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啧。”
陈约马上看过来：“啧什么？”
“我家在附近，我爸新买的公寓楼，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
“不去。”
叶惺忪从善如流：“那我去你家坐会儿？”
“这两个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薛定谔的逻辑关系。”
叶惺忪说完自己笑的险些直不起腰，然后才勉强认真地说：“我说真的，你家我去了这么多次，现在不邀请我去坐坐？”
没想到陈约想了一会儿，居然点点头：“成，你跟我回去。”
直到跟陈约做上公交车，叶惺忪依然怀疑有诈。
“你说现在的人有在家里埋炸弹的习惯吗？”
陈约斜了他一眼：“别人我不知道，我的话没有。”
叶惺忪放心了。
然后他发现有点儿尴尬，他的手刚打上绷带，陌生的紧绷感难受得一批，伤口隐隐作痛，放在腿上压着疼，手掌上翻这个姿势又维持不了多久，放在身侧就会跟陈约的碰撞到一起。
叶惺忪忍了一会儿。
“你家还有多久到？”
“十五站。”
“十五站？！”
“嗯。这车绕路的。”
叶惺忪闭上嘴，试图入睡打发时间。但是该死的就是睡不着，抱着臂是最舒服的姿势，可以让手掌悬空在大臂内侧。
——如果公交车不抖的话。
叶惺忪第一百次摆好的姿势被抖散，他忍不住问：“还有几站？”
“十二站，怎么了？”
“刚刚是十五站还是五十站来着？”
“十五。”
“我死了，别找我。”
“起来，换个位置。”
叶惺忪一下子睁开眼：“啊”
“让我坐窗边。”
“得嘞！”叶惺忪立马跟陈约调了个位子，改坐到他左边，左手得以垂在椅侧，
叶惺忪高兴了，笑得心甜意洽的，司机拐了个豪迈的弯，叶惺忪没防备朝前一扑，抓住前面椅背停下来，公交改朝北行驶，阳光从车窗一侧溜进来，叶惺忪在内的一列乘客都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着眼。
半边脸笼罩在醺黄的夕阳里，叶惺忪用眼角看陈约，很臭屁地问：
“哥帅吗？”
陈约的目光跟替潘敏看耳环没什么两样，叶惺忪瞧这眼神就不对，要知道他就是用这审美帮潘敏挑了个金葫芦耳环的。
叶惺忪看见了没忍心说，旁边周大福有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价钱多两个零。
陈约认真地说：“你知道自己现在多黄吗？”
“外表还是心理的？”
“各个层面的。”
“心理的没办法了，我又不冲你撒黄色，你就甭管我了。外表的话，我这人其实挺白的，这阳光你也不能要求他跟日光灯似的对不？”
陈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
叶惺忪满意了，靠在椅背上眯瞪了会儿。居然真迷迷糊糊睡着了，叶惺忪被一阵颠簸颠醒，醒来的时候眼前居然是一开着的前置摄像头。
前排的姑娘手里举着相机，开自拍模式，却对准了后排，屏幕里赫然是自己搁在陈约肩上的脑袋。
叶惺忪居然靠着陈约睡着了。
见叶惺忪醒了，那姑娘更加激动了，偏头跟自己同座小声说个不停。看口型应该在说“卧槽”。
叶惺忪用膝盖都知道那俩姑娘在想什么。他在国外见的多了，思想也很开放。
娱人心理上来，也不急着抬头，就这么靠在陈约肩上弯起眼对着镜头笑了笑。
那姑娘正好按下拍照，这一刻定格。
前排传来窒息的声音。
叶惺忪立刻像偷着腥似的坏笑。一抬头陈约看见他靠在自己肩上笑的诡谲，忧心地问了句：
“你没病吧。”
叶惺忪扶着颈后坐起来，打哈欠：
“我有病，特别大的病，谁都治不好。”
接下去时间过得特别快，没多久陈约就示意下车。
叶惺忪没想到陈约也搬家了，他家搬了个普通住宅小区，很像小时候的干部楼，陈约打开一楼铁门，墙壁上油漆斑驳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不过陈约神态很自然，往上一楼二楼都是水管，地上有些积水，因为地面凹凸不平积了许多小水坑，叶惺忪一边上楼一边左右横跳。三楼才开始有住户，夏天门户大开着，老人坐在门口乘凉，看见陈约笑笑地打招呼：“小陈。”
“刘阿婆好。”陈约也笑着说。
刘月眼神儿不好，看着陈约身后，笑吟吟地说：“好俊的小姑娘。”
叶惺忪脸都黑了：
“婆婆您仔细看看，这么帅一张脸，跟小姑娘沾的上边儿么？”
陈约就在四楼拿钥匙打开门，看叶惺忪一副要搬凳子跟刘月讲明白道理的架势，不得不出声说：“阿婆她眼神耳朵都不好，没用的。”
叶惺忪这才郁闷地上楼，跟陈约进了家门，啪一声摁亮玄关门口的灯。
那熟练程度，陈约码完鞋都震惊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灯？”
“我家这里也有灯。”
叶惺忪诚恳地说。
