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课 妖精的“可能性”

精灵苏西雅偏了偏头，哭笑不得地道：“当然是用魔法，不然还能怎样？”

        我轻轻笑了笑，并不觉得这回答能让人满意。

        “是什么样的魔法？”

        “魔法就是魔法，某种对能量的运用形式。”苏西雅蹙起眉头，脸上渐渐显出了不满的神色，“就算有我不清楚的地方，那也是魔灵与这个世界之人签订契约后的正常变异。毕竟当年的它们都不能突破进倒影世界，有些变化不是很普通么？”

        我失笑着摇摇头，甚至懒得和“她”……或者说鬼仙继续对话。那家伙玩弄人心很有一手，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可它终究忽略了一点——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贸然现身，只会被抓住马脚。或许是因为我发现了这座妖精乐园的真相，让它有些饿坐不住了吧。

        “……魔法少女是通过器具战斗的。”伏雪风冷着脸，这才发现自己被人骗了，“和魔灵族一模一样。它们是绝魔种族，天生无法感知到能量的流动，唯有借助器具才能用出‘魔法’。看到我周围的丝带了么？那就是魔灵族的魔导具。”

        精灵沉默片刻，接着洒然一笑。

        “啊，是这样么。本宫醒来后也读过些这个时代的书籍和话本，原以为能骗过你们的。这些妖精都是优良的先天灵材，能量传导性和自身能量储备都相当优异，谁又能想到与它们共处的魔灵却是绝魔体质呢？”

        我没理会她的感慨，只是看了看掌心上方的宝镜。

        “鬼仙，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不过这不要紧。难得有个对话的机会，总该把话说明白。”我叹了口气，认真地道，“你修行了五千多年，甚至能被称为‘仙’，为什么死抓着苏家姐妹不放？她们只是凡人吧，何必呢？”

        鬼仙面色霎时间便沉了下来，脸上腾起浓浓的戾气。

        “想知道答案？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否有命来听！”

        她话音刚落，林中便钻出一头威风凛凛的白狼。它体型巨大，站在原地比鬼仙还要高出半个头，四肢上套着金属护套，头上戴了个网状的金属纹饰，做工都极为精湛。道道流苏从毛发间垂下，在微风中荡起炫目的波涛。

        白狼昂首站在鬼仙身旁，金色竖瞳中闪烁着冷冷的光。在它身上，我见不到寻常狼类的贪婪和野蛮，反而体会到了些许类似人类的情感——这家伙，似乎也是个有智慧的生物。

        “愚民们，真以为妖精只会孵化魔心虫？”鬼仙勾起嘴角，挠了挠白狼耳根……后者当场就向旁躲了两步，狼头别到另一侧，耳朵都垂了下来。它打了个哈气，无聊地拿爪子刨地，就是不看自己名义上的主人。

        场面突然变得十分尴尬。

        “……见识下妖精们的‘可能性’吧，愚民。”鬼仙沉默片刻，用力向我们的方向一指，像是个小孩子似地叫道，“去狩猎，撕碎侵犯乐园的敌人，‘古森贤圣白狼’……你倒是给本宫上啊！”

        白狼抖了抖身子，不情不愿地向我们扑来。这庞然巨物体型虽大，落地时却轻巧无声，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几乎眨眼间便已来到面前，狼吻与我之间甚至近得呼吸可闻——这家伙竟然没有口臭！

        “退开！”

        伏雪风面上一紧，丝带如同怒龙般从我身侧呼啸而过，在面前形成了布满荆棘的盾牌。然而白狼不闪不避，就这样一头撞了上去，当场便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尸体上飘散出辉煌的金光，统统汇入鬼仙掌中，化作了一支白银箭矢。

        “纳命来！”

        鬼仙厉喝一声，箭矢“嗖”地一下便直射而出。与此同时，森林、灌木丛、野花、藏在树后的妖精与魔心虫……所有这一切都在贡献着自己的翠绿精气，融入了箭矢之中。

        即使我们之间隔着近五十米的距离，利矢上的锋锐之气仍旧切碎了丝带的屏障，在我们四人身上留下道道血痕。剧痛不停地侵袭着脑海，思维中空白一片，眼睛里倒映的仅剩下那越来越近的三棱箭头。

        这一箭，就是整个倒影世界的浓缩！

        “哼，敢和本宫斗，真是不知死……活……”

        鬼仙微微张开小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白银箭矢静静地停在了宝镜之前，明明尾羽还在死命地颤抖着，空气里还残留着隐隐的尖锐鸣响，但箭头就是难以寸进分毫。

        “这不可能。”鬼仙喘了口粗气，死死地攥着拳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漏出来似地，“汇聚了世界精元的一击，怎可能被区区一面镜子挡住！”

        我从宝镜后探出个脑袋，瞅了瞅镜子前的箭矢——箭头和镜面之间的距离微乎其微，连张纸都插不进去。不仅如此，二者之间的距离还在逐渐拉大，我已经看见了尾羽上溃散出的零星光尘。

        很好，这波稳了。

        “鬼仙女士，现在束手就擒顺便放了苏冬菱的灵魂，我一定会在校领导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到时候来我们学校当个老师岂不是美滋滋，总比被打成狗要强，你说对不对？”

        小犬娘“吭哧”一口咬在我手腕上，眼睛里全是不服。当然和家养犬玩过的人都知道，狗狗们是不会伤害主人的，就算咬也只是含含，有时候还会舔舔。这不仅不疼，反而很舒服……手腕上好暖和啊。

        “尔这贼子，休要侮辱本宫！”

        鬼仙气得直打颤，恶狠狠地跺了跺脚。

        “妖精的可能性远不止于‘古森贤圣白狼’和‘白银之矢’，本宫还没输！”

        魔心虫群扑闪着鞘翅，从古树枝叶下一跃而出，紧随其后的是群盛装小妖精。她们戴着大大的宽沿帽子，雪白大腿上穿了条纹过膝丝袜，脚下是毛茸茸的蓬松靴子，欢快地在虫群后跳着舞蹈。虫群如得神助，不仅速度快了三分，就连尖锐口器和爪子都开始闪烁起凛冽的寒光。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唉，好好的鬼仙不当，为什么偏要作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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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镜轻轻一震，白银箭矢顿时碎成漫天光尘。它原地一旋，裹挟着飞舞的光点，径直投入天空之中，高悬于苍穹之下。霎时间，四周亮起深蓝色的光芒，隐隐有建筑的虚影浮现而出，却模糊得让人分辨不清。

        “嗡——”

        宝镜之上投射出一个个文字，笔划苍劲，形似古篆。我敢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种文字，但它的含义就这样清楚明了地在我脑中回荡在脑中，口唇忍不住就要将之读出来。

        “水，天，日，光，天，照，八，野……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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