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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缘 血刃


手臂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伤口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唐缘缘产生了一股不知如何描述的酥麻感。

        其实就在易淮双唇落到她手臂上的那一刹,她是打算出于本能都顾不上伤口的惊吓收缩回手的,可是易淮单手钳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而他的力气远远大过于她受惊想回缩的那一下力道,所以结果就是她有尝试挣扎但是毫无效果。

        后者似乎也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却并未给她机会,反倒是刻意抬眼与她对视了一眼,将她那副震惊的神色尽收眼底后接着自己的举动。

        只是双唇落到她的手臂上还是次要的,唐缘缘很快就发现了易淮接下来做的事更在她的意料之外。

        易淮居然伸出了舌头舔舐她那手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吞食了那些渗留的血液。

        湿热的触感带着略微的痒意,唐缘缘仿若能够从自己的手臂间感受到对方每一分温热的吐息,她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无比窘迫,此时此刻脑中思绪奔腾万千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虽然她竭力在心里说服自己易淮的举动可能只是出于当下的某种需要,没有任何特殊的寓意,甚至在心底暗自催眠自己就当是被动物舔了舔,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自己面前的这一整个切实存在的“人”。

        好吧,即使唐缘缘平常也没太正儿八经把易淮当成与自己同一物种的“人类”看,此时她也难以避免的感受到了一种无比强烈的冲击感。

        不是,这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也没有和家人以外的异性有过过度亲密接触的女孩子来说,一上来的展开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刺激到她脑子里都已经冒出“如果这算非礼那她是否可以申请针对易淮的法律援助”的思考了。

        而就在她的脑子里冒出复杂混乱的思绪之间,她手臂上那本身就是用灵力撕划而开的特殊伤口早已随着易淮的动作慢慢愈合,而易淮也终于在彻底结束了伤口复原的治疗之后,伸手轻抹了一把那消失的伤口处后抬起了头。

        这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唐缘缘觉得无比漫长,但她在易淮抬起头时和他短暂的对上了一下目光,她发觉后者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感情你是故意的是吧?

        唐缘缘微张了张嘴一时半会有点想吐槽点什么,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没多久前那番“自己承担后果”的言论,结果最后只能自认理亏的哀怨瞪了他两眼,收回了终于被易淮松开的手臂。

        她收回手臂之后不由得还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灵力切割开过的手臂,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这让她恍惚间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是即使视觉上察觉不出任何东西,她却仍旧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抽了血后的疲惫....以及自己的手臂上好像还残留着许些酥麻的触感。

        一回忆起刚刚画面她的脸颊又一阵止不住的发烫,但是她很快又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回到和鬼婴的对峙之上来。

        易淮从她的手臂中取血的速度其实并不算慢,所以在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里鬼婴并未有出现其他更为诡异的异动,只是那些在它已经变成了近乎球状的身体中不断冲挤的模糊面孔在其表皮下不断幻变。

        鬼婴似乎到底还是如同那个男孩所说的失败品,它似乎确实无法消化那些被短期快速吞蚀的魂灵,所以此刻在它发生了异变的此刻,那些本该成为它养料的残魂全部变成了鬼婴进一步变强大的阻碍。

        鬼婴外表上看起来似乎无处可功坚不可摧,可是它的内部却宛若在进行一场内斗的浩劫,而这片空间中蔓延的黑血出于被唐缘缘所留下的灵符压制扩散的速度也大大减缓,这才给了他们足够的喘息时间。

        而现在他们将要开始反击了。

        想到这点唐缘缘不由心情振作了一点,连带着自己一口气被抽去不少血液的虚脱感都减弱了不少。

        “说起来,这些血液你到底怎么用?”

        唐缘缘彻底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后向易淮开口发问,目光落到了那些被从她体内抽出,此刻却以一种极为反重力的形态成不少大大小小的球状在空中漂浮的血液之上。

        “它们现在就可以变成我趁手的武器。”易淮轻声回答道,抬手操纵起那些悬浮的血液在他的面前汇聚,很快那些聚合成一团的血液又带着极强的流动性开始形变,快速变成了一把形似于唐刀的刀刃形状。

        唐缘缘看着易淮这出神入化的捏物本领,一时不由感慨或许易淮很有艺术素养。

        无论是控火还是控水他好像都比较在行....虽然那也不是一般概念的火和水。

        她在心里那么默默吐槽了两句又看向那把凝聚成型后落到了易淮手中,被他用合并的两指从头到尾化擦而过的血色刀刃一下子宛若被精细打磨抛了个光一般,表面闪烁而过了一丝带着寒光的色泽。

