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银花巷议亲
“石头脑袋,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入夜,丁五味又听见了喜乐和哀乐交杂的声音,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生怕一掀开被子就见到青面獠牙的恶鬼。
赵羽本来就没有睡着,他听见声音,抬手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看着抖似筛糠的丁五味,准备起来看看是哪里的声音。
他打开门,往外走。
丁五味听见他开门的声音,蹭的一声掀开的被子,不顾没有穿鞋的脚,冲了出去,“石头脑袋,你去哪?!”
他追出来的时候,赵羽已经飞身上了屋顶,正站在屋顶上看着四周的情况,听着若有若无的乐声去判断声源。
“看得到什么吗?”下面的丁五味看他四处张望,以为他看到了什么。
“看不到,太矮了。”赵羽回答。
他听着声音,那些乐声有些乱,又有些嘈杂,不是同一个方向来的,声音之间互相干扰,很难分辨来源。
丁五味觉得四周阴风阵阵,格外瘆人,对屋顶上的赵羽招了招手,“石头脑袋,你先下来吧,我觉得有点……”
赵羽准备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孩子的哭声,他有些紧张地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丁五味吓得脸都青了,他跟赵羽的感觉不一样,他总觉得那个孩子尖锐的哭声是在自己身后传来的。
他突然扭头去看,见到院子的草丛里闪过一点绿光,随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丁五味吓得往一旁跑,一个不慎就被绊倒在地。
孩子的哭声不绝,夹着几声含糊不清的话,细听之下能听得出是在喊娘亲。
赵羽从屋顶上下来,扶起了已经脸色惨白的丁五味,见楚天佑和白珊珊正循着声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佑见丁五味神色不对,于是问赵羽。
“有人在装神弄鬼。”赵羽笃定道。
“你们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白珊珊问。
丁五味捣蒜似的点头。
“公子,我去把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揪出来!”赵羽说完,就要去找声音。
楚天佑抓住了他,道,“不必去了,备马。”
“备马?”赵羽和丁五味不解地看着他。
丁五味无奈地问道,“这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去银花店。”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在银花店中打着盹守夜的大桔。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咒骂,大半夜的,人睡得正香,这可倒好,这么敲门,吓不死人!
大桔满身怨气地走到门前,见门外好几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困意全消,小心翼翼地试探,“谁啊?”
“苏嘉行,找你们家掌柜的。”门外传来了苏嘉行有些急促的声音。
“这么晚了,我们家掌柜的早就睡了,您这么晚找来干嘛?”大桔不想开门,想直接赶走他。
没想到苏嘉行竟然往后退了一步,大桔见影子淡了些,以为苏嘉行要走了,准备回去接着睡大头觉,没想到苏嘉行用平淡的声音道,“赵一刀,开门。”
“是!”赵一刀中气十足回应。
大桔吓了一大跳,转身过来见影子已经跟前来了,他匆忙把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赵一刀的脚,大桔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声,把在内院里看账本的钱楼二给惊动了。
他收拾了账本,一脸不耐烦地从内院里走出来,见赵一刀的鞋只隔一片纸的距离就要贴上了大桔的脸。
“闹什么呢?”钱楼二开口呵斥大桔。
赵一刀见钱楼二出来了,当即收了脚,退到了苏嘉行身后的楚若宁身边。
钱楼二眼尖地看到了,心想,这个赵一刀看似对苏嘉行言听计从,但是他每每护着的并非苏嘉行,而是楚若宁。
私下跟踪打探的人,都说,赵一刀是楚若宁的娘家人,看来,此言不虚。
大桔靠在一旁,对钱楼二道,“掌柜的,就是这个苏员外要找你,我才半晌没有开门,他就直接踹门了,真是没风度……”
赵一刀白了他一眼,“事急从权,再说,我收住脚了。”
“你要不收住脚,我脑袋就在地上滚了!”大桔不满地冲赵一刀喊。
大桔还要开口跟赵一刀吵,被钱楼二喝住,“你有完没完?苏员外夤夜造访,就为踹你个狗头?滚后面睡觉去!”
大桔愤愤地看了一眼赵一刀,往店里收拾东西去了。
钱楼二往苏嘉行跟前,“苏员外,我这小厮有些鲁莽,冲撞你了。”
“无妨,”楚天佑刻意将语速拉快,让人觉得他心焦如焚,“钱掌柜,济通禅师说你古道热肠,能否帮苏某一个忙?”
