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九章 禁忌战场古神台,践尸而过夺道赛
咚!
沉闷的鼓声悄悄响起。
五域沸腾,几乎无人察觉到这一声。
“战祖?”
所有人聚精会神在关注的是战场。
无人想到,苍生大帝只是刚刚落了一点下风,被受爷算计了一手。
他居然果断如斯,开始请祖?
可重点好像错了啊!
“不应该是请术祖吗?”
“邪罪弓是术祖的武器,邪神之力是祟阴的祖源之力,我记错了?”
“他请战祖做什么,战祖不应该是神亦来请么?”
咚!咚!
战鼓之声,渐次变强。
热议之中,终是有人察觉到了古怪,左右张望了几眼,却是什么都找不出来。
“什么声音?”
“战祖呢,苍生大帝也学会了哗众取宠?”
咚!咚!咚!
人在死海,徐小受却比所有人更清晰听到了那低沉而深厚的鼓声。
他望向旁侧。
他发现方老等似有所察。
而如风中醉之流,甚至察觉不到战鼓声的出现,还在唾沫横飞的解说。
“咚咚咚咚咚……”
可那战鼓声完全擂起来了。
急促、紧凑,似那狂风暴雨!
徐小受心跳完全被带着走,一点点在加速,浑身气血都开始沸腾。
“到底是什么声音?”
这声似从古老战场传来。
乍一听,就给人以黄沙漫天,两军对垒,血流漂橹的惨烈战争之想。
当战鼓声擂至极致,似将人顶向了高空完全失神之时,却又骤然戛停。
“唔!”
徐小受逆血一涌,只觉自己脚下失去了土地,他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隆——”
鼓声一变奏。
整个战争画面,完全抹除。
天地化作一片茫茫,不再有死海和圣神大陆的概念,视野无限放大,将一切尽收眼底。
山川、湖海、平原、沼泽、沙漠、荒地……
在遥遥水天相接的无垠之处,忽而传来苍凉、古老、狂暴之息,似有什么东西要裂海而出。
不是错觉!
陡然,世界一震!
“嗡……”
海平面上,狂风龙卷,天灾肆虐。
水流往两边流泻,空间往四面塌方,世界的中心,由下往上破出一座巍峨的“高山”!
至恢弘、至苍古、至浩瀚!
“山?”
那山太大了。
当它裂海而出,水流被推开时,有海兽倒跌,惊惶而逃,在山前划出细微的黑线。
相较之下,不过高山一石、沧海一粟,渺不可言也!
“不……”
“不是高山!”
而当高山从海平面上露出不止一角,而是半个上身之时。
五域之人,终是全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那战鼓声的轰鸣恭请之下,所有人意识到、也清清楚楚看到了……
那不是山!
那是一个,巨人!
祂头负战碑,似戴高冠,肩承山岳,若披鳞甲,喉颈黑洞,可吞万世,胸缚道法,归化战衣。
仅是从大海之中仰升而起的此腹上之身,已是魁硕到足以遮天蔽日。
当模糊面容稍有定格之时……
其余五官不见,独独祂那有如炙阳般的战意昂扬之眼,似向五域激扫而出两道灼热之光,扫碎了整个世界。
“轰!”
五域但视祖者,此时无不七窍迸血。
耳边似炸雷鸣,给那恐怖战意,隔空轰得外焦里嫩。
“战祖!”
“绝对是战祖!”
风中醉人都给射得半瞎,边还敢擦着血泪,边扛着传道镜,边哀嚎边解说。
就那一眼!
就战祖面容定格下来的那一眼!
其身穴窍尽开,珠光力透;
其灵阎鬼当立,睥睨万般;
其意三界独尊,无可匹敌!
祂人在原地,人在喉颈处的虚无黑洞之中。
那巨像似虚,好似就只是其力的外化呈现。
可根本分不清真与假、本与像——返璞归真和恣意张扬在此“巨像祖神”之上完美合一,完成了阴阳平衡,这才构筑出了唯一的战祖一尊!
“这,是战祖?”
徐小受脸色都绿了。
仅仅只是此像一出,仅仅只察觉到了战祖的一缕气势,他甚至心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这不就是“神亦·加强·无上·至臻”版本吗?
祂甚至不需要一拳!
再多瞪我一眼,我原地死给你看好吧!
可视觉是恐怖的,感受是无解的,理智上,徐小受又清楚的知道:
“四祖轮回,见龙在天……哦不是,是剑龙战天,这里头就包含战祖!”
“战祖该陨了啊,或者说‘轮回’,总之就是不在此世之上。”
“那这‘巨像’,肯定就不是祂本人,最多跟天祖一样,是残存在圣神大陆上的一道意志……”
这意志也太恐怖了!
天祖于虚空岛,呈现的其实是“后虚空岛之灵”,甚至会受八尊谙威胁而变改意志。
所以直观感受上,其祖神威严,远没有此刻来得强烈。
战祖似乎没这么区分。
事实上这也很战祖,不会分成那么多份——这片土地如若能承纳得住吾之意志,那便留一道?
