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秦尧也不过是偶尔听下人提起盛兴楼，是以才与李煊说的，她没去过，从王府出来，一路问过去火急火燎赶到盛兴楼，只看到大门紧闭，她才想起，今儿个也才初三，尚未开张。
她环顾并未看到李煊，心想许是人还没到，进不去便在门口等他就是，只她还未靠上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常跟在李煊身边的小厮从里面走出来：“阿四姑娘，里面请。”
秦尧歪头往里看了看，酒楼厅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还没说什么，小厮又道：“王爷在二楼包房等您。”
她这才走进去，小厮将门楔上在前引着她上楼。
推开房门，秦尧一眼就瞧见了李煊，坐在碳盆前取暖。
锦衣华冠，听到开门声，撩眼看来，浅浅一笑：“你来了！”
秦尧不否认李煊容貌却是俊，尤其那一笑，险些勾了她魂，不过她还是很清醒的，快步进去，小厮贴心的就将门关上。
秦尧坐在他对面说道：“听秦四小姐说你有话要与我说，不知王爷要说什么。”
李煊良久不语，他不过需要证实一些他的猜测，可看到‘阿四’从王府后院蹦出来的时候，已经能确定了。
此时见她脸不红心不跳提起‘秦尧’他觉有些好笑，如此会说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
“王爷？”
秦尧见李煊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身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为何不辞而别？”李煊反应过来问道。
“嗯？”秦尧微愣，他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你伤如何了？那日你本可舍下我独自离开的”李煊说的时候不由得又想到了她背着他艰难行走，那么冷的天，又浑身湿透，还受了伤。
见惯了秦尧露于他面前的样子，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人与秦尧联想到一起，可转瞬想到除夕她醉酒在马车里的行止，两个身影又莫名的重合在一起。
秦尧愣愣看着李煊，他想说的就只有这？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可见李煊那一脸认真问的模样，她便回道：“父母从未教我临阵脱逃，弃弱不顾。”
虽然当时还真想把李煊给丢下，不过到底还是做不出来。
万千理由何其多，哪怕她说‘救了你我不是有很多好处’李煊断然没想到会是这个。
李煊脑中掠过相见的后种种，似乎醉酒后与那日遇刺客才是真的她，机灵、洒脱不羁。
“王爷可还有事？”秦尧问道。
“你……伤可好了？”毕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李煊心中过意不去，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一直没看大夫，又是怎么忍过来的。除了他现在所知，她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煊心底不免对她产生了几分兴趣。
“已无大碍，多谢王爷关心。”
“给你，上好的修肤膏”李煊从一旁矮几上拿起一个小瓷瓶递给秦尧，在她注视下说道：“本王不想欠着你，姑娘家若是留了疤痕不好。”
“多谢王爷了！”秦尧接了过来，凑近鼻子闻了闻，味道倒是香甜好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效果良好，不过她倒也不太介意，常在战场，她身上大大小小疤痕不少，已经习惯了。
“王爷约见不会就为了这个吧？”秦尧倏的反应过来，看着李煊摇了摇手中小瓷瓶。
“本王说过不想欠任何人”李煊说着起身往外走。
秦尧愣住，她以为他会是想要从‘阿四’身上寻一些她的把柄，就为了一瓶药这么郑重其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李煊既然知道她的秘密，一时没戳破只是为了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他不可否认的是对‘阿四’产生兴趣，可对于秦尧隐藏真实面目在他身边，他依旧提防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盛兴楼，李煊直言约了朋友便先走了，秦尧担心身份暴露不敢多做逗留又匆匆赶回去。
