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课 贫道天真子
或实话，塞西莉亚同学就算说自己是“高贵的血族”或者“来自时钟塔的魔术师”我都不会吃惊，毕竟气质就摆在那里，根本做不得假。可现在呢？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贵族少女，在我面前用纯正的中文说了句“无量天尊”。
吐槽的欲望已经突破了天际，但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放在一边，直接进正题。
“天师？正宗的道士？你确定自己没说错么，塞西莉亚·奥尔卡特同学？”
……淦爆还是没忍住。
“贫道道号‘天真子’，乃是恩师亲自赐予。”她放下杯子，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我看得很清楚，她左手拇指插进了右手虎口。
……奶奶嘞，这礼节姿势还特么是正版的！
“呃，嗯，有礼有礼。”我礼貌地回了一礼，脑门上满是汗珠，连忙转移了话题，“塞西莉亚，你知道‘百死公主’曹雪的底细？”
她双手自然摊开，轻轻端起酒杯，再次变回了那个贵族少女。
“无关自愿与否，世间阴邪秽祟的成因无出风水、气运、邪术、秘法这四项之右。”塞西莉亚轻轻抿了口红酒，侃侃而谈地道，“听说，曾推测‘百死公主’曹雪的坠楼是种自然现象？”
……看一金发碧眼的软妹在这文绉绉地跟我讲道家知识，我这违和感怎么就甩不掉呢？
“嗯，对。”我点点头，“她的尸体会自然消解，并且还在不断重复着死亡的过程。学校里的老师都看不见，只有学生才能观测到这一事件，所以我才会推测出‘自然现象’这一结论。”
“此言不错。”塞西莉亚微微弯起嘴角，优雅地叠起长腿。她的校服是长裙款式，脚下的鞋子则是棕色高跟鹿皮靴，和自身气质十分相衬。
“帝都四中风水上佳，更兼是天子脚下，能分润到一朝龙运，位置称得上得天独厚。按理来说，此地不应有妖邪作祟才对……再说建国之后能顶着红宝书压迫成精的妖怪，我和师尊都没见过呢。”
等等，请等等，你似乎暴露了小犬娘的年龄。
“不过鬼仙之威属实难测，师尊她老人家若是在此恐怕也不是对手。”塞西莉亚腰板挺得笔直，不时摇晃下水晶高脚杯里的红酒，沉吟着道，“即便如此，它也绝无可能凭空变出七种怪谈。就像已被解决的笔仙一样，它得有一个实际的载体方能现出身形。或是口耳相闻的谣传，或是本就存在的鬼灵，或是某种真灵自晦的秘宝，‘百死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说？”
“她当是个有特异潜质的人，就像。”塞西莉亚酒杯一停，肯定地道，“早在鬼仙被真正引出之前，她应该就已经死了。也许是鬼仙借着曹雪死亡的事实塑造了‘百死公主’这一怪谈，也许是曹雪死后方才觉醒了灵魂方面的超能力，然后被鬼仙抓住了机会，困在怪谈之中。总之，无外乎这两个可能性。”
“有没有解决的方法？”我直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她，“比如说念个往生咒超度她的亡灵？”
“想什么好事呢，”塞西莉亚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看着键盘政治家，“世上哪有往生咒这种东西？不过是群道貌岸然之徒趋炎附会出来骗人钱财的谎言罢了。”
修真者没有符咒没有丹药，现在连度人往生的往生咒都没有。
假的，这修真界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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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解决方法么，的确是有一些。”塞西莉亚知道我是个门外汉，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贫道可以做个法事超度她的冤魂，但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才行，而且我也得好好准备一番。毕竟是个非常困难的法术，对修为和技巧的要求很高，说实话我没有多少自信能成功。”
……高僧念个经不是就能超度万千亡魂么？这修真界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除此之外，还可想方法化解她的怨念，也是我最推荐的方法。从源头上解决一切，总比超度来得好些。”
我靠回躺椅上，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小犬娘。
“穆听南，你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小犬娘缩着脑袋，耳朵都贴到了头发上，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动作胜过任何言语，看来她是碰了壁。
“不哭不哭，来老师这儿摸摸头、”我张开双臂，小犬娘“汪”地一声就扑了过来。幸好这摇椅是大帅比杨清源开送的礼物，源自某次男女联谊后的安慰奖，不然怕是早就散了架。
我一边摸着小犬娘的银发，一边望向两位当事人。
“屈东旭，苏弈秋，这事儿老师决定交给你们亲自定夺。是让我一发滑稽把曹雪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是拜托塞西莉亚做法事超度，亦或是去解决她的怨念，都由你们决定。”
滑稽神光还剩三次，而且璇妹子是肯定不会再补的。现在就用掉的话，剩下那五个怪谈该怎么办？只是作为一个老师，我的任务是引导，让他们自己强大起来，而非代替他们做出决定。
“……”
屈东旭和苏弈秋沉默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前者才低声道：“四眼秃头，这事儿我们也很迷茫……你做决定吧，我们听你的。”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培养学生的心性还真是个任重道远的工作。不过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那就三管齐下，做好全部准备。”我站起身，摸了摸小犬娘的脑袋，毅然地道，“塞西莉亚……”
“这种场合请称呼贫道‘天真子’。”
淦爆的天真子。
“天真子同学，法事最快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离我们最近的日子……”金发贵族少女掐指一算，了然地道，“后天，也就是这周五的子时。”
“那就拜托你了，请做好准备。这两天我会找机会去接触一下曹雪，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如果都不行的话……”
那就只能说声抱歉打得不错了，白丝啊不百死公主。
“好，贫道这便去准备准备。”塞西莉亚放下酒杯，优雅地拎起精致的小挎包，迈步走向屋门，“时间略紧，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少。”
“我去送送你。”
我几步追了上去，和她一起走到宿舍门前。
“塞西莉亚，我一直有个疑问。”我靠在门框上，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会进这间学校？”
犬妖，超能力者，灵媒师，专精道术的英伦贵族……这么多人年龄性格身份迥异的人偏偏挤进了名不经传的小小学校，天天学那些自己说不定亲身经历过的历史和毫无意义的语文数学政治，总让我觉得有些诡异。
“，能来这里是我的救赎。”塞西莉亚站在门口，轻声说道，“因为啊，这里已经是世上最后一间、属于异类的避难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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