不论如何,爱苍生可以请出战祖残念来,但应该驾驭不了才对。
他要用这个跟自己打?
徐小受立刻调头就走!
桑老?
您自求多福吧,嘻嘻。
……
战祖之像,恭请于世。
圣神大陆似乎叠了两层,一层是现实。
另一层,是源自古老世界,在海平面上扬身而起的战祖腹上之身像。
不见战祖开口,其声重若天音。
“孰人请战?”
五域闻声,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觉身上压着万钧重担,连头颅都抬不起来。
南域,爱苍生无动于衷。
召出战祖巨像之后,他连多余的恭敬都懒得去作,从戒指中一翻,翻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儿。
“什么东西?”
风中醉特意调动了传道镜子镜。
立在南域,遥隔苍生大帝甚远的那方传道镜,一瞬将镜头画面拉近,给到了其掌中之物一个特写。
那是一方黑红色的四角擂台,台体隐呈暗红,四周竖着四根黑柱,柱与柱之间,由三根银色的铁链拴起。
风中醉眉头高高一挑。
倘若这是把剑,哪怕长成一副小擂台的模样,他应该也认识。
但不是。
他左思右想,思之无果。
等了半天,老家主那边也没有传讯过来。
连风听尘都一时之间看不大出来,五域世人则更是一头雾水了。
在所有人都暗自揣度之际,死海中桑老只瞄了一眼,瞳孔陡地放大:
“古战神台?!”
徐小受刷的就转过头去。
风中醉更是直接将传道镜一扭。
差点忘了,这天底下最博学的人根本不是老家主,而是那些搞情报的。
在这其中,道殿主该是首屈一指,其次就该属这昔日有煞情五佬之首称呼的焚琴煮鹤!
桑老面色无比凝重。
本来他还想指责一番这逆徒在哭爹喊娘中,夹枪带棒对自己发出的各种人身攻击。
此刻全放下了,语速极快,解释道:
“战祖一生好战,但力量太强,打到哪毁到哪,后以天外战场,制作了一方生死擂台。”
“但其实也不算天外……不说这个。”
“这台本质上就是为了不打坏大陆而制,开启需以血祭,一次生死战,只能容纳两个人。”
“以战始,以死终,古战神台可以如此概括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桑老的话,毫无疑问在五域掀起轩然大波。
就连徐小受听完都讷住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有这个必要?”
他是想打一架。
为此战他也准备了许久。
但拜托,我只是想试验一波战力啊,你给我整成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快看,苍生大帝结印了!”
风中醉眼尖,在受爷反问的同时,放大了南域的画面。
那边,爱苍生掏出古战神台后,轻轻往上空一抛,同时眉心处祭出了一滴圣血。
“嗡!”
那血融进古战神台。
那台绽放黑红之光。
那光波及战祖巨像,巨像喉颈处虚无的黑洞世界,绽放出恐怖的战祖之力……
“停!”
徐小受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一步登天,闪身走出死海,在死海禁法之地,这无疑给人以灵魂重击。
受爷的空间属性,真还能用?
但此时这已不是关键,毕竟受爷还有神拜柳,还能从各方世界来回“接引”。
他之神通广大,早向世人证明过了。
这会儿,重新闪回桂折圣山遗址的徐小受,毫不犹豫捏出了时祖影杖。
“定!”
他脚下三道盘先出,时间道盘接着一踩,天人合一最后一契。
“……”
没有反应!
时祖影杖似失去了作用。
时间定格,更无法定格以战祖为凭的古战神台的运转。
徐小受一身力量还在疯狂流逝,而南域爱苍生动作丝毫未曾停止,仿佛早将一切计算完毕。
“停不下的……”
死海,桑老轻声喃喃。
风中醉连忙一个点头致意表示问过好了,再将传道镜扛近了一些。
桑老看都没看一眼。
他最讨厌的便是古剑修惺惺作态的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被传道镜控制?
可他知晓,不论身在何方,自己的声音那逆徒该是能听到:
“你觉得,战祖,为什么被称作‘战祖’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论是风中醉,还是五域各地的观战者。
所有人即刻意识到,如果这是以战祖为凭,以古战神台为擂的一次“生死战”……
“受爷,怕是倾尽全力,也无法拒绝啊!”
“战祖战祖,一位毕生为战,直至封神称祖的祖神,从祂手中经过的‘挑战’,怎么可能会有‘拒绝’这个选项?”
不错!
时祖影杖根本定不了战祖的动作。
这只是一根名字中带有“时祖”二字的权杖,哪怕位列十大异能武器之中,跟祖神本身如何相比——哪怕此时战祖巨像,只是一道残念!
徐小受根本制止不了爱苍生的动作……其实某一瞬,他有心生过一股冲动。
那便是冲到爱狗面前,以怪诞戏法,强行将古战神台肉成一坨狗屎,塞进爱狗嘴里。
狗爱吃屎。
但瞥了一眼海平面上那战祖巨像,徐小受冷静了回来。
虚空岛天祖残念,也是能动的。
必要时,也可以拥有一点意识,以及动作?
