言端了端发髻上的步摇，不紧不慢地走入楼内。林轻舟赶紧跟了上去，说话间就要进入天香楼。女仆晓晴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赶紧扯住她的衣袖，硬是把她从门口拉了出来。气嘟嘟地埋怨道：“差点害死我！你这副模样进去，秦姑姑非打死我不成！”
作为天仙楼头牌，秦姑姑自然不会为难于连枝姐姐。若是这乞丐从正门入，冲撞了哪位贵客，她可免不了一顿板子！
于是她领着轻舟从侧面的小门绕道了后院。一边走一边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反复强调。一会儿去了柴房可千万别乱跑！晓晴把她一人留在柴房后便一溜烟跑回楼内。
轻舟吹了一路江风，又遭嫌弃虽然不满。但看到她这么战战兢兢大概也猜到，在这儿混想必并不容易。更何况晓晴那丫头还算有点良心，走之前还不忘吩咐门房，烧点热水让她洗个澡。
南下数十日，她可太需要一个热水澡了！就凭这一点林轻舟决定不再计较之前的那些小刻薄。
青楼虽非长久之计，总是比那个破庙强。何况主顾可都是些金主！她看着气势恢弘的楼阁，别致优雅的后院，以及不时飘过来的一阵阵檀香料想这天仙楼绝非普通酒楼。
那叶连枝听说侯府公子等了一个早晨时眉毛都没抬一下，说明这可是王公将相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里的姑娘们想必在现代差不多会是像某某热巴，某幂一样的当红名媛。属于高收入群体，是高定的主力军！想到这里她期待地搓了搓手，若是运气佳，说不准没几日就能找个像样的落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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