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4
朱鸿岱把朱晨光送到小区门口便停下。
见他没有往里去的意思，朱晨光逗趣儿地问：“你跟我谈恋爱，就不打算把我送到家门口么？”
“我们现在……小区门口正合适，恋爱归恋爱，礼节还是要有的。”
“是么。”朱晨光觉得有趣，便主动邀他：“下周末我要去海洋馆看一看，你来不来？”
“来。”
“礼节上这要怎么安排？”
“自然是邀请人做东道。”
“你全天都有空儿么？”
“有，约会的话我会腾出空来的。”
“好，到时候我早一些打电话给你。”
朱晨光向朱鸿岱道了别，转身回去。
“那什么……”朱鸿岱突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儿么？”
“你傍晚下班就到xx公园莲花池中心的亭子来吧，我会在那等你的。”
“好，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朱鸿岱虽然不能直白地到朱晨光工作地点候着，但是也有了两人聚首的好去处，心里总体上还是高兴的。
能进展得那么顺利也挺意外。
封登鬼鬼祟祟溜回自己的小别墅。
“才回来，到哪里浪了？”
一个令他浑身发怵的声音从旁边的车里传出来。
封登打一个激灵。
朱宏启叼着烟，却一直没点火，把玩打火机。
“我的亲娘，你吓死我了！”
他走过去问朱宏启：“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蹲我点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没有答案么？”
“朱大爷，您行行好，别净折腾人啊。”
“封登，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主动折腾人，也不怕对付折腾。”
“我……”
“好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么晚才回来，又跟哪个姑娘、小子浪去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又’哇，显得我多么精虫上脑。”
“不是吗？”
“白天你差点没把我干死，我哪还有劲儿浪！精虫上脑还不定是谁呢！”
大晚上黑灯瞎火，谁也瞧不清楚谁，封登口不择言起来。
“嗯……看样子‘金不换’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啊。”
“大爷，‘逼良为娼’是孬种，‘逼娼从良’也不算好人呐。”
是！老子承认自个儿是“娼”了！行不行！
“嗯，仔细想想确实不是好人善事儿。”
“哎，是吧……”
“那我换个名头吧，‘赎娼从良’，算不算好人好事儿？”
“朱八百，老子我缺你那点臭钱？！”
崽种！老子承认自己是“娼”，你他妈就蹬鼻子上脸真把老子当“娼”了？！
“你不缺我那点臭钱，你缺我那点臭疼爱。”
“……”
封登不再和朱宏启斗嘴，转身就进家门。
“给我留个门，我停好车就来。”
“回去睡觉吧您呐，一天天的，哪那么多屁事儿。”封登吐槽。
不过，他暗地里还是给他留了门。
给狗子放了明早的粮，封登打算直接睡觉。
“今晚老子我睡觉，谁精虫上脑谁剁diao。”
封登爆起粗口来也不败于市井粗俗人。
朱宏启最终没有睡在客房，而是和封登躺在一张床上。
他回忆起那晚自己“浪”封登，迷迷糊糊的封登下意识夹紧双腿，抱着他的脖子又吮又啃，“大爷”、“大爷”的叫唤，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娇嗔，印证了封登曾经跟弟弟朱鸿岱抱怨“没人疼没人爱”小郁闷的真实性。
再浪的妙人儿，该疼还是要疼的。
封登背对着朱宏启睡觉。
房间气氛却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本以为睡着了的封登突然爆了声粗，咬咬牙心一狠，被子一掀，睡衣一丢，跨坐在朱宏启的腹部，居高临下盯着朱宏启。
“他妈的，干！”
“谁精虫上脑谁剁diao。”
朱宏启摩挲着封登的腰侧，重复他之前的话。
“我明儿就剁！”
“朱八百！你要是真有种，今晚就干‘死’我！”
“这可是你说的。”
朱宏启反身将封登压下去。
封登被顶得升天，抛却天地乾坤，不禁舒服叫道：“eon,dover!moveyourbloomingarse!”