受爷停下了他的动作,五域世人便见那巨像喉颈射出的力波,扫遍了圣神大陆。
古战神台消失了。
隐隐一种明悟,却又出自徐小受本心。
“地点:战神大陆。”
“时间:自此刻始。”
“双方:爱苍生、徐小受。”
同时五域各地,再度听见了战祖那无比威严而沉厚的声音:
“山河为擂,天地为台;”
“奋身以战,后顾无忧。”
“禁忌为名,场唤于此;”
“誓契既成,不死不休!”
隆——
一声道毕。
但见水天相接之处,那战祖腹上之身轰鸣一震,徐徐沉入水下。
祂就如一个评判者,出现见证了一场公平的约战,留下警告后,又消失在了此间世界。
直至大海上浪潮回卷,一切虚幻波涌消失。
战祖,便似从不曾于众人世界中出现过。
“好绝……”
风中醉心头五味杂陈。
他有好多话想说,想要歌颂战祖之威,又想感慨古战神台,还想聊几句徐爱大战。
话到嘴边,居然多余第三字都出不来,只剩下“绝绝绝”。
“这就完事了?”
战祖甚至快要消弭在众人的记忆之中。
忽而一瞬,圣神大陆天地巨震,东域至东、西域至西、南域至南、北域至北,拔空腾起四根擎天之柱。
那柱上贯天穹,柱身之间道则涌现,战祖之力波纹,很快拉出了三道比此前桂折圣山还粗的恐怖银链。
“古战神台,成型了!”
风中醉目睹着传道镜中,世界四极拔升而起的四根战祖图腾。
耳朵一动,终于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他震撼着将传道镜转向桑老,不可置信道:
“所以古战神台一出,受爷和苍生大帝,最多只能借助自身契约过的其他小世界的的力量,但再也出不了圣神大陆这个擂台范围?”
“他们的战斗,无需顾忌,规则上限高至……超道化?虚祖化?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战斗,看似还在圣神大陆,其实是处于战祖打造的禁忌战场古战神台之上,一切破坏都不会导致破坏,一切后果战祖修复、战祖承担?”
“直至,一方战死?”
这话说完,整个世界爆发喧哗。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以大陆为擂五域为台,接引域外至高法则,就为了酣畅淋漓毫无保留一战……
也就战祖,能打造出来这玩意吧?
而且若风中醉此言非虚,那岂不是在说。
受爷可以火力全开,术种囚限了三十年的苍生大帝,亦是无需任何保留?
“这算什么?!”
燃了!
五域燃了!
这岂不是继三十年前十尊座末战后,继被大陆错过的华八剑仙之争后,当世最强一战?
甚至十尊座末战是乱战。
华八剑仙之争尚有疑窦。
而古战神台一出,受爷和苍生大帝,只有一个能赢,全程更将在传道镜的公开之下,没有任何黑幕!
“……”迎着传道镜,桑老不作回答,面色稍显阴沉。
可五域世人都懂了!
因为这个时候,传道镜画面放大的,不是死海的桑七叶,而是南域的爱苍生。
他端坐在轮椅之上。
他高举起了邪罪弓。
他一拉弓弦,凝出邪罪弓之矢,对着不远处的仲元子当头就射。
“嘣!!!”
整个世界都是一震,心震、地震。
元素神使仲元子老眼紧闭,上身后仰,手贴在裤缝上死死抠紧,却是不避。
为何不避?
那箭矢从他脸上穿过、血肉爆开,又轰碎了空间。
可待烟尘散尽之后,里头又露出了仲元子弯腰撑膝,大口喘气,大汗淋漓的模样。
他的身边,草石跟着破碎之后,战祖之力一阵氤氲,便碎而重组。
噌一下!
五域观战者见此状,目中即刻燃起了熊熊火焰。
轮椅上的爱苍生却无波无澜,大道之眼遥遥一眺,落在了中域桂折遗址上空的那道黑衣身影上:
“徐小受,懂了?”
徐小受落于废石之上,弯腰捞了一把石子。
他掌心中出现了一捧碎石,地上也消失了一捧碎石,但战祖之力波动过后……
手上的碎石还在。
地上的缺失,已然补齐!
古战神台……
徐小受心惊。
徐小受不想打了。
“不懂。”他斩钉截铁说道,就想回死海找桑老,带着他去找八尊谙。
我是有靠山的人,你跟我单挑?
我不爱单挑的啊!
“呵。”
爱苍生轻笑一声,置若罔闻。
他斜挎邪罪弓,踩碎身下桂木轮椅,一把站起。
轰鸣声中,术种囚限,一段启封!
邪神之力张牙舞爪,其力其气狂压一域,他却只作淡声轻语,徐徐话之:
“践我尸骨而过者,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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