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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仙门魍魉


沉闷的雷声轰隆响起,凌厉的闪电将此境中的天空划开了数道暗红色的口子,血雨倾泄而下。整个太平镇的景象轰然倒塌破碎,被卷入地底深处的漩涡。

        司凤小心将我驮在背上,振翅向上飞去。我咬牙止住泪,指尖捏诀,凝出一朵小小的往生花投向祭台方向,莹白的灵光没入漩涡中心,顷刻间生出了一枝稚嫩的绿芽,羸弱却又生机勃勃。

        阿娘你看,我有在好好听你的话。此前十余载,小银花懵懂又无忧无虑,一刻不停地修行,好好长大。我有一群要好的朋友,又有司凤这样好的主人和情缘。我当时想,若是再寻回了阿娘,小银花岂不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小姑娘了?

        可是如今,知晓了种种前尘,容行之罪大恶极,恨意的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我不再是从前的小银花。阿娘,这一次,小银花终归要任性一回了。

        穿过闪电的缝隙,我和司凤破水而出。再次踏上玉道时,司凤变回手掌大小的雀鸟停在我的肩上。

        先前见过的红衣女孩儿捧着本册子凝眉翻看着,闻声懒懒地抬起头来:“回来了?”

        她解下腰间缠着的一串银色铃铛,轻轻晃了几下,却没发出半点声音。一缕淡色的魂影从我怀里飘了出来,在那铃铛周围盈盈绕着。

        我心里正疑惑,只听见司凤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里是焚如城,生死轮回之所,想必这位便是掌管轮回秩序的孟姑了。”

        “啧啧啧”孟姑嗅了嗅铃铛上的魂影,摇头道:“要你去寻自己的魂魄,倒把这小白蛇的残魂勾回来了,也罢,如此她也能解脱了。”

        那是……阿娘的残魂!

        我眼眶一热,颤声问道:“不知如何解脱?”

        孟姑捏了捏下巴,思索了片刻:“这小白蛇从未作恶,只因错信了人染上罪业。残魂困在血怨境里过了数十载,也算偿还了个干净。如此,便诸业皆消,一切重来,投往生门去吧。”

        滚烫的热泪难以控制地从眼眶里淌下来。阿娘她,终于能够脱离此间恩怨与爱恨,得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去奔赴下一段人生。

        一入往生门,前尘皆灭。阿娘,也不再是我的阿娘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司凤蹭了蹭我的脸颊,似是无声的安慰。

        我静默地跪下身子,冲着铃铛残魂的方向郑重地拜了三拜。

        “小银花,拜别阿娘……”

        孟姑敲了敲额头,凉凉瞧了我一眼:“啧,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她的事完了,你的魂却还没找回来。”她又指了指我的肩头,向司凤的方向努了努嘴,继续说道:“不留神又搭上一个。我看你们都需得跳进忘川再找一找魂魄!”

        说着,她伸出手来,似是又要推我进忘川。这时,一道灵力袭来,弹开了孟姑的手。

        “且慢!”顷刻一道流光在跟前化形,一位白发仙君气喘吁吁,他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顺了好半天气,这才摆了摆手,道:“孟姑!这二人此世机缘未尽,余魂非在忘川,而是尚在人间!”

        孟姑二话不说拔下发间花枝幻化成剑,扬剑便向仙君砍去,她嗔怒道:“三番五次都是你来扰乱我焚如城秩序,这冥府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仙君且退且避,嘴上却喋喋不休:“你这小仙不过成形几百年,我一出手怕要将你整个仙体打散了,腾蛇爷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他的指尖虚虚一指,焚如城穹顶处便被陡然撕出一道裂缝,缝隙那边山河万里、生灵不息,那俨然是人间。

        “快走吧!回人间去吧,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仙君狡黠地笑了笑,向我打了一个响指。我的身体便突然一轻,向裂缝的方向飘去。

        天旋地转,越过那缝隙的瞬间,身体陡然一重,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冲入鼻间,周遭却是一团漆黑的模样。

        这里是司凤的乾坤袋,看来人魂还在乌童那里。可这血腥气……又是怎么回事?

