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美人在骨
“所以那个燕北北到底有什么证据？”
夜里沈燃星回到杜公馆，杜虞臣自然已经听闻了剧本纠纷的事，杜虞臣问他情况后，他说了今天剧组发生的一切，包括燕北北的出现。
杜虞臣显得对这个小妮子颇有兴趣。
“她说……”想起燕北北的说辞，沈燃星不禁苦笑了一下，“她给金绍剧本的时候，最后十集是一次性递交的，在交出全稿前她把文稿打印出来，寄给了自己。”
“哦？”
杜虞臣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老的办法，她居然还在用？”
“她说这是她的习惯，是她在编剧上的启蒙老师教的，她的老师去世她才写出第一部完整的剧集，从那以后就一直用这个办法纪念自己的老师。”
沈燃星有些唏嘘地说。
杜虞臣嗯了一声，“不过既然有这个东西，事情就好办了，你们公司的法务应该知道怎么做。”
沈燃星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
“怎么？”杜大总裁立刻觉出了不妥。
“这就是问题所在。”沈燃星微微皱眉说道：“她的那个邮件寄丢了，到现在还没有收到。”
当时燕北北寄的是邮政挂号，邮件寄出后她就回了一趟老家，当回到东云市的时候发现邮件还没有寄到，以往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邮政的时效性的确比较堪忧，就没有太在意。
恰好此时金绍那边催得很急，她一时情急，就把全稿发了过去。
却不想这封挂号邮件就此石沉大海……
沈燃星说完详细经过后，杜虞臣默然不语。
这时刘叔在客厅门外通报了一声：“杜少，秦助理来了。”
“让他进来。”杜虞臣应道，沈燃星立刻起身离开——秦哲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紧的公事。
杜虞臣也没有挽留他，只是在放开他的手之前轻轻捏了一下。
杜大总裁最近似乎很喜欢这种暧昧的小动作。
沈燃星看着他笑了笑，但背过身去，笑容随即隐没在嘴角。
在客厅外他与秦哲擦肩而过，一向不怎么主动和他搭话的助理先生破天荒地拉住了他，一脸苦哈哈地问杜总情绪如何？
“还好。”他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秦哲，却见秦助理缩着肩低着头，活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米九的个头走出了一米四的气场。
“那就好……”秦哲嗫嚅了一下，魂不守舍地进了客厅。
沈燃星回了自己房间，看了一眼手机有几条齐彻发来的消息，大意是这件事“星瀚”高层还在商讨，预计问题不会很大。
他看着手机，忽然意识到今天齐彻和楚子寒都没在剧组露面。
不过这也不奇怪，齐彻大概是在公司跟进，楚子寒也有自己的戏要拍，今天剧组不开工，他自然就不会过来。
这时微信发送了一条通知，是田小吉来了信息——
沈老师，明天北北要去找她的邮件，我去帮她。
沈老师，对不起。
沈燃星皱了皱眉，燕北北的剧本能被采用，她和田小吉的关系当然肯定在里面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剧本的质量有目共睹，“星瀚”的审稿人员也不是吃干饭的。
她大可不必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斟酌了几句安慰的话回复过去，却是许久没有答复，他正想直接拨个电话给田小吉，齐彻却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明天法务去和金绍那边谈，我和林方也去，你要不要去？
他不太明白——
这种涉及版权的谈判，他一个主演去了又能干什么？
“他要你去干什么？”
稍后杜虞臣来了，听他说了齐彻的提议，也是这么问。
“齐彻说是……”沈燃星又瞄了一眼手机，皱着眉头说：“那个金绍，自称是我的粉丝。”
杜虞臣的表情顿时像是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发现里头有半条虫。
“你的意思？”缓了一会儿之后杜大总裁才问他。
他将手机屏幕伸到了杜虞臣面前，答复齐彻的只有一个字——
去。
对此杜虞臣没说什么，就像之前约定的那样，充分尊重了他的选择，绝不干涉。
但是第二天在驱车前往约定地点的路上，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沈燃星却莫名有些希望杜虞臣当时能够阻拦自己。
因为只要杜虞臣开口，即便齐彻暴跳如雷，他也会改口说不去。
如果是那样的，他就不用面对此刻的情况……
谈判的地点选在一间酒店的会议室里，剧组方面是林方、齐彻和他，另外还有“星瀚”的两名法务，金绍那边也有两名律师在场，另外就是金绍和他的助理。
或许是已经将法律方面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了两名律师，金绍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全放在他身上，“沈先生，我跟你说实话，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好看的男男女女不知道见了有多少，但没有一个人骨相像你这么美的，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美人在骨不在皮’……