过了三四日，这天早晨，难得李煊早起，在书房找了许久他的一件挂饰，这才想起还在主语屋，便去找，推开门恰恰看到秦尧只穿着中衣，手中提着个素色丝绸锦囊正要绑在中衣腰侧。
李煊看了一眼随口道：“香囊？”
秦尧被吓一跳，暗道李煊竟也不敲门，她衣服都还没穿好，不过也没说出来，只是手上动作停了停，点头。
李煊走近微躬身嗅了嗅，与他之前在秦尧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他还奇怪也未见她佩香囊，原是这般。
“你这倒奇怪，香囊不挂外面却贴身系在里面。”李煊说着啧啧几声：“有何见不得人的，莫不是想让人觉得你天生自带体香？”
秦尧自顾系好，穿好外衣直接略过，并未再与他说香囊的事，只道：“王爷有事？”
“寻个东西”李煊径直找到东西，在手中晃了晃。
“王妃，二小姐来了”。两人正说话间，秦宁在门口禀道。
“知道了，这就来。”
“赵家二小姐？”李煊问道。
“正是，归宁时王爷见过，缠着臣妾好多次要陪她出去逛一逛，实在不忍再拒她，故今日应了。”秦尧解释道。
李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走出去了。
王府门口，赵梦玥在马车上撩着帘子往外看，见秦尧出来，连声唤表姐，欢快跑下来就要跟秦尧共乘一辆马车。
约莫又走了小半刻钟，马车被吁停，马夫告诉初八开市，今儿个热闹人多，问秦尧可要继续驶马车前进。
京都热闹，秦尧却是一直都没好好走一走，闻言便觉趁这机会看一看，便就此下车率先走进了人群。
这里是开阳城最热闹的街，卖的东西品种之杂，样式之多，枫泾城是见不到的。
秦尧自然好奇，东看西看，俨然一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一刻，忘了所有，没有做作的淑女样，没有什么烦恼，她就是她，枫泾城的那个她。
看着这么欢快的秦尧，赵梦玥都受到了感染，两人一路并行，有说有笑。
“唉，表姐，这这这……。”
赵梦玥一把抓住要继续往前走的秦尧，指着旁边的一家铺子：“这家的胭脂水粉是整个开阳最好的了，进去瞧瞧可有你喜欢的。”
秦尧对胭脂水粉不大感兴趣，可看赵梦玥和秦宁期盼灼热的目光，她不忍拒绝，便点头应了。
既是开阳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子，价格自然也是非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京都富贵人家夫人小姐的都会直接送到府上，是以只有三两个人在挑选，里面倒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小二见客人进来，只是语气恭敬的与她们说随意挑选，并不像其他地方一般随着热情介绍。
秦尧倒挺喜欢这样的，不烦。
赵梦玥一进来就四处看起来，秦宁心动却还是跟着秦尧，眼神却是到处看，秦尧浅笑，果然是小女人的天性便让她自行看，不用跟着，且让她看上什么给她买就是。
两人不一会便去二楼挑，秦尧在一楼等她们，无聊站在一旁随意拿起一盒脂粉凑近鼻子闻了闻，心想确实挺好闻。
“小娘子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不知小娘子叫什么啊？这铺子里的只要你看上的爷我送你可好。”
有男声在身后响起，秦尧放下东西转身，那人却是凑上前与她隔着一臂距离闭眼嗅了嗅，语气轻佻：“小娘子真香。”
秦尧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来人样貌，长的还算顺眼，只是那穿着华贵到浮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样。
她才下马车没一会就感觉到有人跟着，留心一瞥间看起来与眼前人有几分像。
不过他们进香铺后她又留心看了看没看到人，以为甩了，没想到还是跟过来了。
这人言语轻浮，尽显调戏，外面闹市，秦尧不想动手，冷看他一眼不言语便走开。
