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小时后,朝雨回到报社。
宁珊一脸激动来到她座位边上,“你怎么没给我回信息啊?怎么样?人怎么样?是不是帅爆了?”
朝雨长呼了一口气,摇摇头:“一张扑克脸。”
宁珊猜到她此行肯定不顺:“被人冷冻了?”
比冷冻还可怕?许博衍这个人吧,怎么说好呢?明明一身正义凛然,偏偏这正气里又隐约有两分坏。“他竟然让我写检讨。”
宁珊一脸错愕,随即笑起来:“不是吧?什么年代了还写检讨?你不是在诓我吧?”
“我也希望这一切是假的。”
“看来你真把人得罪了。许博衍是上面千方百计请回来的,水务局联合几个部门成立了特别行动队,他是空降的队长。是现在的大红人!你也是牛啊,人家第一天上岗,你给他来了这么大阵势。”宁珊竖起了大拇指。
朝雨心酸不已,微博图片也只是拍了他一个侧脸,他的倾城之姿一片模糊,根本认不出来是他。谁让她当时只来得及拍下了一张照片呢。
“那你真准备写?”
朝雨眨眨眼,“才不。我不写,我就不信,他能来找我啊。”
“他找不找你我不知道,但是主任肯定是要找你的。”宁珊指着主任的办公室,“说是让你来了就去见他。”
朝雨翻翻眼皮。
宁珊点头:“主任很生气。祝你好运。”
朝雨咬牙来到主任办公室。
高主任一看到她,心头登时燃起一团火。“回来了!”
朝雨:“嗯。”
主任:“道歉了吗?”
朝雨:“嗯。”
主任不禁摇摇头:“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不然会吃亏的。这次也是给你一个教训。”
朝雨忙不迭的点头。
“让你去给许博衍道歉,也是先让你们熟悉一下。上面决定下个月做一版汛期专刊,配合水务局做好宣传。”
“您的意思是要找许博衍?”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小许是这方面的专家,水务局挖他回来可是费了不少劲。”
办公室开着空调,不知道是不是温度打得太低,朝雨感到阵阵发冷。
高主任提到许博衍,脸上都带着含蓄的笑意:“小许这个人沉稳内敛,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们就把他当主打明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朝雨:“我和他不熟……”
高主任瞪了她一眼:“出息!你敢发微博,就不敢采访他吗?”
朝雨:“……”
这事就这这样尘埃落定。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宁珊一直在观望情况,“怎么了?又被骂了?”
朝雨:“怎么办?许博衍不来找我,我得去找他了。”
宁珊扑哧笑了:“要不写份检讨吧。小女子能屈能伸,不会吃亏的。”
朝雨:“士可杀不可辱!”
午后,朝雨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信纸,她拿着笔在纸上点来点去,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洒在她的肩头,留下一片金色的光泽。
划来划去,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许博衍……一共二七十画。
博衍出自《楚辞》,原句“音乐博衍无终极兮,焉乃逝以徘徊。”给他取名的人一定很有文采。
朝雨将纸折好装到了信封里,后天去见他再说吧。她又然想到了那结实的肌肉,在清晨的空气里,肆意散发着撩人的荷尔蒙。她的脸越来越热,心情复杂难言,最后拍拍脸,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今晚我回家,我要吃鸡肉!”
第三天,朝雨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水务局。这次门卫直接放行。
朝雨问了一句:“不要登记吗?”
师傅摆摆手:“你不就是前天来找许博衍那小子的姑娘吗?”
朝雨心想,师傅的记性真好。
“那小子不错,小姑娘再加把油啊。”
朝雨差点脚步不稳,师傅的眼力肯定有问题。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直奔813。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都停止交谈,目光齐齐看向她,明显愣住了。
徐逸和大熊异口同声:“是你!”
朝雨干干一笑,握紧了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掌心都沁出了汗。她看着许博衍,他坐在椅子上,勾着嘴角看着她,面容有几分冷峻。
徐逸和大熊相互看了一眼,“那个你们聊。”出去的时候,两人善良地帮他们把门拉上了。
朝雨:“……”谢谢你们的体贴。她咽了咽喉咙,“许队——”
许博衍:“曹小姐——”
朝雨在来的路上,有过几个设想,她觉得许博衍让她写检讨可能是随口一说,谁会那么无聊啊。现在看来他真的很无聊。
她不动声色,转开话题:“许队,高主任让我过来和你谈谈专栏采访的事。”
许博衍眯了眯眼,冷冷的回道:“抱歉,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朝雨看着他的眸子:“为什么?”