今儿朱宏启满城逮他，他拎着面不知躲哪里好，就钻进一家不起眼的私人影院，开了个单间，端着坨了的温面条，猴在沙发里看电影。
看完《窈窕淑女》，审美不大行的封登只记住了伊莉莎的这句台词。
也许朱宏启的英文名就是dover，迫使他对这句粗俗话印象颇深。
海洋馆门口。
朱鸿岱开了一辆平价车，朱晨光没认出来。
两个人都以为对方还没到，仅隔着一条小街道，呆呆愣愣等着对方来。
最后朱晨光拨打朱鸿岱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他才在一辆辆普通车里刨到他。
“换车了？”
“嗯。”
“你也有这样平易近人的车吗？”
“有。什么场合开什么车，南辕北辙就不好了。”
海洋馆是大众场合，就应该开符合大众平均水平的车辆，不显得高调突兀。
“进去吧，我已经把票买好了。”
朱晨光不打算跟朱鸿岱多唠车的事儿。
门口有小商贩叫卖鱼鱼气球。
朱鸿岱看样子很喜欢，多瞅了好几眼。
然而环顾四周，手里牵着气球的基本上都是小朋友。
碍于二十五岁大小伙子正跟对象约会的颜面，他没声张说想要。
“要气球吗？很可爱的。”
朱晨光开口，挠中他的疙瘩处。
“我无所谓的……”
朱鸿岱口是心非。
朱晨光见朱鸿岱始终拉不下脸，轻笑一声，走向商贩：“我习惯进水族馆前买气球牵，显得手里不空，你要么？来挑只喜欢的吧。”
朱鸿岱欢喜地挑了一只卡通鲸鱼气球，朱晨光则顺手牵了一只海豚。
网络上所传不假，白鲸真的会张大嘴逗小朋友，而且只逗小朋友，甚至瞧见了小朋友会特地游过来逗，有聪明的还会假装游走然后“回眸一逗”，自己逗完了游走分享给小伙伴，让它们也来逗。
被它逗哭的小朋友不是没有，不过它们不存在什么愧疚感，仔细看的话，它们还会偷笑，暴露胜利的小得意。就像年长的孩子撩拨年幼的孩子哭泣：我不喜欢他哭，除非他是我弄哭的。
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年少女，白鲸就不大爱理了，或许它们也知道，人类的幼崽是最可爱、最好玩的。
“yoaaaaaa~~~~”
朱鸿岱站在一边，见白鲸游过来张嘴吓小朋友，他就给白鲸轻轻拟声。
小朋友哪见过这奇异大口，吓得踉踉跄跄跑回自家大人身边。
大人笑哈哈，把大宝贝抱起来安抚。
趴在大人怀里的小朋友似乎发觉到声音不像是水里鲸鱼发出来的，更像是人类的声音，便四处张望寻找声源。
得亏朱鸿岱带着口罩，遮着大半张脸，外加上他左看看右瞅瞅观光游览的无辜眼神，小朋友面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犯迷糊。
“你可真够蔫儿坏的。”朱晨光小声说。
“蔫儿坏的是白鲸。”
“‘助纣为虐’同罪。”
“那你打算怎么审我？”朱鸿岱调笑说。
“就罚你……待会儿跟我一块儿做手工吧。”
“朱老师好！”
一个熟悉的男孩声音兴冲冲从背后传入朱晨光的耳朵里。
他们转过身。
“啊，关益骏小朋友，你好呀。”
朱晨光亲切地和男孩一家人打招呼。
关益骏原本牵着母亲，见到朱晨光，便撒开母亲的手，跑上前一把抱住朱晨光的小腿，说：“朱老师，抱抱。”
朱晨光犹豫，看了看男孩的父母。
母亲垂着眼，被儿子一甩手，脸色不太好，沉默着，假装安然自若。
父亲则客气礼貌地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抱抱。”关益骏张出双臂，像朵盛开的太阳花，再次重复道。
“好。”
朱晨光不寒男孩的热情，将他抱起，拍拍他的背。
旁边的朱鸿岱觉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自打见着朱晨光、确定了恋爱关系，这么多天下来，最大的进展就是知道了朱晨光住在哪个小区的哪栋楼里，他就从来没抱过他一下。
“朱老师也来逛海洋馆？”关益骏的父亲走上前去寒暄。