钱楼二严肃地看着他,看了看空荡的巷道,迎楚天佑几人入了内院,“苏员外,此处说话多有不便,随我来吧。”
楚天佑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白珊珊跟前,她穿了一件深色的斗篷,模样掩在了过大的帽子里。
“夫人,咱们里面说话吧。”
钱楼二听苏嘉行对楚若宁说话的语气明显温慢软和多了,像是在安抚楚若宁。
楚若宁这身打扮,较之前日笨重了不少,怀里似乎还掩藏着什么东西。
更深夜重,只有浅浅月光和店里油灯的昏暗灯光,再加上楚若宁一直低着头,被帽子盖得深了,钱楼二看不清楚若宁的模样。
“好。”
楚若宁用很低沉的声音回复苏嘉行。
丁五味凑到跟前,“夫人,我帮你拿着吧。”
楚若宁不高兴了,“不用。”
丁五味悻悻地缩回了手,挠了挠头,对苏嘉行道,“爷,我去把马车拴好吧……”
苏嘉行没有看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听夫人的。”
钱楼二听见了楚若宁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想着,应该是他们那些把戏吓到了这个苏夫人了。
她怀里抱着的,说不定就是他给苏宝儿做的那个灵牌。
钱楼二带着楚天佑几人进了内院,刚要开口相问,楚天佑先声夺人。
“钱掌柜,你能否替犬子寻一个安稳的归宿?”他没有将话讲得太明白,但钱楼二心如明镜。
“苏员外,你说你去找过了济通禅师,济通禅师没有替令郎办法会,超度么?”钱楼二明知故问。
楚天佑眉头紧蹙,道,“济通禅师自然是乐意,但办法会需要时日,我夫人自失去宝儿以来,夙夜噩梦缠身,身体每况愈下,实在耽搁不起。今夜,更是被野猫惊吓,急血攻心。”
后面,赵一刀和丁五味扶着楚若宁坐下。
赵一刀怕闷到了楚若宁,小心将她的帽子摘下,钱楼二瞧见了楚若宁惨白如纸的脸色,还有失神的双眼,终于明白为何她今晚是这个打扮了。
“苏员外,你要我替你做什么?”钱楼二问道。
楚天佑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红纸,递给了他,直言道,“替宝儿寻个引路人,让他跳脱人间。”
白珊珊听见了楚天佑的话,想起之前和天佑哥约定好,要配合演好这出戏,让钱楼二顺水推舟。
可是,丁五味能够用一些药物来让她的气血变差,但是,她好半天都挤不出眼泪来。
想了很久,忽然,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终于,在楚天佑说完了那句话的时候,眼泪应声而落。
“好,苏员外,我替你寻人。”钱楼二答应下来。
“需要多长时间?”楚天佑追问。
钱楼二皱眉,“苏员外,真的这么急么?”
楚天佑满脸忧愁地看着身后坐着的白珊珊,只见白珊珊泪流满面,将怀里的灵牌抱得更紧了。
“钱掌柜,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一定厚礼答谢!”楚天佑说完,眼睛一直盯着丁五味。
丁五味不知所措,见他看自己看了好久,忽然左顾右盼,手指指着自己,“我?”
楚天佑沉了一口气,丁五味才反应过来,他是说厚礼答谢。
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于是从怀里抽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爷,厚礼,厚礼。”
楚天佑将银票给了钱楼二,道,“钱掌柜,你若替苏某办了这件事,这个人情,苏某来日一定还报!”
钱楼二接过了银票,轻扫一眼,整整一万两银票……
苏嘉行果然是财大气粗,十多万两的宅子说买就买,如今为了一个殉葬用的姑娘,竟然直接给了一万两的定金。
看来,这是条大鱼。
钱楼二虽然心里窃喜,但是脸色还是十分凝重。
“苏员外,尊夫人这样,我也实在不好推辞。往常人找我帮忙,我都不怎么愿意给他们破规矩,今日,我就为你和尊夫人破一次规矩。只是,苏员外能否答应我三件事?”
楚天佑道,“你说,只要你愿意帮,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丁五味觉得这不合理了,插嘴道,“不是爷,你这太……”
“安静。”楚天佑转头“警告”丁五味。
丁五味只好噤声了。
钱楼二提出的三个条件是,他们必须蒙眼坐在马车上,让大桔带他们去银花巷,冥婚的仪式必须在银花巷中完成,苏宝儿的“引路人”不能活着离开银花巷,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回来的时候一样要蒙面坐马车回来,并且对此事保密。
“否则,令郎转世轮回的路,就会十分坎坷。”钱楼二暗中威胁。
丁五味凑到了楚天佑的耳边,道,“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不听他的,他就会对宝儿作法,让宝儿永世不得超生。”
楚天佑的眼神倏然变冷,身后的白珊珊忽然开口,“我们答应你,现在就走!”