许博衍失笑,笑容短暂:“没有为什么。”
朝雨抿着唇角,双眸明亮:“他们说你是水利专家,这次专栏是为了普及防汛知识,如果大家能看到更专业的知识,不是一件好事吗?说不定因此还能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博衍一言不发,那双眸子深邃如井。
朝雨执拗地站在他面前,表情温顺乖巧,声音清和:“微博的事我不是针对你,那天晚上,我根本没看清你的脸,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当时只是感慨……如果我们的水利设施能够妥善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也不会有人……”小时候她家还住在河边,那年夏天她亲眼目睹了一位阿姨在暴雨中丢了命。
许博衍站起身,和她面对面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话的时候,嘴巴气鼓鼓的,语气里有些憋屈。
两人目光相撞。
许博衍的面色依旧冷峻严肃,只是现在似乎还掺杂着细微的变化。他的眼底暗藏着几分笑意:“我以为你是来送检讨书的。”
朝雨用力地咬牙,眼睛盯着他,坚定不退缩:“我给你检讨书你就答应我吗?”
许博衍睨了她一眼,没有训斥她,真是人小胆大,他凉凉地说道:“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气!”
许博衍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身子往前倾,眯起了眼,眼神似乎有透着危险:“你说什么?”
办公室关着门,朝雨有些呼吸困难,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心脏骤然加速跳动。她不吭声,脸上却写着坚持。在一分钟的对峙中,她败下阵来。
朝雨慢吞吞地从包里翻出了一个信封,被她用力地捏着,她咽了咽喉咙,认真地说道:“许队,拜托了。”
双手郑重奉上。
许博衍迟疑了几秒,她的手很白,十指纤细。他接过,牛皮纸色的复古信封,一角被她捏的皱巴巴。
朝雨顺势说道:“那你是答应专访了吗?”
许博衍那张冷硬的面庞稍稍动容,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朝雨展开了笑颜:“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其实她已经从主任那里拿到了,她自己要也是想加深互动吗。
许博衍若有所思:“你们主任没有把我的资料给你?”
朝雨:“……”唯有扯了一抹笑,“许队,那采访的事?”
许博衍突然转身,朝雨以为他又要拒绝她,紧张地往前一堵,手腕不偏不倚碰到桌上的杯子,水瞬间洒了,水流直接浇到了许博衍的大腿上,位置很……微妙。
“对不起——”她慌乱地把杯子扶好,还好是凉水。怎么办?她又开罪大红人了!
我帮你擦擦不能说?
对不起,又显得太没诚意了。
许博衍双眸凝视着她,喉结微动。
气氛怪异。
朝雨直愣愣看着他,她的手僵在空中,动弹不得,一咬牙:“许队,我下午还有个采访,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朝雨走了没一分钟,徐逸和大熊冲进来。
徐逸笑的贼兮兮的:“许队,你的裤子怎么湿了?你们干架了?”
大熊瞄到桌上的信纸,刚伸手准备拿过来,却被许博衍先一步收走了。
大熊苦着脸,“我们就好奇吗。是情书?”
徐逸猜想:“小记者来贿赂你了?”
许博衍看着两人,问道:“防汛方案做好了?”
两人连连退后,“我们明白,立马走人。回见!”
办公室又剩下他一人。
他静默了片刻,慢慢打开了信封,没有信纸,掉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折纸爱心。许博衍拿在指尖,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清秀。
呵,他被骗了。被一个小丫头骗了!
一颗心就能抵得上一份检讨吗?
他的眼睛定在爱心上,沉默,还有一丝温和。他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总会再见面的不是吗?
等裤子干了之后,许博衍去了局长办公室。
周局看到他,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坐吧。这几天还习惯吗?”
他点头,直接开口:“那个专访,我答应你。”
“那正好。你不去我正头疼找谁呢。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许博衍扯了扯嘴角:“受人之托。”
周局诧异,哈哈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不知道是什么人?”
许博衍慢悠悠道:“前晚微博批水务局的博主。”
周局笑容凝住了,他尴尬地摇摇头:“现在的孩子言论太不负责啊!博衍,你要好好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许博衍淡淡一笑:“有机会的话。”拿一颗心贿赂他的心,确实要好好做做思想工作了。
朝雨哼着歌回去了: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让所以期待未来的呼唤
趁青春做个伴
……
不知道许博衍打开信封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总之肯定会很精彩。
等她回到报社,刚坐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和宁珊说话,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第六感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好预感。朝雨慢吞吞地接通:“喂——”
“曹雨,是我,许博衍。”低沉有力的嗓音,是他。
朝雨咽了咽喉咙,“许队,我不是曹雨——”
作者有话要说:那是很久以后,许博衍玩游戏输了,选择真心话受罚。
提问:你是怎么追上朝雨的?
许博衍:不是她追我吗?她把她的心送给我了。
朝雨:……
关于谁追谁的问题,我们下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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