可那人却几步上前拦住她：“小娘子生的这么美看着却面生，可是外地人初入京都？那小娘子定然不知道我是谁，在下姓范名杜仲，家父乃当朝太尉，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吃穿不愁。”
“滚开！”
秦尧对这种人除了厌烦只有厌烦，瞧见他满眼的色欲就更是恶心，眼中杀气迸发，冷声呵斥道。
“小爷就喜欢你这油盐不进冷冰冰的，够劲”范杜仲坏笑着上下打量秦尧。
秦尧方才还想，这铺子该不是一般人开的，可是小二见着她被调戏却视若不见，甚至刻意走开装不见，没想这人竟是太尉范畴之子。
要换做以前，范杜仲早被她一顿暴走，可这时，若是打了，范畴掌管大启军事，定然会寻父亲的不是。
终是忍下。
正想着该如何平和的解决这事，范杜仲却是突然嘿嘿笑着靠近，秦尧本能的摸上腰间，没剑，她脚下蓄力，想着他再靠近一步便让他试试断子绝孙。
范杜仲突然伸手想要抓秦尧的手，可还没碰到她人，他的手腕便被人死死的捏住。
“什么人敢拦小爷我”
“李老…李煊，别给自己找麻烦。”范杜仲看清来人，不悦道。
李煊睨了一眼秦尧，方才他瞧着像，没想还真是她，进来就瞧见这一幕，她在做什么，竟要任由这个人渣轻薄不反抗吗？
他放开范杜仲，跨步站在秦尧身前，将她遮挡了个完完全全，狠声威胁道：“范杜仲，你狗胆挺大的，本王王妃你也想染指，你信不信今天本王将你手砍下来剁碎了喂狗。”
秦尧暗自松一口气，不为别的，只因李煊出现的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她怕自己没忍住，范杜仲怕是已经半残躺在地上了，届时又是诸多麻烦。
她仰视着背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人，高出她不少，已经很久没有人挡在她身前说要保护她，就连战场上亦是她直面相对。
范杜仲笃定秦尧是外地人才一路尾随，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李煊新娶的王妃，他虽好美色，却还不至于色令智昏，能不能惹他心里还是很清楚，可嘴上也不甘示弱，放了几句狠话后才离开。
“不知反抗？”人走了，李煊蹙眉问道。
秦尧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幸得王爷来的及时。”
李煊眉拧着，要不是他觉无聊出来走走恰好看到，又走进来拦住，她是不是什么都不做。
为何？
他不悦的看着秦尧，在二楼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赵梦玥与秦宁下来，正好看到李煊。
李煊正气闷找不到宣泄，一看到秦宁就怒道：“你若做不好自己的本份便换个人在王妃身边。”
秦宁不知发生的事，只当李煊责怪她没尽道自己职责，竟抛开自家小姐去挑选胭脂水粉，立刻跪地认错：“奴婢知错了请王爷责罚，奴婢以后万万不会再这般。”
秦尧心想他许是为了范杜仲的事迁怒秦宁，可就算秦宁在这也无济于事啊。
况且她也没事。
她见不得秦宁这么卑微。
差点直接上去拽起秦宁，迈了一步又停下，语气不满：“王爷，这事怪不得宁儿，让她起来吧。”
突然的转变倒是让李煊有些吃惊，一直以来都装作温柔顺从他，这不满竟是因为他对一个下人言语重了些。
这让李煊觉得窝火，冷着一张脸，好一会丢下一句‘不知好歹’甩袖离去。
“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吧！”赵梦玥一直不喜欢李煊，见他那嚣张样就看不惯。
秦尧嫌弃的看了一眼赵梦玥，方才还胆小躲着，人走了跳出来嚣张得很，好笑着摇头：“无事，宁儿起来吧。”
她有意想揭过此事，便顺口提了其他话题。
赵梦玥和秦宁选了不少东西，掌柜的陪着笑分文不收全送她们。
秦尧默不作声的看着，心里对他嗤之以鼻，欺软怕硬的东西。
掌柜的早在李煊进来的时候就出来了，起先不过是不敢招惹范杜仲，哪想招惹了个更难缠的六王爷，更没想店中人竟是六王妃，眼下是极力讨好秦尧。
六王爷今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冰冷狠厉，吓出他一身冷汗，等秦尧三人从香粉铺离开，掌柜神色慌张的将门阖上，这事他得赶快告知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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