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观音岭下，临安知事珊珊

天黑城门必关，李问道还是带着林月瞳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许是喝了点米酒的原因，今晚李问道兴致特别高，弄得林月瞳都快散架了。

月挂中天，李问道悄悄穿好了衣服，静静地看着兀自沉睡的浑家，然后轻轻推开窗户一跃而出，接着又回身好窗户后，飞身向南而去。其实，他今晚是故意多折腾了会，因为他发现每次他折腾多了，月瞳都会睡得很沉。这丫头平时睡觉太浅了，稍微有点动静，她都能惊醒，所以，只好出此愉快的下策了。

就算此事很可能与血族或者吸血鬼有关，他也不想让月瞳参与。男人浴血战斗，为的就是保女人平安，这是他自小就树立的牢不可破的信条。可惜李问道刚关上窗户，林月瞳就睁开了眼睛，她知道自己郎君不想让自己冒险，但这次不同，见光而自燃，这是蛮夷吸血鬼的特征。

中华血族回归故土两大目的：一是血族的华夏血脉传承；二就是守护华夏免受蛮夷吸血鬼的侵害。好一会，林月瞳穿好衣服，跟了出去。好在她飞得显然比李问道跑得快得多，眨眼间，她就看到了李问道，黑暗对血族没有任何影响。李问道的道家神识现在估计在十丈范围内，因此林月瞳就在他身后二十丈远近的半空中，悄无声息地飞着。观音岭不难找，酒家告诉过李问道，顺着向南的大路南下二十里，路边有一处白色断崖，翻过断崖向东望，便能看到一座三峰相联的高山，那最高处就是观音岭。

爬上山来，李问道气喘吁吁，静坐休息了会。按照县衙卷宗的记载，那山洞应该就在峰顶下方三丈之处，洞口向北，常年不见阳光，里面阴深潮湿。

在李问道爬山的时候，他的浑家就已经进入洞里看过了，山洞洞口狭小，只够一人进出，内里进伸大约十丈，宽约两丈，并逐渐向内变窄。根据血族血脉传承的记忆，洞里吸血鬼气息浓烈，而且应该在最短半月之内还有吸血鬼来过这里。但此时洞里很干净，啥都没有。林月瞳冲冲一看，确定了吸血鬼一事后，赶忙退出，她感应到李问道就快到洞口了。飘逸洒脱地飞出洞口。急速升高十几丈，又转瞬间向下飞去。

“傻哥哥，妹妹我可比你厉害多了呢！”

李问道进得山洞，点燃火折子，径直向洞里走去，直接来到最深，也是整个洞最窄之处。根据卷宗记载，山洞里面的墙壁已经全部被捕快们勘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但是对洞内最深处，卷宗里倒是特意提了一笔：壁面尺宽，稍干燥。即然整个山洞都很潮湿，那按常理，最深处应该更加潮湿才对，如何会稍干燥？看到卷宗时，临安县正堂李大老爷就起了疑心，如今更加疑惑。火光照耀下，洞壁似有缝隙，敲击声音沉闷，里面明显是空的！

李问道并没有做进一步勘探，时间不早了，他怕月瞳醒来见不到他焦急，就退出了洞口，按照原路往岭下而去。

“哥哥你发现了什么吗？”

远远看着李问道气定神闲地出了洞口，林月瞳心里不禁嘀咕道起来。

回到客栈房间里，李问道脱衣上床，轻轻地躺在林月瞳身边。感应到了李问道的身体，林月瞳迷糊着纠缠了过来，八爪鱼般抱着他。可能是有所发现，心里高兴，感受到浑家柔软的身子，李问道又来了兴致。深更半夜的，林月瞳也不敢声音太大，感觉有点憋屈，但她的郎君可是很兴致勃勃得很。

下午的时光很悠然，二堂里打发掉前来拜会他的乡绅之后，李问道回到三堂，翻看着历年来临安县钱粮赋税的纪录。林月瞳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放下茶点，怔怔地看着他，一会又伸手替他去掉嘴角的茶叶。

“驸马老爷我很俊吧？”

“是呀很俊的。”

“那公主殿下要不要回卧房多看会你的驸马？”

“讨厌，中午才做过，可烦呀？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话还没说出口，月瞳的脸立刻就羞红了。

李问道将林月瞳搂进怀里，“明日我要下乡看看夏粮的情况，须得几日才能返回。”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一般来说，县衙的大堂是知县大老爷审理案件、办理正式公务的地方，大堂旁边还有个对外的厅堂，那是县尉大人初审案件的场所。大堂后面是二堂，一般用于接待，或者非正式审理犯人时用。三堂属于后堂，就属于县尊大人半私人的场所了，非经召唤，其他人是不得入内的。