“嗯，闲来无事跟朋友一块儿看看新鲜。”
“您好。”朱鸿岱主动打招呼。
“您好。”
虽然带着口罩、穿着朴素休闲装束，关爸爸仍然感觉出朱晨光旁边的男子并非市井凡夫，倒像一位混在杂乱人群中的低调贵人。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怪道说珠宝奢物只装饰人，气质风度才真挑剔人。
“朱老师，小骏可想你呢。”关爸爸套近乎。
他知道儿子喜欢和朱晨光打电话、视频交流，煲电话粥。
老婆怀孕待产，自己整天除了工作就围着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转，对儿子有疏漏的地方，也能有人帮忙弥补弥补。
“是么……小骏成了大朋友有没有乖呀，听没听老师的话啊？”
朱晨光笑盈盈问关益骏。
“你自己跟朱老师汇报。”关爸爸宠溺地对儿子说。
“我一直很乖的，也很听老师话的，是别人招惹我，我才跟他打架的！”
关益骏抱着朱晨光的脖颈，很不服气。
“嚯，长成大朋友了竟然还会打架了……”
还没等朱晨光说完，一旁关益骏母亲神色不自然地开口道：“老公，我累了。”
她挺着大肚子，穿着孕妇装，看样子没有俩月就要临盆。
“啊，朱老师您稍等。”关爸爸客气道。
“没关系，老婆要紧。”
关爸爸小心搀扶着老婆，找了个人少的休息地方。
“儿子倒是跟那个姓朱的亲，也不知道他把谁当妈，我就是个外人……”
在家里头，儿子除了上学、写作业和朋友们出去玩，就是摸到手机跟姓朱的打电话、视频聊天，都不爱跟她张嘴。
她想主动跟儿子聊聊，享母子之情，却被儿子生疏婉拒——
“妈妈，我困了，明早还要上学。”
老话常说“儿亲母，女亲父”，在自家儿子身上并不受用，很不受用。
她怀疑起自己作为母亲，生养这两个孩子到底在图什么。
“你又怎么了？”
怀孕的这段时日，关爸爸快被这个婆娘的阴晴性格研磨透了。
“牵着我牵的好好的，儿子见了他就跟猴子见了桃儿似的，甩开我的手，扑上前就要抱抱。”关母撇嘴，一脸不悦。
“你显怀，又不能抱他。朱老师是儿子幼稚园的带班老师，儿子喜欢，自然显得比一般人亲近。”
关爸爸觉得老婆这别扭闹得莫名其妙。
“儿子就很少对我这样，他这么小就开始偏心了，以后还不知对我怎么冷漠呢……”关母眼圈红了，吸吸鼻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好了，大庭广众的你说这些做什么，他那么小，懂什么偏心不偏心？现在家里头，哪个不让着你？不敬你三分？这么大的人了，当妈的跟儿子较什么劲儿？”
都说怀孕的女人多愁善感，多疑多思，真是不假。
难搞哦……
关爸爸觉得长时间冷落别人不好，便对妻子说：“我去跟朱老师聊聊天、问问情况，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你打算让闺女以后跟他学？”
“是啊。现在幼师都是什么德行，咱们之前给儿子选幼稚园时又不是问过人、做过调研。好点儿的幼师不易得，咱们儿子喜欢、亲近他，说明他教的不错，有几把刷子。以后闺女出生了，过两年交给他带，咱们工作着也能放心。再说了，他平时在幼稚园上班带孩子，这么多家小孩子缠着呢，要是没点亲近头儿，怎么能让他对咱家的孩子多上点心？”
“得了吧，他好个屁。你也不看看他把咱们儿子教成什么样子，他教出来的，都是冷情人。”
“哎呀，人家就是一个幼稚园男老师，带孩子是本职工作，跟咱们无冤无仇的，你跟他置什么气呢？不至于。”
“你好好坐着啊，我聊聊去。”
关爸爸温言软语哄老婆。
唉，哄女人真他妈的累……
关爸爸心里不禁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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