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妒火
那日巫月儿见得巫星儿被右相欺辱的惨状，自己又被他觊觎，早已害怕不已，萌生退意。本以为母后安排的生路，是一条远离王宫的安逸之路，哪知，所谓的退路，竟是嫁给年愈七旬的蛊王。
她挣扎过，逃亡过，最终只能屈从现实，委身蛊王。好在蛊王爱她美貌，她是所有姬妾中最得宠的一个。
恰逢老天眷顾，蛊后病故，她便顺理成章做了新的蛊后，也算是苦尽甘来。
没有情，没有爱，至少，她有权势。
齐勤安慰道：“往好处想，大公主现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是啊，”巫月儿擦擦眼泪，“可惜我一介妇人，待蛊王百年之后，我又改如何自处？”
齐勤沉默了。若蛊王逝去，蛊国动乱，若下面的人夺权，蛊后的下场更是难以预判。
“算了，不说这些了，将军先好好养伤，”巫月儿收拾东西，“蛊王服药的时辰到了，我需得在跟前服侍。晚一点再来看你。”
齐勤连忙拦住：“大公主，不知大公主可有法子送我回离国？”
她转身，柔柔一笑：“叫我月儿。别说外面守卫森严，便是不严，将军的腿伤，也不宜长途跋涉。”
齐勤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对。“那可否借纸笔一用？我想给部下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担心。”
一丝戾色从巫月儿眼中闪过，她眉头微蹙：“齐将军，若被蛊国士兵发现，连我也要被连累。”
齐勤眼中尽是失望之色，只可惜，现在自己腿脚不便，实在无法出行，只得作罢。
此后的数日，巫月儿日日来看他，腿伤也派人精心医治，半字不提让他回离国之事，言语之间却越来越露骨，齐勤这才知道，她想将他圈禁在此。
傍晚，巫月儿再次想给他亲手上药时，被齐勤避过。
“大公主，你将我留在此地，意欲何为？”
巫月儿手一顿，嫣然笑道：“将军在此陪我不好吗？”
齐勤正要回答，巫月儿直接扑进怀中。他只得将手高高举起，以免碰到她。
“大公主已为人妇，还请自重。”
巫月儿抬头：“将军可是嫌弃我嫁过人了？”
齐勤偏过头不答。
“早在将军第一次为我解围之时，我已心动。”她真情流露道：“我知将军也倾慕于我，不然，不会冒险放我走。”
齐勤没有点名他对巫月儿只有同情，此情此景，还是不要激怒她为好。
“你可知，离王中的箭矢有毒？恐怕命不久矣。”
齐勤大惊，“为何如此？”
巫月儿得意一笑：“自是因为，那箭矢上，藏有蛊毒。再过两天，离幽便不治身亡。到那时，离军溃散，蛊、术、毒三国一拥而上，自可瓜分离国。”
她转过身子，“蛊王也活不了多久了，将军少年英才，何不与我一起坐拥蛊国江山？”
齐勤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大骇：“你如何得知，蛊王不久于人世？”
巫月儿笑得肆意：“自是因为，我在他药里下了毒！”
“砰！”木门被人大力踹开，蛊王独自闯门而入，将巫月儿一巴掌打翻在地。
“贱妇！”
他听下人回报，最近蛊后日日去王宫偏院，里头似是住了一位男子，为免名声有损，没有惊动侍从，亲自前来查看。
刚到门口，便听见这毒妇勾勾搭搭，哪里还忍得住。
蛊王气得浑身发抖：“朕待你不薄！竟敢伙同奸夫，谋害与我！”
蛊王拔出佩刀，朝巫月儿刺去！
“滋！”蛊王的刀尖在离巫月儿胸口一寸处停住，低头见自己腹部被那白面男子从床上滚下来刺中，立时倒地，不能言语。
巫月儿吓得脸色变形，齐勤看着自己手上的剑，不敢置信。他原本只想救巫月儿于刀下，没想到情急之下刺中蛊王要害。
巫月儿见蛊王怒目圆睁，躺在地上抽搐，不由害怕不已。她咬了咬牙，夺过齐勤手里的长剑，闭眼在蛊王胸口补了一剑，终于没了声息。
齐勤刚想阻拦，为时已晚。
“大公主！你……”
巫月儿回头，神色狠厉，“留着他，我们也活不了。他死了，无非是计划提前一步。”
她回头道：“事已至此，我们已然绑在一起。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趁着夜色降临，巫月儿逼着齐勤在偏院不起眼的角落里挖坑，将蛊王埋进去，再把植被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巫月儿又恢复先前的温柔少女。
“齐郎，事已至此，你便娶了我可好？”
齐勤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嘴上虚与委蛇：“蛊国群龙无首，你预备怎么办？”
