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莫的执念
就在秋奇即将失去意识时，紧掐他脖颈的那只手却突然松了开来，同时身边“嘭”得震耳欲聋一声响，攻势掀起的热浪直接将他刮飞出去。
秋奇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他躬起身剧烈咳嗽着，鼻腔中重新进出着空气，所有的感官渐渐开始恢复，然而脖子上的勒痕却更加疼痛起来。
隐约间他看到周围景象呈六边形在纷纷瓦解，模拟室原本的面貌逐渐呈现。他用尽最后力气手掌覆在地板上，努力集中刚恢复清明的意识，顿时间模拟室内部层层线路展现在眼前。
他凝神控制着精神能力，顺着线路往上直接掐断了内部监控设备，又将磁盘监控影像全部清空。
谢天谢地，只希望主管这时候没有守在监控面前，否则那可不只是一千字检讨的问题了。
解决完监控后他力量一泄，眼前又变成一片扭曲模糊的景象，他在这片混沌中待了许久，直到视线慢慢产生聚焦，他也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想害死x吗！”那是克尔斯激动的吼声。
“砰！”这是什么巨物砸在地面的声响，随后又传来一片打斗声，其中还夹着克尔斯断断续续的漫骂。
还是第一次见克尔斯这么气愤。秋奇好奇偏了偏头，正想仔细分辨克尔斯在骂些什么时，就听到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修，你怎么样了？”
秋奇合上眼睛，用力闭了一下后慢慢睁开，视野里这才恢复具体成像，同时尤尼克关切的目光也映入眼中。
秋奇声音沙哑问道：“他们怎么了？”
尤尼克温声道：“没什么，克尔斯在和安莫吵架。”
“轰——”
“你这个冷血的——啊！你打死我吧！亏我看走眼了，我那么……”克尔斯的咆哮又被兵刃碰撞的声音掩盖下去，听起来攻势无比猛烈，甚至地面都在随之震动。
秋奇大概听明白了些，他咳嗽几声无奈道：“你说的不对，应该是克尔斯在被安莫暴揍。”
尤尼克表情也很头疼，他见秋奇想要起身，便伸手轻轻将他扶坐起来。
秋奇总算是缓过来了，他摸着脖颈上的勒痕，沉思片刻后问道：“安莫曾经对于赢过我，究竟有多执念？”
“有多执念，我自然不好评价。”尤尼克轻声道：“但是你应该知道，在公司里如果想了解哪个部门，最先想到的就是去询问部门负责的主管，而想了解部门主管，则会想到去询问侦查部。”
“嗯。”
“但如果有人想了解你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想到安莫。”
“他为了打赢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秋奇摇摇头笑道：“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嗯？”
秋奇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空似乎没有这句典故，赶紧道：“啊，一句老话而已，意思是只要足够了解敌人和自己，作战就不会失败。”
“是吗？”尤尼克若有所思：“安莫他确实足够了解你，可他似乎并不怎么了解自己。”
秋奇微微歪头，仔细思忖着他的话语。
尤尼克继续道：“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只是好胜心作祟想讨个输赢结果，还是想获得一个真心实意的认可呢。”
认可吗？
秋奇转头望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道鲜红的光芒来回穿梭着，夹杂着攻势无比狠戾，克尔斯挥着沉重的巨剑根本不占上风，可尽管只有挨打的份儿，他嘴上依旧喋喋不休毫不饶人。
那凶猛的攻击显然是在发泄些什么，就在克尔斯再一次被击飞到墙上时，安莫身形一跃浮在空中，手中红光闪烁消逝，他环起手臂目光寒冷望着克尔斯。
秋奇被尤尼克搀扶着站起身，又不住咳了几声，安莫听到声音后望向这边，眉头一皱，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安莫沉着个脸，若不是眼中那抹危险消失了，秋奇恐怕以为他又是来取自己狗命的。
尤尼克下意识走前一步挡在秋奇身前，随后他就意识到这一动作太过于防备，轻声歉疚道：“抱歉，安莫……”
但安莫就这么直直望着秋奇，没有任何表示，抿着嘴什么话也不说。
秋奇猜测如果自己不开口，两人恐怕能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但他此刻应该先说什么？
你为什么杀我？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问出来未免也太白痴了。
那……恭喜你赢了我？
呸，那疯魔的状态下，哪里能算论输赢？
秋奇憋了半天，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万用语句：“你没事儿吧？”
此话一出，他看到安莫明显愣了一下。
秋奇连忙解释道：“刚才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不知道有没有掌控好攻击力度，呃，你受伤了吗？”
“……”安莫低声道：“没有。”
“没有那是最好不过了。”秋奇语气轻松了些，他笑道：“这样吧，你不是一直想与我一战吗？我现在能力恢复的也差不多了，那不如两个月后，我们在这里认认真真的打一场，你觉得呢？”
尤尼克讶然望着他，但是这场对决一直都是安莫与修尔德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此时不好开口插一嘴。
安莫的眼神也是十分难以置信，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x！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打，他可是要杀了你啊！”
克尔斯扛着重剑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他恶狠狠瞪着安莫：“我这就要去报告主管，你居然对队友痛下杀手！”
秋奇见克尔斯真的转身就要跑，他连忙过去拽住他：“哎哎克尔斯！误会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奇并非已经修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地步，而是他心里始终清楚一件事情。
那就是安莫对他的所有情绪，仇恨也好，欣赏也好，厌恶也好……
