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长夜闲谈
咳,虽然这意思是沈听澜自己领会的。
但是真实意思应当也八九……四五不离吧。
正牌夫君都出现了,太子自然没有理由继续送沈听澜回府。他俊朗玉面上笑容和善,说话意味深长,字字珠玑:“来日,孤再去白府好好拜访。”
别啊,白府镇不住你这种妖魔鬼怪。沈听澜在内心默喊。
……
沈听澜与白远濯坐马车一同回府,你坐东一头,我坐西一头。
彼此相对,相顾无言。
下了马车,各自回院子去,除了最基础的告安应答外再无其他交流。
今天的刺激遭遇让沈思思难得话多,伺候沈听澜沐浴时她提起太子,观感还不错:“原来那就是太子啊!太子殿下愿意和白家一起帮扶难民,将来一定是个贤君。”
贤君?沈听澜差点没被洗澡水呛到。
先不说太子以后没能当上大楚的皇帝,就是这个贤字吧,和太子本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
“思思,看人不能看表象,你得用心去看。”沈听澜三思后严肃的告诫沈思思。
沈思思歪了歪头,“奴婢用心看了啊!”
沈听澜头痛的揉揉眉心,她手上都是水,将脸上也弄得湿哒哒的,沈思思见状递干面巾过来,沈听澜一边擦脸一边道:“有些人的人设看起来很完美,但是实际上他可能是条臭虫。”
“您是在说太子殿下?”沈思思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用臭虫来形容太子,也太……冒犯了吧?
谁知沈听澜直接摇头:“不是。”
沈思思笑了起来,刚想为太子说好话。
“我呸,他连臭虫都不如。”沈听澜愤而感慨。
沈思思“……”
不敢讲话。
穿衣服的时候沈听澜同沈思思打包票:“你且看着吧,赈粮的时候你就能看出他的品性如何了。”
沈思思还是不敢讲话。
皎月高升,耳房里的沈思思都已睡去,沈听澜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半天,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叹息一声,爬起来换上衣服出了院子去。
天上那轮月盘皎洁无暇,可朝廷中的龌龊却无处不是。
沈听澜看着月亮叹气。
前世她是白夫人,却从未走进过白远濯的生活里,她以为他永远光鲜亮丽,风光无限。今生参与其中,才发觉宦海浮沉,诸多不易。
真要想想,白远濯也不比她大几岁,却要与那么多老狐狸虚与委蛇。
沈听澜又叹了一口气。
她在洒远的月光下看见一道竹色身影靠近,竟是白远濯。
四目相接,沈听澜率先开口:“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客套人了。
白远濯看着她,声音低沉似渐落的夕阳:“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
“我也是。”
“……”
“……”
上辈子撩不动。
这辈子聊不动。
人间好真实啊。
就在沈听澜打算要找个借口溜掉的时候,白远濯突然开口:“一起走走?”
“嗯。”沈听澜缩了缩脚趾。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花廊下,藤萝蔓枝缓缓垂落出安逸香甜的气氛,沈听澜落后白远濯半步,她抬眸追逐前面的身影,开口:“爷……”
正巧白远濯也说:“你……”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又涣散于凉夜之中。
“你先说。”沈听澜听到一声轻呵,那是白远濯在笑,他侧过半个身子来,做出了倾听的姿势,再一次重复:“你先说。”
群星在白远濯的眸子里闪烁,沈听澜舔了舔上唇,缓缓的道:“我今日先是向陛下许出三十万两,又允诺粮铺存粮赈难民……我所允诺的,我自会将事情解决,不给你添麻烦。”
舌尖翻滚的歉意,被沈听澜咽下。
白远濯眸光黯了黯,他径自摇摇头:“若不许出那三十万两,白家要出的就不止三十万两了。”至于赈粮一事……
白远濯吸了一口气,字字认真:“便是我出面,事态也不会更好。”
沈听澜揣揣的内心忽然安定,她吁出一口气,整个人散发着轻松欢愉的气息。
“爷要说什么?”她看着白远濯的眼睛问。
白远濯顿了顿,说道:“我想将白家的生意交给你管,你意下如何?”
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一次杂乱无章起来。
沈听澜知道,白远濯口中所说的生意,是指白家四大支柱型产业,衣食住行四柱。
除此之外,白家还有一项最核心的生意。
那就是镖,这是白家发家之根本,也是白远濯唯一亲自在运营的产业。
而哪怕只是衣食住行这四大支型产业所能带来的利润,也足以堆成一座金山。此等权利,交予沈听澜手中,她将获得无上的底气。
这是沈听澜上辈子梦寐以求,这辈子也隐隐心动的存在。可沈听澜犹疑再三,还是摇头拒绝了,“妾身无能,怕是担不得如此重担。”
她早已决定,将今生年岁尽付血仇,白家,她呆不久。
既然呆不久,求那高权作甚?不若将心思全都放在经营自己的势力上,为日后报仇雪恨做准备。
诚然,这会是一条更难的道路。但是要让沈听澜拿着白家营生得来的钱给自己报仇,沈听澜做不到。说她清高也好,不知变通也罢,雄鹰栽倒于深潭之中,傲骨是折不去的。
沈听澜的拒绝,并没有让白远濯有什么感觉。
只是在沈听澜看来是这样的,她难以从白远濯那张清冷出尘的俊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情绪。
“妾身倦了,就先退下了。”沈听澜行了礼,匆匆告退。
白远濯平视前方,心中想的却是溜走的沈听澜。
平时行礼敷衍,紧张的时候倒是礼数周全。
他带着微风中的雾露,转去了祠堂。堂中烛火永不停歇,照亮这一方世界。
奉香,磕头,烧经。以往白远濯只给白尚武做这些,可今日他犹豫片刻,也给刘氏做全了礼数。
白远濯一桩一桩事情做下来,天边显出鱼肚白的光色来。
他盯着刘氏那墨红底金描字的牌位,轻喃:“母亲,今年京城的春天,似乎格外的暖和。”言罢,眼角缱绻而出的些许情绪随转身甩起的衣角,一并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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