巫月儿把玩着手上的金指甲，“王上失踪，目前蛊国的调兵令牌皆在我手上，自然是听我的号令。我先去外面稳定局势，齐郎，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她大笑着离去，临走前，瞥见齐勤胸前似有白帕似的东西，适才挖坑时她就想问来着。
“此为何物？”她伸手，一把将其抽出。
齐勤刚想去拦，那罗帕早被巫月儿抖开。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罗帕，只在右下角秀了一个小小的“唧”字。巫月儿登时暴怒：“这是什么？你为何一直藏着三妹的罗帕？”
齐勤解释，“只是那日她被人下药的证据。”
难怪那日巫唧儿看上去神智清明，半分无碍，原来那药酒全被罗帕吸附了去！
她蓦然睁大双眼，那齐勤，岂不是早早知道了是她和星儿联合起来陷害？
男子皆爱巫唧儿那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如何会爱心肠歹毒的妇人？
更何况，事情过去这么久，齐勤依然将那罗帕贴身藏着，难道不是心仪于她？
“齐郎，你从未对我动过心，是不是？”巫月儿终于想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齐勤知晓现在应该做的，是假意逢迎，博得她的欢心。然而违心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我怜惜大公主的际遇。”
“怜惜？”巫月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自己以为的两情相悦，全是笑话！
“我不要你的同情，”巫月儿状如疯妇，“你不是心仪三妹么？我这就把她给你绑来，看看襄王有心，是不是神女有意！”
齐勤俩忙阻拦：“你要对她做什么？我与她并无瓜葛！”
巫月儿不答，拿起罗帕摔门而去。
巫唧儿预备返回王宫时，羡城下起了小雨。
离幽对外尤在称病，只能在账内送别。他打开包袱，取出一顶假发，亲为巫唧儿戴上。
“此番回宫，总得体面些。”
巫唧儿心里咯噔一下：“臣妾此番模样不体面？王上钟情的，依然是臣妾的容颜么？”
离幽轻咳，“自然不是，王宫毕竟不必外面，恐惹太后不满。”
巫唧儿只得将假发戴上，眼见离幽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果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更爱她的美貌。
“等孤回来。”离幽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巫唧儿忍住心里的疑虑，勉强绽开笑颜：“臣妾祝君出师大捷，早日救回齐将军。”
随后，在云娘的搀扶下，登上了回宫的马车。
回宫路上，雨淅淅沥沥下着，巫唧儿一直提不起劲，任云娘如何换着法子说笑，她都是一副恹恹模样。
“公主这是怎的了？又是赐封号，又是大赦天下，还为公主寻来这精致的假发，真是体贴至极！”
巫唧儿不答，如果她能像云娘这样，只在意这些表面浮华，就不会有诸多烦恼。
“嘶！”马车似乎受惊，急促停了下来。
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将车队包围。
“保护夫人！”呼声四起，很快传来兵器械斗的厮杀声。
巫唧儿刚探出头想查看发生何事，被云娘一把拽回搂在怀中，“公主莫看！”
只听得兵刃的声音渐渐隐去，四面八方都是士兵痛苦的叫喊声。巫唧儿掀开车帘，只见离国士兵似被小虫噬咬，一个个躺在地上抓耳挠腮，痛苦不堪。
因在离国境内，走官道回宫，离军又有一场恶战要打，护送巫唧儿的士兵只有百名左右，根本无法抵挡驱使蛊虫作乱的士兵。
“是水，刚刚他们在客栈喝的水有问题！”巫唧儿惊呼出声。
“三公主既如此聪明，”蛊国猛将那铎一把掀开车帘，“不如跟我走一趟！”
“我可以随你走，但你不可伤害云娘，且要留下解药。”巫唧儿端坐车中，与那人谈着条件。
“不可！”那铎驳回，“俘虏哪有谈条件的道理？”
巫唧儿立时将后背往里一靠，从腿上绑带处抽出一把小刀抵住脖子，凛然道：“你家主上，要的不会是一个死人吧？”
那铎见这女子美貌而冷静，僵持半天，“三公主，若给了他们解药，我们如何脱身？便留一般，待我们走后，再给另一半如何？”
巫唧儿点头。
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不多时，蛊国人已将一半解药已分发下去，离国士兵立时好多了，只是还无法站起。
那铎将云娘赶下车驾，亲自赶车，带着巫唧儿往蛊国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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