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纷扬的大雪落了一夜, 在天将明之时停歇。
白墙黛瓦盖着烟云积雪, 朱红窗外一丛斜枝的绿梅在寒风裹挟下肆意盛绽, 玉骨冰姿透出暗香疏影浮动,雪气带着梅香伴晨光而涌入房中。
青黛立在床前, 心里盘算了下时辰, 隔着帐子放柔声音轻唤道:“小姐,该起身了。”
“嗯……”苏杳杳拖长声音软绵绵地应了一声, 拥着被子翻过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听得帐内久无动静传来, 青黛有些着急, 三朝回门的时辰早已定好, 可是半点耽搁不得,她撩起帐幔伸手摇了摇苏杳杳的肩,“夫人, 夫人,时辰不早了……”
“别闹, 容我再眯一会儿。”苏杳杳闭着眼挥手, 只觉方才入睡就被人扰了清梦。
青黛叹气,想了想后,忽然加大声音喊道:“王爷!您回来了!”
苏杳杳登时睁眼,刚要坐起来,又抽着凉气躺了回去,饶是她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腰腿酸软。
“哎~”
“夫人可是受凉了,身子不舒服?”见苏杳杳望着鸳鸯帐顶叹气,青黛有些担忧地开口问。
青黛不知道两位主子昨夜具体做了些什么事, 可她知道,两人在这么冷的天,光是沐浴就沐了整整一个时辰,会冻出事的!
“无碍,”缓了片刻待神思回笼,苏杳杳揉着后腰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道:“你家小姐身子好着呢,就是练武练过头了而已。”
“练武?”青黛困惑地看着她,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哦,难怪昨夜奴婢隐约听得夫人哥哥、夫君地讨饶了半晌,到后来好像还哭了,可是打不过王爷气的?您别……”
“闭嘴,更衣!”苏杳杳埋着头趿鞋起身,羞恼地打断了青黛的胡说八道。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一个绝佳的地点,观摩了大量书籍,才叫她反压成功,可最后这结果也太不尽人意了。
就在昨晚,趁着沈恪独自沐浴的时候,她屏退下人偷摸溜进房去,准备好生调.戏一番。谁曾想,刚在他背后暗戳戳地伸手摸了一下,就被沈恪一把拉进浴桶里,前半场他还由着她予取予求,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到最后……
她就只记得温热的水荡在身上的感觉,和脑子里一阵高过一阵的沸腾,至于迷迷糊糊间她嘴里喊了些什么胡话。
哎,不提也罢!说出去简直有伤颜面!
“好的。”青黛傻乎乎地点头,取来架子上备好的衣服绕到苏杳杳背后,待她抬手穿衣时,身上薄软的里衣往上缩了一截,露出一线皙白的腰和腰后两侧泛着红晕的印子,瞧着有些像是指印!
苏杳杳不察,穿好衣衫就着热水洗了脸,接过丫鬟递来的软帕时抬眼看向青黛:“怎么了?你脸红成这样。”
青黛将头摇地像拨浪鼓,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面色倒是越来越红,磕磕巴巴地说:“奴婢这是……热的,对,热的。”
“是吗。”苏杳杳笑了笑,走到妆奁前坐下,由青黛涨红着脸替她打理妆发。刚一收拾妥当,就见连翘领着丫鬟端了早膳进来。
“夫人,院子里的绿梅开了,奴婢闻着怪香的,便依您的吩咐折了几枝回来。”连翘手中捏了一捧含苞的绿梅,一边说着一边将梅花枝插进案上的蓝釉花瓶中,幽香被房间内的热气烘散,很是清雅醒神。
苏杳杳闻着喜欢,看了眼今日装扮,便让连翘折了几朵簪在发间,对着镜子瞧了又瞧,满意后才问道:“王爷呢?”
话音将落,连翘还未来得及回话,沈恪已经由宁双推着进了门,甫一靠近,他便瞧见了苏杳杳鬓上的花,因着尚是含苞状,颜色要略浓一些,像是白玉珠子染了翡色。
“你这头上戴的……”
“怎么了。”苏杳杳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头顶,笑问:“不好看吗?”
“不好看。”沈恪颔首,沉声道。
苏杳杳弯腰再瞧了一眼镜中杏面桃腮,眉眼精致的自己,颇为自恋地开口,“粉白黛绿,我觉得挺漂亮的啊。”
“你簪什么花都行,但不能是这个。”沈恪冲她招手,取下她头顶的梅花丢在桌上,似有些嫌弃。
画本子看多了,苏杳杳不服气,她觉得自己在沈恪眼中应当是无论什么模样都漂亮,脱口而问:“为什么?”