全部都是建立在他是x的前提上。
所以就算险些被安莫杀掉，那也只是因为自己是“x”而已。
虽然不知道曾经的x对安莫是什么看法，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能感受到对方虽然嘴上嫌弃着他，可训导教学方面却是实打实的，并没有因为他们曾经是对家而敷衍了事。
也是因为这点，秋奇不但对他讨厌不起来，内心甚至还有些小佩服。
可不讨厌，并不代表他会喜欢时常被人威胁到性命，然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只有与其一战。
所以安莫与x之间的怨念，也由他来结束吧。
有x的超强主法与隐藏npc作为后盾，因此秋奇的想法一直都很乐观。
安莫沉默许久没有回应。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甚至认为失忆后的修尔德不会再情愿与自己一战。
但慢慢的他却发现，现在的修尔德与曾经那个冷漠的少年截然不同，就像前后两个性子相反的人格存在同一具身体，以至于很多时间他都在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念于之前那个最强领袖，还是现在这个失忆的家伙。
从小的生活影响让他早就习惯了争夺第一，到了redemption后也是如此，可他却在进入公司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
他知道只有站在顶端才会被关注被认同，他已经受够了遭人漠视的日子，所以一直都在拼命地往上爬。
爬到特种兵部门，爬到1st。
可是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似乎都无法得到那个孩子的认可。
他来公司前就曾听闻过x的大名，他那时一直在想，x到底是谁？
加入redemption后他才得知，x是全公司唯一一个拥有代号的领袖，就连redemption自己都将其当做最强兵器。
他就像个浑身竖满尖刺的刺猬般独来独往，除工作外从不与人主动沟通，但凡开口十有八九也都是嘲讽。
就是这么一个刻薄寡恩的少年，在曾经特种兵选拔对上了自己不甘的目光时，嗤笑道：“能力这种东西，除了后天努力外，更多是先天注定。能力的限度摆在那里，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哪怕比别人努力百倍，你也是比不上。”
而在那之前，他刚败在对方的精神世界中。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精神攻击，之前也只是有所耳闻，只有在接触后他才意识到，那能力真的是太强了。
视野里只有漫无天际的黑暗，就仿佛曾经那段痛苦的回忆般。
他倒在了x的能力下，同批只有挚友尤尼克坚持了下来，被选入了1st的队伍。
尤尼克从小到大都是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可这一次在战斗方面，居然一度超过了自己。
于是他开始漫无天日的训练，高强度的训练导致他头疼失眠，即使短暂的小憩也会从无尽黑暗的梦中惊醒，可他不在乎，那两个月里他经常会忘记何时是昼，何时又是夜。
就这样，在又一次失败后，在他终于在以为自己快要被x杀死时，终于获得了进入了1st的权利。
也是从那天起，他一直盼望着与x一战。
我已经追逐上了你的脚步，与你站在同一阶级，你马上就不再是我仰望的目标，那么我们实打实的来一场决战，是输是赢，是生是死，我都甘愿。
可x一直拒绝与他的战斗，只是在一次次训练中告诉他：现在和我一战，你必死无疑，等你再成长些吧。
于是他继续努力训练，他开始不断了解x，哪怕后来得知x其实是……
他知道，就算不是为了1st的领袖位置，他依旧心怀与x一战的执念。
他执念的太深，以至于刚才再次被拉入精神空间受到猛烈的攻击时，他甚至产生了时间上的错觉。
他忘记了今夕何夕，忘记了现在x已经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早就站在了所谓的顶端。
可这个位置，真的是他自己得到的吗？
一时间愤怒、仇恨、不甘……纷纷交织成浓烈的杀意，他仿佛又回到最初战败的那天，而下一刻，x就会继续对他嘲笑道：“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哪怕比别人努力百倍，你也是比不上。”
所以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x。就能赢了。
安莫睫毛微颤，回过神后发现克尔斯已经情绪稳定了些，也不知道修与他说了什么，尽管他还是气呼呼的在争论，却也没再嚷嚷着去找主管了。
太吵了这个家伙。安莫无数次这么觉得。
但其实找不找主管都没什么区别，毕竟主管一向乐忠于查看监控，所以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想起刚刚对方的话，安莫终于道了声：“好。”
这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尾音甚至都在发颤，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好打断了克尔斯的话语，他完全不知道这人隔了那么久回的是哪句，就摸不着头脑道：“好什么好？x说你刚刚被上身了，难道是真的？”
“……”
但秋奇反应过来了，他虽然怀疑安莫是不是反射弧真的长，却还是接话道：“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就半个月后，我们——”
“喵喵喵来电了喵～喵喵喵来电了喵～”
秋奇：“？？？”
他一脸震惊看着尤尼克掏出手机，对他们不好意思笑了笑后接起电话。“主管。”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背后一凉。
秋奇本来就在赌刚刚主管有没有守在监控前面，如今这电话来的这么快，显而易见他是赌错了。
没事，反正监控删了，死无对证。
秋奇还在乐观的想着，就听尤尼克说了声好的，挂掉电话后声音低沉道：“主管让我们现在就去他办公室，说有要紧急事。”
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些许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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