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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缘 不同以往的早晨


即使是昨日刚从地府折返,又花了一定的时间和易淮夜谈,百般疲倦的唐缘缘还是决定第二天就返回学校上课。

        这是因为她本就莫名失踪三天不去学校上课,如果现在还厚着脸皮说要请假休息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嚣张了。

        因为总是时不时会被牵扯进大大小小的鬼怪事故里,以前这种莫名缺席课堂的事情她也常干,所以她在老师主任眼里一直没什么太好的形象,若不是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长与她父亲和爷爷是老熟识,她早就被开除学校了。

        她没法根本解决自己遇到事故失踪这件事,于是只能尽可能地不要多花时间休息请假,她常常会在处理完那些麻烦事后立刻就返回学校,这也是为了防止消失时间太久惊动了她爹和唐老爷子。

        只要还能正常出现在外人的视野里,说明她就没什么大事,这种情况下她的父亲和爷爷就不会连夜赶往她的住所,这是过去唐缘缘和他们的约定。

        她还想好好过正常人该有的校园生活,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懒惰丢了这个机会。

        至于休息,去学校里休息也可以,虽然这样也会让老师觉得不快,但是显然上课睡觉要比直接旷课强上很多。

        于是第二天清晨唐缘缘准点猛从床上坐起,她听见了悦耳的闹钟铃响,不用看钟也知道已经到了快要迟到的点了。

        坐起还没来得及打个哈欠,她就又听见有人敲玻璃的声音,循声望去看见顾源在她家的阳台之上轻敲玻璃门,他的影子打印在门帘上,敲击玻璃门的手一闪一动。

        唐缘缘揉了揉眼睛,应了一声:“我起床了。”

        门外的顾源叹气,用熟悉的口气无奈开口:“你快点,又要迟到了。”

        顾源见叫起了唐缘缘,便折身返回自己房间,唐缘缘跌撞着套好衣服,打着哈欠拉开房间的门。

        这是无数个早晨里她都熟悉的景象,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睡了一晚后她起床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长梦,似乎又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早啊小汤圆。”

        唐缘缘闭着眼睛盲走撞进正好准备开门来叫她的易淮怀中,她懊恼着撞到啥了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同时温热感扑面而来,她猛睁开眼,抬头看易淮。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领了个男人回来“同居”啊啊啊?!!

        “早…”她本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回应他,本准备侧身从他身边躲串过去,但出乎意料的被易淮的手抚上了脸。

        “你要干什么……”她惶恐起来,生怕易淮大清早的会做些什么,她又一次回眸望着他的时候,发现易淮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你的眼睛……”他低喃,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看见什么东西。

        易淮不是头一次见到唐缘缘隐形眼镜下的那双异色瞳,但很少离这么近看到,之前似乎总因情况紧急或者气氛尴尬让他来不及去观察那双眼睛。

        与平日里的隐形眼镜下的眼睛似乎更加不太一样,她的眼睛远比平日里更水灵,蓝色的眸因为她的情绪而涌起微微波澜,像水波灵动的清溪折映着亮光;红色的眸比易淮的赤红色眸子更加明亮,并且相对蓝色更深的红色倒映出了易淮的影子,如同亮丽的红宝石般闪烁着。

        他感叹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那样的眸子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缘缘……”他似乎是无意识的开口轻叫,唐缘缘起初还发愣,然后发觉他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和她真的很像……她也有你这样一双一样的异色瞳眸…你和她的眼睛,都很漂亮。”

        他伸手想要去撩开唐缘缘耳边的头发,却突然被唐缘缘一把拦下。

        “等等,不要冲动。”她望着他,“易淮,你听好了,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可以把我当成家人,也可以把我当成契约者,但你不能把我当成她。”

        她说着后撤了一步和易淮保持了一点距离,又说:

        “我不希望因为你们一个两个说我和她这里像那里像,所以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我是唐缘缘,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是我自己,而不是她,所以你没有资格因为你把我当成她了就做出那些举动,你明白了吗?”

        她虽然想帮易淮,但是她很烦厌被当成另一个人,她不是替代品,她为自己不值。

        易淮从她的话中回过神,顿悟她似乎是误解了自己的什么意思,他其实只是单纯的被那双眸子吸引真心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他知道唐缘缘和自己模糊记忆里的那个人很像,但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另一个人。

        喉结滑动,他想开口解释,但是看着唐缘缘那张带上了几分警惕的脸,忽而觉得心里闷得慌,于是想解释的话没有出口,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嗯”。

        唐缘缘绕开他向着洗漱间走,不再说什么。

        唐缘缘离开了之后易淮却仍旧站在她的房门口,洬却突然从旁边的窝里一下子突然蹿出来出来,落到易淮的肩上。

        “被她讨厌了吧。”它似乎有点幸灾乐祸,“谁叫你老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看,女孩子最讨厌被当成代替品了。”

        易淮懒得搭理这只幸灾乐祸的狐狸,更不想和它解释,只是冷笑:“我就不信。你当初缠上唐缘缘不是因为你从唐缘缘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你不是也认识‘她’吗?而且你似乎也与‘她’有些奇怪的联系和纠葛。你甚至似乎都没有向唐缘缘提起这件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吗?”

