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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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伤口判断，当时战况应该蛮激烈的。
江边也有些恼，却不好表现出来。他能说什么呢——你瞎啊！谁让你见义勇为的？
小的时候他还不懂事以为她强任她强，对成年人的力量和矛盾一无所知。
直到慢慢长大成为了成年人的一员才会领悟，没有人是天生强横的，刀枪不入的。
即使内心强大的人遇到危险也会本能瑟缩、闪躲，迎危而上的那些人必须拥有无比的心脏以及望尘莫及的责任感。
责任感，三个字。然而背后蕴藏的意义万字难书。
她也是个柔软的女孩子，到底谁给了她勇气和自信的，赤手空拳就那么冲过去？还没有个人拦着点么？
……
“美女~刚才看你比赛，很不错的亚子！”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横空而至。
某毫无眼力见的业余经理人硬套了过来，还把江边也和安妮往两边拨了拨，凑到段子兮跟前。
来这里打擂的要么试水，要么缺钱。段子兮瞧着不像职业拳手，盲猜是后者。
“美女~我那里有举办观赏赛哟。比赛形式很多样，需要的实力比这里容易很多，瞧你各方面条件都很满足呢，只需要穿着清透一些……”边说目光带有几分猥琐的上下打量着她。
“挪开。挪开。挪开。”话还没说完就被玻璃安妮按住肩膀扒拉开，“什么来历不明的鬼东西！瞎了眼？老娘在这里还观赏赛呢。哪家主办方呀？敢说出来听听？分分钟让你在体育圈混不下去！”
举止轻浮油腻经理不死心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往段子兮身上塞名片。
塞也不好好塞，非得往人衣领子里塞。
顿时，怒了。
段子兮是来打擂台不想惹事，动作稍显迟疑片刻。
正在她反手想按住对方神来的猪爪时，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江边也是会打架的人。虽然他从良很久，但从小熬入骨髓的血气可以一秒苏醒。
他学医是有点天赋的，跟他从小擅于观察，对人体结构谙熟于心脱不开关系。
有的人打架靠蛮力，有的靠经验，还有的则靠脑子。他就是属于后者。
业余经理的姿势显然是练过，而且没少打架，眼神根本不慌。
主要也是江医生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段子兮起初怕他吃亏，要上前帮忙，被安妮默默按下了。
江边也钳住对方手腕用力向自己身体方向一拽，当对方扑过来的瞬间侧身闪躲，提膝就向男人脊骨5节骶骨1节处恰到好处的一杵——
啪啦嗒！男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段子兮和玻璃安妮都等着这家伙爬起来再战。不至于这么弱吧？不至于吧？
被个医生轻轻松松就撂倒了？以后不要做人了吧！
男人还趴着，表情逐渐扭曲。
江医生蹲下去，“腰椎间盘突出了吧？理疗很贵吧？不想下半辈子残废的话劝你现在不要动。”
“&……￥！”男人一顿咒骂。骂着骂着就消声了，吃瓜群众视线投来，太丢人。
蓦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胸口，还肆无忌惮捏了几把。随之腹肌、臀肌都不肯放过。
“挺可以呀~小医生？之前眼拙没看出来，斯文雅痞呢！嘿我们小兮喜欢野的，医生，你够野么~？”
什么跟什么！？江医生脸色猪肝可见的红润了。
“小医生，你脸红唉？”
“肾上腺素……”心虚。
段子兮还是善良的。把吃瘪经理扶起来，拍了拍他肩膀，目带威胁的审视他，“今天这茬就算过去了。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别尽想着找麻烦，我的人都是你招惹不起的。”
玻璃安妮蹭过去，和她贴贴。这是她愿意照拂这个小师妹的理由，她总是会将自己人保护的妥妥帖帖。
过去由于自己变性的事，唐诉阴着阳着找麻烦，为此闹的很不愉快。她以为段子兮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后来才慢慢了解段子兮从来没拿有色眼镜看过她，只是因为与唐诉是家人，她无条件支持自己人。
她永远、永远都会站在前面，无论挡的是刀子还是冰霜。
江边也神情恍惚了片刻，似乎又被记忆带回从前，那个明明消瘦却气场二米八般高大的少女。
既然她习惯了冲锋陷阵，那他就打稳辅助吧。又坦又奶，可边可野，只需要她一声——请求集合。
言出必随。
……
段子兮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眼神一紧。
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哦，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明天上午约了小红10点。红叔好像家里有事，我去接他？”
江边也自己也很意外，竟然开始享受成为兼职司机这件事？
玻璃安妮“大姐姐”是挺给力的。刚知道是变性人这点感觉上有些膈应。
接触下来却是兼具女性的细致以及男性的果断和仗义。
由她做东组了几次饭局，段子兮受人照顾自然不好退却，大姐姐悄摸很给他表现机会，又是买单，又是给她俱乐部队员从专业上讲解运动损伤后的康复。
瞧出她心不在焉的，以为又是担心哪个小孩子的事情。田园舍的教练可不轻松呢。
伸手过去帮她推开车门的功夫，她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等一下。”声音很短促，似乎小动物受了惊吓似的。
“怎么了？”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顺着她的视线，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在她家公寓楼底下停着一辆漆黑的贴地超跑。
