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合同
许预手中的茶杯脱落,重重地摔到桌子上。茶水洒在桌面,顺着桌子一路向下。
他抬眸,望向眼尾上挑的张耀,眼中透出捉摸不透的情绪。
良久,许预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啊?我想和你谈生意啊学长。”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许预额上的青筋暴起,鼻间不住地喘着粗气。
张耀翘起二郎腿,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许预,我以为你多沉得住气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张耀望向脸色阴沉的许预,语气中夹杂着讥讽,“不过我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那么死皮赖脸,黏着司梦不放。”
许预对于张耀的暗讽不予理会。他只是很好奇,和司梦一起重生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大差不差,这个张耀到底从哪杀出来的?
两个男人在包厢内暗潮涌动,直至服务员敲响包厢的门,才让两人收回锋芒。
服务员将餐盘一一摆上桌后,对两人鞠了个躬,随后快速离开。
许预对面前的佳肴无动于衷,仍是抬头盯着张耀,缓声道:“把你的目的说出来。”
张耀靠在椅背上,挑起眉道:“你想和你爹对着干,如果我没猜错,是因为司梦。司梦这段时间总往宜城跑,大概率是因为你。”说到这,他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我最开始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回到了两年前,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你们两个重铺的路,而我只是个意外,或者说,是被派来帮你们的人。”
许预对于张耀这番独白完全没兴趣,直截了当地说道:“说重点。”
张耀“啧”了一声,“还真是不近人情。”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把许家的资产转移出来,但是有个前提。”
张耀抿了抿唇,轻声道:“司梦不能有事。”
“她不会有事。”许预果断地答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张耀没说话,反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合同,推到许预面前。
许预垂下眼眸,在看到股权转让这四个字时,瞬间瞠目结舌。他立马拿起那两份合同,迅速扫了几眼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张耀,“许家的资产,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耀撩了撩头发,满不在乎地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张家入了你们许家不少股份。”
许预攥了一下手上的合同,仍是不相信张耀会这么好心。
按照张耀刚刚的说法,许预怎么想,都觉得张耀是他的情敌。
一个情敌,还反过来帮自己?
这不是有病嘛。
许预将桌上的茶杯扶起,抽出一张纸擦去面前的水渍。他抬眸瞥了张耀一眼,“合同我先收了,你的提议我考虑考虑,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张耀笑眯眯地摊开手,“学长请讲。”
“我不记得我之前见过你。”许预将纸揉成一团放到桌上,沉声问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张耀的笑容顿在脸上,随后哼出一声:“你没必要知道。”
“怎么没必要?”许预面色一沉,“说实话。”
张耀的眼神依旧坚毅,丝毫没对许预生出任何畏惧感。他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油菜放进盘中,又夹起一片牛肉,缓缓放下筷子。他盯着面前的餐盘,轻声说道:“学长,我们两个就如这油菜和牛肉一般,在寻常人眼里,一定是不搭的,更是不会让人猜疑的。但现在,我们两个因为司梦这个瓷盘聚到一起,一切都是为了司梦好,就不必多问了吧。”
说完,张耀抬起头,眼中露出狡黠的光,“学长你很聪明,应该看得出来,我绝对不是个威胁。”
许预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年纪相仿,且拥有如此口才和胆识的人。他承认,他不认为张耀是个威胁,反倒是个能帮助自己的人。
“仅此一次,此后绝无。”
话毕,许预拿起合同,迈着步走出包厢。
张耀见包厢门关上,收起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掏出怀中的手帕捂住嘴唇。
一阵缓解后,他将手帕从嘴唇上拿下,嘴角还挂着一丝殷红。他看着手帕上的一点红,面上露出苦笑。
看来,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许预走出酒楼,坐上停在门口的那辆卡宴。他对着驾驶位上的司机说道:“回酒店,在楼下等我一会,送我去机场。”
“好的老板。”
许预在车上给秘书打电话,让秘书订最近一班回临州的机票。他挂断电话,翘起二郎腿靠在车座上,扭头看向窗外。
宜城的三月与临州不同,临州刚刚有一些绿意时,宜城就已经长出了大片枝叶。
许预说不出现在心底是什么滋味。他总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但是细细一想,又好像没有,但是上赶子给人送钱这种好事,居然还真有一天能落到他头上?