“夫人。”楚天佑转头看着她,白珊珊眼中含泪,“相公,我求你了,我不想让宝儿再受这种苦了。”
楚天佑闭眼,妥协,“好,我听你的。”
钱楼二将一张契约递给了楚天佑,楚天佑提笔刷刷写下了苏嘉行的名字,随后带着他们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去往银花巷,议白婚。
……
“怎么样?”
所有人都被蒙着眼,视觉不灵的情况下,五感就十分敏锐。
楚天佑知道赵羽善于观察,此刻一定是在听声辨位,于是楚天佑开口问赵羽。
赵羽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楚天佑看不到,于是回应道,“这个人很厉害,九转百折,很难记得下来走了什么路。”
“嗯,我也感觉到了,他很警惕,马脖子上挂了铃铛,想办法在干扰咱们的听觉。”楚天佑道。
丁五味问,“那怎么办?这不是任人宰割吗?我就是说嘛,徒弟,你干嘛什么都答应人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天佑道。
“是,都搁虎子嘴里二两肉了。”丁五味阴阳怪气,把楚天佑都逗笑了。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大桔告诉他们可以下车了。
下车以后,楚天佑扯下了蒙着眼睛的布,仰头一看,只见一个陈旧破败的木制牌坊,上面隐约写着“银花巷”三个字。
他心想,这里就是银花店买卖用于殉葬的人的“市场”。
看此间陈设,还有这个牌坊,都和春城县相去甚远,他料想,这里也许已经出了春城县的地界。
看来,他要想办法找到锦州的地图,看看临近春城县的都是些什么地方,日后才好找回到这个地方来。
“苏员外,这边请。”大桔带着他们进了银花巷。
银花巷里迎面而来一个老翁,大桔向老翁介绍,“瓮公,这是苏员外,你替苏员外的公子寻一个般配的。”
瓮公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苏员外,这是银花巷的瓮公,他带你们入内议白婚,我就在银花巷外等你们出来。”大桔道。
楚天佑点了点头,心想,正好,他也不想让大桔跟着他们。
“瓮公,有劳了。”楚天佑道。
瓮公点了点头,引他们入内,一边瓮公向楚天佑了解苏宝儿的情况,和他想要找的“引路人”是什么样的,其间说辞宛若一位父亲在跟媒人商量寻亲。
只是这寻的却是用来殉葬的女子,不由教人毛骨悚然。
丁五味小声对白珊珊和赵羽道,“这儿……实在有些阴森恐怖……”
“我也觉得……”白珊珊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一直感觉自己听见一些啼哭和嚎叫的声音。
入了巷内,他们见到黄泥灰墙的巷子里,一眼望去挤了不少的人。
黄泥灰墙之下,铺着一张一张的草席,每张草席上都坐着一个穿着素衣的人,有些是年轻、瘦弱的男子,有些是女子,其间还有不少灰头土脸的小孩。
他们的神色各异,有些眼中仍旧奕奕,见又有人来,便直挺起身子,仰头来看,有些双目如死水般,低垂着头,对周遭任何变化都无动于衷,还有些精神介于正常与癫狂之间,时而平静如水,时而狂躁如兽。
他们唯一一样的,就是尊严的灭失,还有拷着的手脚。
“像商品一样。”
这幅景象实在是触动了白珊珊的心,她感觉这些人就像货架上的商品一样,有包装精美的上品,有草率陈设的中品,和随意摆放的次品,出得起价钱的能买走这里品相最好的人,出不起的只能在这里选符合自己财力的中次品。
在人这种对于黄泉世界的极度扭曲的臆想之中,就算是灰头土脸,被折磨到痴癫之人,也会有人出价购买。
白珊珊看着跟他们一样,自由地走在巷道里的人,他们的目光从这些“商品”身上扫过,掠过,心里不住地盘算。
在他们心里,不是因为这个“商品”值得,而是不可或缺。
不可或缺到什么程度?