        可是那把由她的血液凝聚而成的刀刃即使是变成了看上去斩物无碍的冷兵器,却也意外带着一股特有的微微暖意——这便是对鬼怪孽物而言最好的武器。

        手握刀柄的易淮在将那把血刃打磨成型后单手坠拿那把血刃,可就在刀柄垂地的刹那他却突然如同习惯一般甩了甩手中的刀刃,好像是要甩去那把血刃上本不存在的什么东西。

        唐缘缘注意到了他这个微小的动作细节,心说易淮过去是有什么使用过这种长刀的特殊习惯么?但她也并未多想,只是看着易淮似乎摆出了一副终于准备就绪了的架势悄悄后退了一步。

        因为易淮手中刀刃反转,似乎就是在昭示他下一刻就要出击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易淮一个跨步迈到了原本在最前方警惕的洬之前,并且丝毫没有放缓前进的脚步,他注视着鬼婴那宛如球状般几乎和这片空间粘合在一起了的躯体,在稳步逼近的过程之中抬起了侧握着血刃的手臂。

        脚步临近,易淮很快就靠近了鬼婴所化成的血色肉团附近,而他靠近的这一路鬼婴似乎都在试图用从躯体中涌冒出的蠕动血丝来阻止他前行,可是那些原本看上去活性极强的蠕动血丝却在触及血刃的一刹就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斩断,并且从此落地再也无法动弹。

        行云流水的转刀,起步,发力横切挥砍,易淮无比流畅的做出了一套仿佛他早已重复过无数遍的挥砍动作,带着特殊光泽的血色刀刃挥砍在鬼婴异变的躯体之上,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的反弹。

        那把由唐缘缘的鲜血所凝聚而成的血色刀刃对鬼婴而言似乎无比锋利尖锐,轻而易举的刺破划开了它原本厚实坚固的皮肉,将那个巨大的肉团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无数原本在其皮肤表皮之下翻腾游动的残魂与人脸,此刻如同被泄气皮球中的气流一般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向着半空冲起汇聚,接着又会很快似乎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就是对准了站在厕所门口边的唐缘缘。

        见冲出的密密麻麻残魂似乎对自己有意而来,唐缘缘头皮发霉了一瞬之后很快本能的想抽身离开厕所,以物理手段稍微规避一下这些东西的迎面袭击,可是她身后的出口早已在鬼婴异变的过程之中被沿着墙壁错综生长的巨大诡异血丝阻拦住了。

        而就在那些汇集于半空中的残魂刚准备向着她俯冲而来之际,站在鬼婴面前的易淮却突然转身回头,向着半空中挥砍了一刀。

        原本已经凝聚成型了的血刃在此刻突然又溢散了开来,变成了具有液体特质的飞溅几层的血流,那些飞溅出的部分血液宛若剑气一般在半空中斩过,一式泯灭了大多数残魂的影子。

        而剩下仍旧铺下来的零星几只残魂则被她面前的洬化形成一人高的狐妖甩尾轻易挡下,直到眼睁睁目睹眼前那些原本密密麻麻的威胁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消失,唐缘缘才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易淮和洬还是挺靠谱,不然刚才那种情况她无处可逃...

        心里刚闪过这样的感慨,她的耳边就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啼哭声。

        她不由立刻又被转移注意将目光投向了易淮所切割开的那个肉球,除去了那些魂灵之外,存留在那个结构诡异的肉球之中的居然不是应有的器官和血肉,而是形似另外半个鬼婴的本体。

        那张原本长在肉球之外的脸重新回到了鬼婴本体模样的半边躯体之上,不过它的下半身仍旧被固定在血刃切割开的另一半肉球里,所以它此时约莫有两个正常人类大小的上半身躯体裸露在外,紧靠蜷缩在另一半的肉球之上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那个原本由它身体幻化的肉球看起来就很像一个被切开了的卵,尚未发育完全的胚胎蜷缩在卵中,因为营养的流失似乎渐渐失去了生气。

        鬼婴似乎不再有主动攻击他们的气力,也没有再一次异变任何幻形,它只是蜷缩在那里发出熟悉的啼哭声,听不出愤怒,似乎只遗留了害怕和悲伤。

        易淮站在蜷缩啜泣的鬼婴面前抬手,垂眼毫无感情的凝望它那张空洞的五官面容,向它的头颅挥下了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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