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课 “柴薪”
无形之蛇长尾一甩，当即便焚毁了伏雪风胸前的衣衫，把整个胸口烫得血肉模糊，一片焦糊。她闷哼一声，无力地软倒在我身边，甚至无法维持魔法少女的形态，直接变回了土气的麻花辫眼镜娘。失去了丝带的支撑，我也像是朽木似地摔在地上，一时间二人和小犬娘滚做一团。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肉香，恶心得让人想吐。小犬娘妖力差不多耗了个精光，而伏雪风也受了重伤，再加上我这个重伤员……除了继续氪命，我想不到别的解决办法——突然觉得自己明天就该摆桌办六十大寿了啊。
……虽然我感觉自己很有可能要去下面和奶奶一起办八十大寿，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看见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孙子会是怎样的表情。
“呸，就这样还想和我斗，一群垃圾。”屈东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高温凝聚成的无形之蛇在我们身边游曳不休，我甚至能听到“嘶嘶”地吐信声。说实话，堂堂圣徒级别的存在竟然也会深陷鬼境，我是真不明白信仰之力到底有个卵用。
“喂，伏雪风，别睡。”我咳嗽一声，用仅剩的胳膊摇了摇jk的身子，没话找话地道，“对了，你之前不是变回正常人了么，什么时候变身的？我记得魔法少女变身时都会突然果体来着，你是不是把福利片段给剪辑了？”
“……发现无法解除结界后我就又变身了啊，你没看见么，色狼？”
“当然没有，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传火。”
小犬娘突然凑过硕大狗头，小声道：“老师要是想看不穿衣服的美少女，我，我也能做的哦？”
抱歉，我对平板姬不感兴趣。
“咳咳，老师我是那种人么？等回去之后让我摸摸耳朵就行了。”
没错，一定还能回去的……我绝对要把你们都带回去，一个不少。
“不，不知廉耻……”伏雪风眨了眨眼睛，镜片后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胸口的伤势很可能伤到了内脏，她一直在用体内仅剩的魔力硬挺着。不过魔力终究是有限的，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估计撑不了太长时间。
“必须得做出选择了么……”
是放弃深陷鬼境的屈东旭，直接氪命怼碎鬼境；还是等待鬼境继续进展，看着身受重伤的伏雪风就此殒命？不行，哪个我都不要选！
“水天镜，拜托了。”我咬着牙，在心中默默念道，“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只要能我吊住伏雪风的命，多少年你都尽管拿去！”
“「……一年寿命只能换她十分钟不死，确定吗？」”
“丫的别废话！”
“莫枫先生，别停下啊，继续和我说说话……”
“好，等等啊。”我捂着胸口，强忍着生命力被抽离的痛苦，故作轻松地道，“对了，四中解散之后，要不要转来我们学校？虽然不才只是一介临时工，但跪下求一求还是能让你入学的……大概可以。嗯，实在不行就去求教导主任，她是校长的儿媳妇，应该更有话语权。”
“跟我聊聊你的学校吧，莫枫先生？”伏雪风眨眨眼睛，声音中流露出的虚弱少了许多，“我真的很想转学过去，那里一定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了，我们学校看大门的小姐姐都能把你吊在风扇上转着打……”
另一边，屈东旭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小女孩，关切地道：“妹妹，你受伤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拿那群家伙出出气？没关系，都跟哥哥说就好。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这次绝对不会放你鸽子了。”
小女孩抱着肩膀，瑟缩地靠在火堆前，近得像是要融入其中。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地道：“哥哥，不要伤害这些人好吗？他们并不是坏人呀。天寒地冻的，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不如一起过来烤火吧？”
当“天寒地冻”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异变突生。一直逸散在周围的高温与无形之蛇同时消散，凛冽寒风霎时间便顺着屋顶的破洞倒灌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小犬娘还好，她这个三星英灵也就是脱了力。但我和伏雪风却是重得不能再重的伤员，寒气顿时就侵入了骨髓。
然而伏雪风胸口上残留的高温也被一并驱散，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解，但鬼境的进程明显已经步入正轨。有了之前氪命换来的十分钟，她应该还能撑更长时间。
“嘶，好冷。”屈东旭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向着篝火靠了靠，“好久没感觉到寒冷了，我的荧惑失效了吗？”
“荧惑，什么荧惑？”小女孩愣了神，迷惑地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的确，哪儿来的荧惑。”屈东旭摇摇头，身上的衣服悄然变成了单薄的粗布麻衣。随着鬼境的递进，深陷其中的他所受影响也在不断加重。此时混混已忘了自己还是个超能力者，就像个普通人似地渴求着火焰的温暖。
篝火在摇曳，破屋里寂静无声。寒风呼啸着，发出越来越响的鸣动。寒意变得越来越强，而赖以为生的火焰却在不断变弱。屈东旭和小女孩不得不一点点向火堆靠着，脸被冻得通红，慢慢地开始失去血色。
“要没柴薪了。”屈东旭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盯着篝火，眼眸里带着淡淡的贪婪，“翠兰，你在这儿等着，哥哥先去外面找点柴禾。这雪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了，火灭了咱们非得被冻死不可。”
“不行，你没有棉衣，出去也会冻死！”小姑娘倔强地摇摇头，咬着嘴唇毅然道，“我年纪小火气旺，我去！”
屈东旭……或者说“李承欢”一把拉住小女孩的衣角，轻声道：“你也会冻死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火熄了呀！”
“李承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喃喃自语道：“是啊，怎么办呢……”
然而他的双手却已慢慢握在了妹妹的脖颈上……接着用力地掐了下去。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亲哥哥，死命地想要掰开对方手腕。但幼女哪有少年来得有力气？慢慢地，她不再挣扎，就这样没了声息。
“翠兰，翠兰？”“李承欢”叫了两声，愣愣地看着迅速僵硬的妹妹，“不对，这是柴禾……烧了就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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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妹妹送进火堆。火舌点着了红色的兜帽，继续向下舔舐尸体。人油令火势变得旺盛起来，空气中再次弥散起浓郁的肉香……令人作呕。可他恍如未觉，只是认真地添着“柴禾”。
“活下来了……翠兰，我们能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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