        洬听到这话突然安静了下来,它抬头眯眼凝望了易淮一会,脸色似乎是有什么不快的情绪浮现,但没过多久,它就又如同什么都没发生的开口回应到:

        “我和你不一样……‘她’是你珍视的人,可不是我的。当年也许从死职中解救我的是‘她’,可给我命名带我出来的是唐缘缘,用灵力给我续命的是唐缘缘,和我签订契约的也是唐缘缘。我的主人是唐缘缘,而不是‘她’。”

        洬从他的肩头跳下来,转头又冲易淮说:“对我而言,唐缘缘是独一无二的。”

        洬说完这话就消失在了易淮眼前,而后者站立在原地一皱眉,在心底反驳对方。

        难道对他而言唐缘缘就不是独一无二了?不会所有人都觉得他把唐缘缘当成“她”的替代品吧?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唐缘缘和“缘缘”只是相似,但并不相同。

        可是这样的话在唐缘缘面前他却没法开口...脑海里忽而又闪现出了刚刚唐缘缘从自己面前退开的那副画面,他心里闪过一刹痛楚感,说不上来的有点难过。

        让他更觉得说不清楚的,是这份感觉来自于唐缘缘的拒绝,这种感觉是在过去面对任何人时都从未有过的,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他本是希望能把自己和唐缘缘的关系再拉近一点的,毕竟昨晚她对他做了那样的许诺,在他的心里激起了万丈波澜。

        他心里羡慕洬的坦然,但是刚刚自己在唐缘缘面前却连出口说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易淮从何来谈唐缘缘对他不是特别的?他不会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是唐缘缘把他从尸鬼卦拉出来,给了他新的希望和机会,可以说以他身上残余的灵力,在尸鬼卦中绝对撑不到尸鬼卦自动开启放他出来的那一刻,他若真的被关进去,也早晚是要魂飞魄散的。

        唐缘缘救了他一命,也是除了“她”之外唯一一个愿意主动与他牵扯上关系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说她会成为自己的归处和港湾,愿意对他做出这样承诺的人世界上也许不会再有第二个。

        虽然唐缘缘本身是个聪明人,但易淮有时候会觉得她像同情心泛滥的傻瓜,他觉得唐缘缘这种人没人护着她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心没理由的开始乱起来,他抬手间又无意睹到那条若隐若现的缠绕在小指的红线。

        “情缘....”

        他看着那根红线晃神,低声喃喃自语,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又转向了唐缘缘去到的洗浴室方向,他一想到唐缘缘心就不由猛烈一跳,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很快握紧拳头闭眼轻摇了摇头,让那缕红线又隐匿在了小指间。

        他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她的房门前,快步走入了厨房。

        ........

        唐缘缘洗漱完后,走到餐厅却发现桌上摆有三份热腾的做好了的早餐。

        上学期间她从来没机会吃到自家香喷热腾的早餐,原因是因为她独自一人生活,自身情况又特殊,不放心也不方便大早叫保姆和厨师待在家里做早餐。

        而她自己则成日早上还需要顾源叫才能勉强不迟到,根本没有机会自个爬起来做早餐,可如今卧着鲜嫩煎鸡蛋和火腿的热乎面条与冒着热气的鲜牛奶放在桌上,唐缘缘两眼发光。

        “是热腾腾的早餐啊—”她的语调突然就欢快了起来,对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是一份食物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用两份食物解决。

        “我给你和洬做的。”易淮从餐厅门口走进来,“因为你上学我担心你没时间做早餐...还有...唐缘缘,对不起...早上惹你生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我没有把你当成其他人,只是真的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她抬起头,看了易淮一眼,有些意外他会来道歉,但她也没多计较,冲他笑道:“没事啦,就算真的是当成了我也就当你太想你小女朋友了嘛,啧啧男人啊真是……早餐态度良好,我原谅你了,下次别再对着我那么做就好了。”

        她笑嘻嘻的,易淮听着她的话又不太舒服,觉得她似乎完全没有相信自己的话,有那么一刹那想再多解释什么,可又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从何解释,只能看着唐缘缘心满意足的在桌前坐下来狼吞虎咽。

        然后他有些无奈的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但他这句话没传到唐缘缘耳朵里,唐缘缘只是在专心对付盘中的美食。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你要是不够连我那份也吃了。”易淮生怕她被噎着,带着无奈的出口提醒,但唐缘缘只边吃边叽咕叽咕地应:“唔介慢就次到了(我再慢就迟到了)。”

        易淮知道劝不住她了,在她旁边坐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吃自己那份,不时抬头看唐缘缘,觉得看她吃饭比自己吃饭本身令他心情愉快多了。

        似乎很多年来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过了,好像只要看着一个人的影子在自己身边...他就能够足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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