她听见瓮公向苏嘉行介绍,这儿是列示生人的巷段,前面拐角后的巷道还有列示灵体的。
身边经过的人,还有其他的瓮公陪同,他们的衣着比之苏嘉行夫妇,就差了太多,他们没有能力能够买得起这些,哪怕是模样最邋遢,精神最差的生人。
瓮公告诉他们,前面用以并葬的灵体,价格更加低廉。
他们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些坐在草席上,丧失了人身自由的生人,“无奈”地对瓮公说,要去看看灵体。
忽然,楚天佑看见了一个躺在草席上,手脚被锁着的瘦弱少年,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胸口似乎没有了起伏。
楚天佑半蹲下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脉搏,发现他的手腕已经开始冰冷发硬,根本就已经没有脉象了。
“这个死了?”楚天佑转头,仰望着瓮公,问道。
“大概是吧。”瓮公轻描淡写道,“这个只能送到后面,按照灵体的价格出售了。”
楚天佑听他讲如此冷漠至极的话,不由怒火中烧,但……这个银花巷中仍有不少活着的人,也还有不少自由的人被他们欺骗、敲诈、拐带到这里来,他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为这个已经无法挽回的少年,跟他们撕破脸。
“苏员外,不是一个公子么?”瓮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是,”楚天佑按捺住自己的愤怒情绪,道,“我要找的是个适龄的少女。”
“苏员外就不必往岔道走了,那里面味道有些重,都是躺着的。”瓮公道。
楚天佑点头,看了一眼那个阴暗的岔道,那里面是躺了一地的人,那些人不少像这个瘦弱少年一样,或者被折磨死,或者病死,或者饿死,被拖入其中,有些则是贼人从别人家盗取而来,还有些是仇杀之后,将尸体卖与银花店,种种,不堪赘言。
丁五味跟着他们,心惊肉跳,手一直抓着赵羽的手臂。
他是见惯了江湖世面的人,也是四个人里听过最多江湖传闻的人,但是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他也真是第一次见。
他在那个岔道口,闻见了飘出来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这比香火楼,还要恐怖百倍……”丁五味小声对赵羽道。
赵羽很沉重地回应了一个嗯,他的手臂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手握成拳。
他一身的武功,这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他却对百姓之深苦,无能为力,袖手旁观。
这一生,他都没有怀疑过空空师傅教他的这一身武功,只在此刻,他知道他现在出手救下这一巷子的人,也无法禁绝这敲骨吸髓的生意。
少了这一条银花巷,会有下一条。
欲望不止,恶意无绝。
跟杜满金、钱楼二这些人斗,就像赵恩娘跟苏娘、艳如意之流斗,恃武是下下之策……
“苏员外,你考虑清楚了吗?想要给令公子找什么样的‘引路人’?”瓮公见楚天佑四处观察,并不像其他的买家一样,认真挑选,也不特别注意哪个“商品”。
他开始觉得有些异样了。
“找个年纪相仿的吧。”楚天佑随口敷衍。
瓮公接过了楚天佑递过来的苏宝儿的生辰八字,看罢,眼神异样地瞥向了另外同样不认真的三个人,引着楚天佑往前面走,去找和苏宝儿年纪相仿的“商品”。
折进巷道,楚天佑一行人发现那些都是一些跟宝儿年纪相仿的孩子,少年、少女,他们眼里都是惊惶无措。
楚天佑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跟画像上的孟湘儿一样的女孩子。
“啊!”
丁五味忽然大叫了一声,将巷道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楚天佑和瓮公惊而后退,转头见到一个被铁链捆着手的疯女子压过了前面一个略壮一些的男孩,伸手抓住了丁五味的大腿,狠狠地咬着。
“又疯了一个!”瓮公用很不满的语气道。
“刀刀刀!我的腿要废了!”丁五味冲赵羽大喊。
赵羽以为他是要自己拔刀,唰地一声就把刀从背后取下,划向丁五味。
丁五味欲哭无泪,忍着剧痛冲他大喊,“谁叫你拔刀了?!”
“你不是说刀?”赵羽有些搞不明白。
丁五味一边因为疼痛,一边因为赵羽的呆头鹅性子,翻了翻白眼,“我是在叫你的名字!帮我把这个疯婆子拉开!啊!”
赵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叫赵一刀。
于是,赵羽将这个疯子抓起来,往旁边一甩,救下了丁五味。
丁五味疼得嗷嗷叫,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赵羽用刀帮他切开了被咬的地方的布料,露出了伤口,上面已经有很深的牙印了,牙印已经发紫,若是她再咬一会儿或者是更用力一些,五味的腿此时就要冒血了。
那女孩子被赵羽这么一甩,后背倒在了黄泥灰墙上,她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睛格外清亮,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什么,蓄着眼泪,张着嘴,笑得十分尖利瘆人,双手不停地拍掌,一边拍一边大笑,“鸡腿!小香最爱鸡腿了!小香最爱吃鸡腿了!”
丁五味听见这话,浑身一颤,赵羽也顿住了。
赵羽半跪在丁五味的身边,丁五味直接趴在赵羽的背上,越过他去看那个咬了他的疯女人。
她披头散发,言语疯癫,又被掩盖在阴影之下,他看不分明。
丁五味指着那个疯子,对瓮公大喊道,“把这个疯子抓出来,我要看看这个是谁!”
“一个疯子而已,小公子不能跟一个疯子结冥婚吧?再说了这对小公子来说,年纪也太大了,这成何体统?”瓮公嗤之以鼻。
“白咬了是吗?!”丁五味指着自己腿上那个发紫的伤痕,冲瓮公大喊,几度要爬起来自己去抓那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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