        “司凤!司凤?”良久静默,无分毫回音。只一声凌厉霸道的鞭声传来,随即一丝压抑不住的闷哼,血腥味更甚,空气仿佛都开始滞涩粘稠。

        我突然便喘不过气来,心口猛然收紧,是司凤在受伤,在流血,他的气息变得很微弱,他有危险!

        我用身体拼命撞击着乾坤袋的边缘,坚硬的外壁磨破了我的尾巴,撞破了我的头。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谁来帮帮我,我只有司凤了,我要去救他啊。

        突然,黑暗中某处亮起了盈盈的幽光。我扭头看去,是老树爷爷给我的那块石头。

        那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大到将我整个包裹进去。我看见天好像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灾厄与流火从裂口里源源不断地倾泄到大地上。尸横遍野,人们跪地祈求,流火淌过,顷刻间就化成了灰。

        我向身侧望去,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个人,她的身影,她的面容都那么模糊,我怎么也看不真切。但我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施力托起巨大的七色琉璃石,义无反顾地冲向天上的裂口,雷霆万钧之力加诸彼身,她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片刻后,风清雨霁。一小颗破碎的琉璃石跌落到我的面前,渐渐失去了色彩。

        周遭景象褪去,伴生的石头消失不见。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人魂尚未归来,我却恢复了人身,灵力也恢复了不少,是那块石头!

        当下顾不得多思,我捏诀召开风华,一剑劈开了乾坤袋。司凤虚弱的身影落在眼前,他锁链加身,周身皆是刑罚凌虐的痕迹。他好像连看我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抽搐着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沫。

        “司凤!”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猛地跪倒在他身前。他分出妖魂去焚如城寻我,仅以人魂支撑此伶仃之躯遭受如此折磨。我颤抖着斩去锁链,慌乱地向他身体里注入灵力,然而却如泥牛入海。

        这时,又一道鞭影闪过,我心里灭顶的怒意和悲痛陡然升腾起来,出手死死抓住了鞭梢。

        这鞭子绝非凡兵,又携裹了浑厚的灵力。手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子淌下来。

        我丝毫感觉不到疼,脑海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杀意。顷刻间,金色的火焰从手上烈烈燃起,仿佛有千钧之势,顺着鞭梢一路掠过去。

        那一头,四大派长老和弟子持剑立戈,被火焰余势逼退数步。昊辰手腕颤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鞭子脱手而去。

        片刻死寂一样的静默,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那可是打妖鞭啊,她竟然……竟然徒手夺了过去。”

        不知谁大喝了一声:“她就是禹司凤包庇的那条妖蛇!抓住她!杀了她!”

        众人纷纷持剑,杀气腾腾,跃跃欲试,凶狠尖利的目光向台上投来。仿佛立刻便与我有了深仇大恨,恨不得立刻将我斩于剑下。尽管这里面绝大多数人,我之前从未打过照面。

        我突然便想冷笑,此生匆匆,我小银花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一桩有违道义伤天害理的事,只因是妖,便罪大恶极。只因司凤维护我,便该被折磨至此。此情此景,又何尝不是子桐山往事的重现。

        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突然,长鞭像有生命一样缠绕在我的手腕上,温润柔和的灵力灌入手掌,手心的伤在一点一点愈合。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抚摸着鞭身上嶙峋错落的纹路,刹那间,寒销骨颤。这是阿娘的遗骨!

        剧痛从心口蔓延出去,四肢百骸都在微微颤抖。此刻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才算是彻底断了。

        “不错,我是妖。可你们又是什么?仙门正道?”我指着人群冷笑着,热泪不受控制从眼眶中淌出来。“尔等无故虐杀我母,戮我至爱,人心败坏。天理昭昭,今日仅以此鞭、此身,扒开你们披在身上的人皮,看看下面藏着的是如何丑恶龌龊的魑魅魍魉!”