太扯淡了。
到达酒店楼下,司机给许预打开车门。许预迈着长腿走进酒店,坐上电梯直达总统套房,拖起行李箱就向外走。
退房时,前台狐疑地打量着他,问道:“先生,您一晚没住,我们也是要按一晚的价钱收取费用的,确定退房吗?”
“确定,退吧。”许预看了一眼飞机时间,发现还有四十分钟就要起飞了,赶忙对前台说道:“押金退到卡里。”说完,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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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梦坐在沙发前看着《十宗罪》,看到碎/尸场面的时候,她听到了门被拧开的声音,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她吞了口口水,在听到门被轻声关上时,小心翼翼地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
电视内还放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场面,房间内也是漆黑一片。这个小区是富人区,治安一向不错,今天怎么会有贼偷过来呢?
司梦听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轱辘滚在瓷砖上碰出的声响。
她心里更害怕了。
这不会要来个杀人灭口,然后再将自己碎石万段,抛到下水道里吧?
司梦心一横,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埋伏在客厅的墙后。她仔细辨别着脚步声,在察觉那道声音仅和自己一墙之隔时,噌地一下窜出去,闭着眼将玻璃杯砸出去。
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在客厅内炸开,紧接着一声闷哼传进司梦的耳朵,在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时,她回手打开客厅的灯,低头,瞧见许预正捂着额头蹲在地上,手上还沾着一丝鲜血。
司梦倒吸一口凉气,火急火燎地蹲到许预身边。她捧起许预的脸,发现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司梦蹲着蹭到茶几,从茶几下掏出医药箱。她从医药箱中掏出棉签和酒精,扒开满是鲜血的手,焦急地说道:“你别动,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一会咱俩去医院。”
酒精沾到额头上的伤口处,疼得许预龇牙咧嘴。他对于司梦生涩的救急技术,脑子中只有疼这一个评价。
司梦将许预脸上的血迹擦得差不多,扶起他就向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许预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司梦,“限量款的那辆兰博基尼我开回来了。”
“还兰什么基尼啊,赶紧走吧。”司梦随便踩上一双帆布鞋,扯着许预向外走。
司梦领着许预走到车库,两人坐上那辆限量款的兰博基尼,在司梦不算娴熟的驾车技术下,慢悠悠地上了路。
此刻已是晚上九点,道路上不算拥堵。两人到达医院停好车后,司梦便扶着许预走进医院,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带着许预去找自己的医生。
司梦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前坐着的慈眉善目的老头时,险些涌出热泪。
“王叔叔!”
王医生应声抬头,看到许预脸上残留的血痕时,也跟着急了起来。他站起身,招呼许预坐到椅子上,拨开许预额前的碎发,对着伤口打量了几下后,叹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啊,划出这么大一个口子。”
司梦面色一讪,“王叔叔,我……”
司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预打断。
“王医生,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
司梦俯下头,对上许预安抚的表情,心中更添了几分愧疚。
王医生拿着针线和纱布走过来,开始在许预的额头上缝补起来。每缝一下,司梦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就好似戳进的是她的皮肉一般。
几分钟后,王医生收起工具,对许预说道:“没伤到要害,记住不要沾水,过几天来拆线就可以了。”
“好,谢谢王医生。”说完,许预给王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哎哟,这孩子太客气了。”王医生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以后小心点。”
司梦和许预跟王医生道了别,便匆匆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司梦总是不经意间瞥向许预,万般纠结后,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许预早已疲惫不堪,他靠在车座上,慵懒地说道:“结束了,我就回来了。”没成想给自己挂了个彩。
“大晚上的还折腾,明天再回来多好。”
许预睁开眼,扭过头望向司梦,“我想你。”
司梦被这句猝不及防的情话,惊得手险些从方向盘上滑下去。她轻咳两声,强忍着心底的笑意,小声嘟哝道:“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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