过了后堂，是一方院子，依县衙规模，有大有小。临安县衙不小，所以后堂的这方院子还是挺大的。里面种了不少花草，一口水井，几棵银杏树，最粗的那棵下面还有一张石桌，四周几个石凳，院子里还有个侧门通向县衙别的地方。再往后是五六间房子，分别是客厅、厨房、下人房、书房，卧室大小两间，一般来说，大卧室应该是老爷的正妻住，小点的是小妾或者侍女住的。

厨房都会有个后门，打开后门就出了县衙了。临安县衙的后门外是一片空地，几棵树、几块田地、种着少许庄稼，或稻或菽或麦，看本地的情况而定，也会有时令的蔬菜。县尊代天巡牧，教化一方，那县衙后面的田地是种给众人看的，劝课农桑，大老爷责无旁贷。

从后堂到后门外的田地，这就是林月瞳现在及以后几年的全部生活空间。她也不用上街买菜，每天都会有固定的菜农将新鲜的菜蔬、肉类送到县衙。衙门里的各级官吏、衙役们的午餐是官餐。林月瞳需要什么，就让人送到后院来，这是县尊家属的优势，可不是因为她是公主，也并非她一人如此。

多少娇生惯养的公卿世家之女，初嫁年轻的官郎君，都会随郎君一起赴任，也都得如林月瞳这般生活，最多带一到两个仆从罢了。敢在县衙外另制府宅，那你就等着让你的郎君挨御史参吧，一个不好，他的前程就毁了。

给李问道送过茶点，林月瞳回到院子里，坐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继续看她的书。石桌上放着茶水、水果糕点。临安的糕点小吃没有杭州王宫里的好看，但却更好吃，都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家眷特意巴结着送给她的，馋嘴的月瞳来者不拒，反正也不能拒收，那样等同与拒人千里之外，十分不妥。她也可以不用住在这里，回杭州的家里去，如果她能忍受离别之苦的话。

来临安七天了，她接见了两拨家里的下人，一是余杭封地的，一是杭州家里的，都是来向她汇报情况的。这就是女主内，家里的事情，都是由女主人管着的，李大老爷就只管做好他的知县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李大老爷纠集人马出了县衙，一路高调地下乡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县城，直奔青峰村而去。除了李大老爷，还有正七品的曲县尉、陈主薄，三个九品的农桑、赋税及缉盗典使，捕快若干。人多走的慢，晌午时分才到青峰村。陈主播请示大老爷是否在此休息、就餐？李大老爷看看日头，认为可，于是今日的竹屋酒肆早早迎来了两桌客人。午饭后，众人在竹屋外的竹林里躲避炎热，直到下午时分才继续向南而去。

眼看已是黄昏，终于来到今日的目的地罗村。乡里的里正与罗村的村正早早就在半路上迎着他们了。一番客套后，村正带着李大老爷一行人来到村里，酒桌已经摆好，就等着人来上菜了。工作基本上在酒桌上就差不多了，明天大老爷去田间地头实际察看一下即可。饭后村正安排众人休息，一时热闹的罗村终于安静下来。

第二天傍晚，万山村的万村正和本乡里正，一齐将李大老爷一行人迎进了村里。照例是先上酒桌。不过这一次，无论的曲县尉还是陈主薄，都没有象昨晚在罗村那样喝太多的酒，都是老猴了，当然都知道县尊大人来罗村定，不是只察看庄稼长势的，这一点，万村正心里也明白。去年的那个案子不明不白的，他们心里一直也在担惊受怕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再来一个僵尸精，那村里老少娘们可怎么活？

吃饱喝足，驸马李大老爷安坐椅凳之上，一边喝着山泉水泡的茶，一边想着他的月瞳妹妹，也不知道那丫头这两天在家干啥呢？时不时瞟一眼在座的众人，李大老爷这是公事、私事两不耽误。

终于，曲县尉坐不住了，“县尊大人，下官前几日听陈大人说，县尊大人正在看去年万山村的案子，不知大人心中可有计较？”

“依曲大人之见呢？”

“大人，下官以为此案疑点重重。”

“咳咳，曲兄，你我兄弟就别卖关子了，正好大家都在，曲兄心里咋想的，说出来大家听听。”

李问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算不算官威十足，但是端端架子、摆摆谱，在他看来也是必要的。和县衙里的一众老猴相比，自己的确太年轻，官场经验全无，要是地下人真的合起来跟他玩经验，那它就有被架空的可能，甚至于还会被拍记得待不下去。当然，一般情况下，作为大王认可、吏部正式认命的六品知县，再加上他驸马爷的身份，别人是不敢、也不会怎么排挤他的，除非他自己搞得底下人活不下去。

“如此，下官就簪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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