        金焰再次从手心升腾起来,延着长鞭淬炼过去,鞭身由白色变为耀眼的金色,“昭昭”二字渐渐浮现。

        剑器铮鸣,四面八方的人嘴里喊着诛灭妖魔,一拥而上。

        我扬起淬火的长鞭,鞭子扫过之处万物皆化为灰烬,在刑台跟前凿出一道几丈深的沟壑。盛怒之下,这些仙门弟子在我眼里也不过是蝼蚁。逆我者,死!

        眼看着鞭子将落到这些凡人身上,“小银花,不要……不要造杀孽……”一声虚弱的轻唤稍稍换回我的一丝清明。

        我硬生生拦住鞭子的去势,半个手臂被震的发麻。却只顾得转身抓住司凤拉住我裙角的手。他勉力恢复了一点意识,整个身躯支离破碎,失力地落入我的怀里。

        一阵一阵后怕的心悸,司凤伤的太重了,我得马上带走他,给他疗伤。我不该在这时与这些渣滓消耗时间的。我已经失去了阿娘,不能再失去司凤了。

        用长鞭将司凤固定在背上,我捏起了御风诀。

        “妖女哪里跑!”点睛谷为首的一人大喊一声,随即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司凤痛苦地喘息着,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猛地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司凤!你怎么了?”我目眦欲裂,身形极快地掠到点睛谷那人身前,风华横在他的脖颈前,压出一丝血色。

        “谷主!”众人惊道。

        “谁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取了他项上人头!”我怒道。

        这人却不惧反笑:“哈哈哈,妖女,你当然能立刻杀了我。可是我把阎罗钉埋在禹司凤的心脉里,他将一辈子饱受阎罗钉的钻心蚀骨,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自行了断。”

        老天啊,你瞧,我什么也没做,这些人又在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内里的卑劣无耻剖给我看。

        拥着司凤薄如纸的身躯,温度在渐渐从他身上流失。我咬牙切齿:“你找死!”

        斜里一道剑光闪过,将风华打偏了半分。我和来人缠斗起来,他身受重伤,内里虚耗,不消片刻便败在我剑下。

        昊辰……他直视着我,喝道:“执迷不悟!”他总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仿佛无论谁站在他的对立面,都是大逆不道。

        就是他,伤了司凤!心里的戾气和燥郁又升了起来,正要一剑刺过去。冲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将昊辰推开,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璇玑!”少阳派一众弟子大惊失色。

        少顷,粉衫少女睁开了眼睛,看着停在胸前的剑尖,眼睛里淌出大滴大滴的泪:“对不起,对不起。师兄给我的房间下了禁制,我来晚了,我没能救得了司凤。你不要杀人好不好,我替你跟他们解释,你和司凤是无辜的。”

        “璇玑!你看清楚,她是妖!”昊辰喘息着,犹气愤道。

        我无力地垂下了持剑的手,哽涩着:“是啊,我是妖,你又当如何呢,璇玑?也要杀了我吗?”

        少女愣住了,她茫然地看着我,好像微微张了张口。我却再无暇去听她在说什么,因为司凤又开始颤抖着呕血。

        一丝悠远的记忆浮上我的脑海,主仆二人交换一滴精血埋入对方的心脉,血契既成,我便成了司凤的灵兽。

        我将司凤拥入怀里,让彼此的心贴近,感受着怀中人微弱但规律的心跳,我的心绪突然安定了下来。

        还好,我知道如何救你了。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今吾背主,拔除血契,虽天罚而不悔!”周身阵法既成,烈烈罡风形成一道屏障,叫周围人看不清阵法中心正在发生什么。

        两滴精血从各自心脉拔除出来,不同的是,我埋在司凤心里的那滴精血,不负我望地带出了那颗阎罗钉。

        我安然将司凤严丝合缝护进怀里,破契阵法渐渐弱下去,天边雷云滚滚。三道劫雷劈下,便是我强行打破血契,逆天而为的后果。

        “快,趁着这妖孽虚弱拿下她!”众人重拾刀兵冲了过来。

        “定坤,召开!”一道磅礴的剑气横扫过去,众人翻倒踉跄。璇玑站在我与仙门众人中间,叫那些人不能再上前一步。“隐画,你走吧!不管是人是妖,你和司凤永远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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