沈恪顿了顿,曼声吐出一个字。
“绿。”
…………
与此同时,燕王府闲置的偏院外,枯藤爬满高墙,皑皑白雪铺了厚厚一地,冷清而又静谧。沈珏缓缓推开挂了锁的木门,发出的响动惊起了树上歇着的寒鸦。
风声潺动,劲风绕着粗嘎的鸦鸣自空中而来,隐听得衣袍猎猎作响,几个黑影自梁上飞身而下,带落些许雪沫子。
沈珏抬手阻止了来人开口,低声道:“进去回话。”
领头之人应了声是,跟在沈珏身后推门进了偏院屋内。荒了许久的屋子充盈着潮湿的霉味,同这味道大相径庭,屋子里的摆设却是洁净如新。
沈珏走到内室的桌案前,抬手在黄杨木打造的书架上摸了一把,似在检查着有无灰尘,半晌后,他摩挲了几下指尖,开口问道:“齐王府那边有何动静?”
“属下失职。”其中一人单膝抱手而跪,硬着头皮道:“小医仙于昨日离宫进了齐王府,但因王府守卫森严,属下一直未寻得机会潜入,不过现下齐王已带人前往将军府,属下想,是否设计引出小医仙,一举杀之。”
“不,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人暂时还不能动。”沈珏抬手打断,缓缓道:“沈恪此人疑心病重,万不可暴露踪迹坏了本王要事,你继续去盯着,再寻时机行事。齐王府那边有何异动,立即回禀。”
那人立刻拱手称:“是!”言罢便闪身出了门外,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待人一走,沈恪看着屋内其余几人,又问:“事情进展如何?”
“回王爷的话,第二批解药也未功成,服了毒的人同样未挨过七日时间。”黑衣人回话,透过戴着的帽檐,看到了沈珏紧蹙的眉,顿了顿,他继续道:“府里余下药材已经不多,且他要求要见到人才肯继续……”
“药材派人出去采购,旁的要求……”半阖上眼,沈珏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罢了,本王亲自去见他!”
几人齐声应是,分散开来将门窗守好。
沈恪转身回到书架前,抬手握住角落中一鼎香炉,捏着盖子转了半圈,只听得轻微地机括声响,面前的书架自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延伸向下。
泥壁上夯了一层青灰的砖石,上头悬着的火把将通道照得透亮,沈珏拾级而下,脚步声在逼仄的通道内显得分外空旷。
守在房中的几人立即回身跟了上去,书架重新阖上,周遭的一切复又安静下来,就像人从未出现过那般,苍凉,寂静。
而将军府内,此刻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应布置依旧同苏杳杳出嫁那日,窗上贴着崭新的喜字,红绸高挂在檐下,白雪丛中点缀着嫣红,煞是好看。
府中规矩不多,许映雪早已带着苏婉莹去了厨房,预备亲自做上两个菜,以等待沈恪和苏杳杳回来。
苏承业则心无旁骛,端坐在正厅里,面无表情地端茶喝了一口,嚼碎一片茶叶,搁下茶盏又吩咐道:“换茶。”
苏清泽在旁边看着他,啃了一口苹果,囫囵咽下说:“爹,您天不亮就到这儿来坐着,军务不批,武功不练,茶换了十好几次,连屁股都不挪一下,喝了满肚子水您不觉得憋得慌吗?”
“老子口渴不行啊!”苏承业清了清嗓子,转头问道:“你武功练了吗?”
“您不是也没练吗。”苏清泽丢了苹果核,抬手在额角处一摸,脑袋一抬说得理直气壮,“再说,我今儿打扮得如此帅气,出了汗岂不有伤我京城第一美男的颜面。”
苏承业白了他一眼,“你给我严肃点,废话怎么那么多,闲不住就出去打鸟。”
“我又不是三岁,打什么鸟,我要等我姐回来。”苏清泽伸手在果盘内偷了一把松子,在旁边剥地咔咔作响,不多时又开了口:“哎,我姐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苏承业烦死他了,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爹。”苏清泽丢了一把松子在嘴里,笑得贼眉鼠眼,“您不会是紧张吧?”
“紧张个屁!”苏承业又喝茶,见苏清泽还要说话,“你快给我闭嘴吧,不说话能闭过气去不成。”
苏清泽点了点头,“能,不说话我能死。”
苏承业忍不下去了,刚想教教他死字儿怎么写,就见前院管事的满面喜色地跑了过来,“将军,少爷!”
父子两齐齐侧头,然后就看到飞奔而来的管事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苏承业:……
“将军、少爷!”打了个滚,管事的从地上弹起来,“小姐和王爷……不是,王爷和王妃回来了。”
苏承业面上一喜,瞬间站起来,抖了抖衣袍就要迎出去,忽而又顿住:“人呢?”
“马车已经到了街口,小的接到消息便来通知您了。”
“我去接!”苏清泽一跃从凳子上跳起来,眨眼间便跑到了门口。
“站住,”苏承业出声,“小场面,慌什么慌,跑那么快有失体统。”
苏清泽撇了撇嘴,出门后才发现,见惯了“小场面”的苏将军,跑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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