“沈先生你就是这样的美人，真是难得一见啦。”
金绍操着南方口音，今年四十七岁，他本人就像燕北北说的那样，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酒店里的冷气开得很强，他却还拿着一块毛巾不停地擦汗。
但是热成这样，也没耽误他滔滔不绝地想出词儿来赞美沈燃星。
虽然他只是口头赞美，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一来沈燃星在娱乐圈阅人多矣，深知表里未必如一的道理，二来被人这样当面不遗余力地夸赞——
说实在，还是有点尴尬。
更不用说还有旁人在场。
但齐彻一副看好戏的悠哉模样，林方和法务则如临大敌，金绍那边他的助理和两名律师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最多在金绍开始新一轮赞美时微微抽搐一下嘴角。
终于，金绍的助理咳嗽了一声。
“你咳什么咳啦，我说完了自然会停下的啦！”金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沈先生你不要见怪，我这个助理就是这样，总是分不清什么场合办什么事。”
齐彻猛地揉了揉鼻子，憋住了一声笑。
沈燃星也只能笑笑，所有人耐着性子又听金绍吹捧了沈燃星几句后，他总算停了下来，灌下去一大杯水后，他向两名律师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讨论这次的版权纠纷问题。”
对方律师话音未落，林方却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稍等一下，金先生，我们剧组的编剧说她以前在您这里实习过一段时间，有这回事儿吗？”
“你不要瞎说，那个燕北北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实习过。”金绍翻了个白眼。
林方也不介意，“哦，没有就行了，不过我回去会告诉北北的，虽然《x案》的字幕上编剧署的是‘星瀚’编剧工作室的名字，但她还是有点名气的，金先生都知道她的名字。”
什么叫含沙射影，这就是。
金绍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了起来，一旁的助理皱了皱眉，又咳嗽了一声，他们的律师这才如梦初醒，“各位，今天大家过来是想谈版权的，其他无关的事还是先不要提了吧？”
林方特别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随后是双方的法务们开始干活，金绍的律师先是出示了版权登记系统内相关信息的打印件，声明了金绍对剧作著作权的完全所有，并将《x案》剧组使用剧本的行为定义为侵权。
而“星瀚”的法务则出示了燕北北和“星瀚”的编剧工作室签订的剧本转让协议，明确了其中的条款已经列明燕北北保证剧本著作权的合法性及完整性……
沈燃星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星瀚”法务的策略也很明白，咬定“星瀚”是通过合法途径取得剧本使用权的善意第三方，如果万不得已，就会将责任都推在燕北北的身上。
但金绍方面显然很清楚，从燕北北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而《x案》的拍摄如果长时间拖延，“星瀚”要面临的不仅是投资上的损失，还会有平台方的高额索赔。
双方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于是很快陷入了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之中。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委托人的作品受到了侵权是事实，贵方可以继续主张你们在这件事情当中是全然无辜的，我们就走正式法律程序来认定双方的最终责任。”
数轮回合之后，金绍的律师许是见讨不了好，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是因为知道剧组拖不起才这么说的。
所以此言一出，林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而沈燃星则看了金绍一眼，只见他绷着个脸还在不断地擦汗，只是两眼紧闭，似乎已经不再在意事情的结果。
这是……没有转圜余地的意思了。
沈燃星皱了皱眉。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沈燃星向大门那边看去，只见门开一线，探进来一张甜美的小脸。
“沈老师……”田小吉向他招手。
她应该是一早就陪着燕北北找那份邮件去了，想到这点沈燃星立刻起身向门外走去，与此同时会议桌那边响起了手机铃声。
走出大门时沈燃星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金绍捧着手机猛地站起来，然后就颠着一身的肉，踩着小碎步向另一道侧门去了。
他没有太在意，径自跨出门，看着笑吟吟的田小吉，“怎么样，找到了？”
小美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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