她犹豫着，没有下车。
“能送我……去体育馆？”
看了眼时间，“现在？”
“嗯。”
江边也自作主张了。没有去体育馆，而是去了附近一家度假别墅。
别墅是白弦的私产，对外租赁。里面有配套的餐饮、娱乐、休闲设施。客房布局大气豪华，难得的是幽静且低调。
与白弦本身的性格为人很相似。
江边也升主任的那年继父已经抛出过橄榄枝，白弦与柳恭最大的不同是很少居高临下以施舍的姿态豢养年轻后辈。
“这位是柳家公子，我爱人的儿子。”起初听起来这份介绍有些别扭、见外，但是江边也第二次陪章华及其他老师前往别墅用餐，得到的不仅是vip照料，还有对继承人的优待。
这点上不难看出白弦对人下碟的功力深不可测。也难怪柳恭视他贤婿不二人选。
无对比不伤害。江边也很少拿他与自己生父作横向对比。
车窗外光线骤然昏暗下来，段子兮才猛然警觉好像方向不太对？
车轮安静的轧过林荫小道，显然他对周围环境很熟悉，轻车熟路。
透过层层叠叠的竹林能瞥见不远处别墅门廊下的灯光，打开车顶天窗能嗅到不知名的香气，间或落下一两片枯叶。
江边也无意间瞥了眼，她正好奇的打量着窗外。
忍不住轻轻一笑，“也不问问我，这是带你去哪里？”
“到了不就知道了。”
“还真是心大。”
“艺高人胆大呗。”
因为是江医生啊。
她打算问来着，可是累了。既然他没有去体育馆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其实只要不用回去，不用面对那一堆烂摊子，去哪里都可以……
她以为她已经不能再信任其他人了，原来还是可以的。只要对方足够耐性。
“你跟我以前遇见过的一个小孩子很像。”
“小孩子？”他的呼吸滞了滞，但是她有心事完全没有在意。
“嗯。小孩子。一个挺聪明的男小孩。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有什么特别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
段子兮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尖，“算我自作多情吧。因为我和他说过，以后要当个医生。他一本正经的答应了，还说考取医学院后让我请他吃饭。”然而她失约了。
“他就真成了个医生呢？”
“也许吧。挺好的不是么？”
为什么不想回去？和停在门洞口的那辆黑色超跑有关？车主是谁？债主么？
他有许多疑问。但他们间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的。
通常她不说，他就不问。她说，他就安静的听着，牢牢的记着。
她突然站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她的上半身从天窗里蹿出去了。
指着远方，“去那里吃饭么？”
他们已经吃过了，就不久前和玻璃安妮及安妮的队员们一起。
她很少带田园舍的孩子出门，总是打包各种好吃的食物给他们。
那是一种保护，一种微妙的保护。一旦体谅到她的心，会忍不住的心疼，心疼的是孩子们。替她却是扑面而来的无助感。
他打开她那侧车门的时候脸上还不自禁的笑着。
是久违的信任感和默契。
但突然从楼上的窗户里飘出悠扬的风琴声。以及伴随着琴乐间，字正腔圆气息浑厚的意大利歌剧。
“不去餐厅么？”
“不去。”
两人踩在木质地板上，已经有些古老的木板发出轻微吱呀的杂音。
用五六种语言描述的指示牌藏在隐秘的角落旁，需要客人耐心寻找。
她找到了一块，戳了戳上面的餐厅字样。
“这里有间盲人按摩室，非常正宗。”也是他带她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起初是他向白弦推荐的。没想到白弦还真的采纳了。
甚至做完了严格的背景调查。因为手法正宗，盲人按摩技师声名远播，引来了不少贵客。
专业的手法对职业运动员劳损修复很有帮助，他是准备向福利院提议。
又能促成盲人技师就业，一举两得的项目何乐不为。
走进房间后，别墅引导员推来了屏风。
段子兮突然起了一份捉弄的邪气，“都说了是盲人技师，为什么还要屏风呢？”
江医生大为诧异，“这是给我们分隔用的。”
“我们？需要么？”
“不、不需要？”
“我们体育人没有很严格的性别区分。我觉得没有那么重要。”
“你……是认真的？”
他的耳根猪肝可见的红润起来。
直到瞥见一抹促狭的笑意滑过她的嘴角，才意识到——姆？被调戏了呢。
技师等他们换完衣服，点上香薰，房间里充盈着柔和的印度教音乐，随着灯光调暗，空气莫名的静谧而暧昧起来。
“江边也。”
“嗯。”
“谢谢款待了。”
“不客气。”
这句谢谢其实饱含了很多。谢谢他什么都没问，谢谢他很体谅的带她离开，给了她一路轻松短暂的旅程，一个可以放松的房间……他其实给的很多，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段子兮。谢谢你还记得那个少年。他就在你的面前，虽然你没有认出他，可是亲耳听你还记得，他心里别提多快乐了。
好像一直坚持的誓言，值回了为它的努力。
躺着躺着她的呼吸轻柔下去，慢慢瞌睡了，接着猝然惊醒，“哟~都几点了？”
“没事。一会我送你。”
“啊！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
可是，不一会儿引导员进来了，小声伏在他耳边说，“江先生，与您一起来的女宾，自己回去了。”
江边也蓦然坐了起来，后脑勺磕到了盲人技师的下巴。
对方连连道歉，他却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自己回去了？为什么？”
引导员礼貌而职业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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