“得。鞋子你随便放吧，拖鞋穿这双。”陈约拎出一双拖鞋给叶惺忪，然后越过他去拉门，手臂横过叶惺忪鼻尖前，他居然下意识绷直了身子。
“我来吧。”叶惺忪一紧张，扭头就去抢门。
可是陈约的手已经放上去了，俩人碰在一块儿，陈约没松，叶惺忪一触即散，又说，“那你来吧。”
“”
陈约拉上门，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他觉得叶惺忪有点儿奇怪，但是没说。
叶惺忪很自如地坐到陈约家沙发上，张口就想招呼陈约倒水，张张嘴，发现自己真的几何式成长，居然忍住了。
陈约倒是尽地主之谊，自觉给他拿纸杯倒了冰水，又给他把风扇打开。
叶惺忪想吹空调吹的望眼欲穿，但不是陈约给不给开的问题，他看了一圈客厅里压根儿没有空调。
陈约进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给他，叶惺忪好奇问：“什么东西。”
陈约朝前递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我靠，”叶惺忪打开，眼睛立马瞪大了，是他爸送他那条四叶草！
“我靠。”叶惺忪连说两个我靠，拿起来，长长一条挂在眼前，“你怎么找到的？”
“你搬家后卖房子的时候雇主找到的，交给我爸了。”
四叶草原先磨得有些陈旧，不知道陈敬乔怎么保管的，或者用了些手段，看起来锃亮如新。
叶惺忪高兴地简直想跳起来。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礼物，叶瑾送的，当初跟陈约打架弄丢了，叶惺忪就一直遗憾着。
没想到陈约还能给他找回来。
叶惺忪高兴地手脚都没处放，却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嘴上说着要跟陈约当兄弟做朋友，结果一天下来，光是陈约陪他去了医院带他来家里，还把自己的链子找回来还给他。
叶惺忪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啥。
“那个你有什么愿望没？”可以用钱实现的那种。
陈约说：“怎么，你神灯啊？”
“你还想擦三下？”
陈约瞪了他一眼。叶惺忪那发音发得特别像操。
“就问问也不行？”
“没愿望。什么都没。”陈约简单地说，完事儿补充了句，“我能写作业了不？”
“第一天哪有作业。”除了李凡强行布置了个背单词，其他科都还没正式开课呢。
“预习。”
叶惺忪没忍住，说了个靠，然后才说，“你写。我进你屋看看。”
陈约房间跟他家一样，没什么装修，墙纸都是白的刷漆没贴过，书架满满的书，和几个奖杯。
叶惺忪很像领导视察，若无其事地穿梭在卧室和客厅间，比自己家还要自己家，这个人可能就不知道“认生”俩字怎么写。陈约拉开椅子自己坐在餐桌边看课本。
叶惺忪进进出出一会儿，终于不小心撞了撞门，发现门后的东西。
“欸我靠，你这有把吉他？”
“嗯。”
叶惺忪把吉他捧出来，拍拍灰：“你还会这个啊？”
陈约干脆道：“不会，我爸的。”
果不其然，叶惺忪眼里一下子就亮了。
“我会！”
陈约见他神采奕奕地，不由得一笑：“那你来。”
叶惺忪这人儿可不含糊，他本来就会，也喜欢弹唱，这时候陈约又给了个话缝儿，他就差没就地搭个台子表演了。
“弹什么呢？我老师最喜欢爱的罗曼史，可惜我弹腻了，太入门，我关节都要生锈了。”叶惺忪眉飞色舞，“有没有喜欢的歌儿，我学过几首流行的，王菲喜不喜欢听？”
陈约摇头：“没怎么听过。”
叶惺忪皱眉看着陈约，他很想说你土老帽儿啊，但是忍住了。
“那你听过啥？”
陈约想了想：“北京欢迎你。”
叶惺忪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陈约又重复一遍。
千真万确，是那五个字。
叶惺忪说是兴致全无也不为过了，吉他放下来，翘起的脚也放下了：“这歌儿不行，我不会弹。”
陈约不置可否，起身回到客厅：“别碰坏了，我回去写题了。”
叶惺忪凭借自己对这发小青涩的了解，闻出一丝不对来。
他好像有一点遗憾？
陈约准备再次和脑残单词抗争。
身后忽然传来拨吉他声儿。
回头看，叶惺忪低头碎发挡住眼睛，低头浅浅一刮弦，然后松开摁住，用指节在吉他弦拍打一下，发出清脆的声。
“我咳咳，我家大门常打开。”
叶惺忪声音很清，很轻，仿佛有弹性，和浅浅的拍打声混在一起，像一有名的乐章。
“开放怀抱等你。”
“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他一边扫弦，一边步伐轻盈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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