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耿直的杨国伟
袁静被调走了。
据说被调到了一个偏远县城的中学任教。
第一天下达任职通知书，第二天袁静就带着行李连夜离开了南泉一中。
事发突然，没有一丝征兆。
第二天陈煜来到学校，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多数人表示惋惜与不解，从全国有名的南泉一中被调到山旮沓里任教，袁静也够悲催的，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少数人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原因不用多说，被袁静压迫嘲讽的人群终于得以解脱。
站在“少数人”一方阵营的陈煜，却愁眉苦脸，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袁静作为“斗殴事件”的关键人物，对陈煜来说，无疑是一颗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离他而去，陈煜如今的处境相当危险。
这一定是杨国伟搞得鬼。
陈煜早就料到杨国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报复来得那么快。
杨国伟人老成精，城府极深。昨天陈煜刚走，他冷静下来，将事件的来龙去脉重新捋了一遍，最终发现了一个巨大漏洞。
存放照片的抽屉锁的死死的，没有钥匙是不可能拿到照片的，而且抽屉没有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这是其一。
他办公电脑里确实有备份照片，但是他的电脑设有密码，查看文件夹也需要密码，陈煜是如何突破这层层防线的？这是其二。
当然不排除黑客入侵的可能。
仔细回忆当时陈煜揭穿他与袁静奸情的情形，他发现，陈煜确实知道照片的具体位置，但不代表他手中就有照片，这就是他说话没底气的原因。
当然，这样想有点安慰自己的嫌疑。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杨国伟孤只能注一掷，放手一搏。
就赌陈煜没有照片。
现在看来，显然他赌对了。
但是，赌对不一定赌赢了。
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
昨天陈煜扳回一局，今天杨国伟又压力全部推给了陈煜。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陈煜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袁静一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杨国伟肯定会想方设法置陈煜于死地，也许就在今早课间操时间。
到时候，所有矛头都向他，他又该如何抉择？
选择妥协，自动承担所有责任？
还是选择狡辩，把皮球提给学校？
不可能，一定得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来想去，他身上能够救他一命的，只有昨天用剩下的“诚实药水”。
如果能让昨天的情形重演一遍，陈煜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可以完成任务。
陈煜想到了任务惩罚，十天半个月拉不出屎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想想都可怕。
渐渐的，陈煜陷入了沉思。
昨天……昨天我趁杨国伟不注意将药水倒在茶水里，药效立竿见影，他喝了之后就句句吐真言……
等等……
茶水？
有了！
关键时候，陈煜没有掉链子。
杨国伟嗜茶如命，走到哪里身边必须带个保温茶杯，如果我能找到机会把药下到茶水里，等课间操讲话之前，他必定会喝口茶润润桑，如此一来不就……
即便陈煜只有五六成把握能够成功，他也决定冒险一试。
就赌你会喝茶水！
……
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激昂曲调，早上第二节课间操时间宣布来临。
从初中部，到高中部，外加全体老师，全部在操场上排列完毕，足有一万余人，从主席台鸟瞰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相当壮观。
陈煜作为特殊人员，被安排到主席台上。当杨国伟将案件的大致情况叙述一遍后，他就要当替罪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昨天的作案细节说出来。
从站到主席台上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盯着杨国伟手中的茶杯，从未离开过。
茶杯是透明玻璃杯，由于长期泡茶的缘故，在内壁形成一层黑褐色的茶垢。
早在课间操之前，杨国伟叫他去办公室，最后一次恶言警告过他，也就在那时候，“诚实药水”就已经下到了茶杯里。
下药的过程，远比陈煜想象中要顺利。
到此，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
现在只等杨国伟自投罗网了。
课间操即将开始。
关乎到自己的前程兴衰，杨国伟哪能不紧张？一紧张他就喜欢以喝茶的方式缓释情绪带来的压力。
咕噜咕噜几大口。
看到这里，陈煜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分钟后。
学生队伍整合完毕。
杨国伟拿着话筒，故作深沉地道:“今天的课间操不做了，就在昨天，在本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斗殴事件，主犯陈煜，罪大恶极……”
说到一半，杨国伟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隐隐有种困意袭上心头，慢慢的，他失去了意识。
“把昨天的案件经过，事实真相，还有你跟袁静的事情，都如实说出来。”陈煜站在一旁小声说道，他声音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操场下的窃窃私语声足以将其掩盖过去。
杨国伟如中邪一般，愤慨地道:“就在昨天，在学校停车棚，发生了一起校园欺凌事件，林宇依仗着家庭关系，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陈煜同学就是受害人之一。
昨天早晨早自习时间，林宇公然挑衅前来停自行车的陈煜，两个因而发生口角，林宇见陈煜不肯屈服，心生怨恨。心胸狭隘的他就想给陈煜一个教训。林宇身边有十来人，全部蜂拥而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陈煜竟然没有受伤，其他十人倒是身负重伤……
事后，林宇委托他爸爸，希望好好教训教训陈煜，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开始逼迫陈煜当替罪羊……”
案件真相大白，操场下的议论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林宇这个人渣，我呸，这种人就应该滚出南泉一中！”
“真是恶心，自以为自己有多牛比，还不是有个好爹？除此之外，他连一坨屎都不如。”
“陈煜是谁？一个打十个都没受伤？我没听错吧？”
“这个陈煜牛比啊，我倒想见见他，听名字应该长得很帅吧？”
“厉害了word哥！”
林宇痞里痞气地站在本班队伍里，说实话，他很期待接下来的表演，一想到陈煜当众出丑，他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剧本画风偏离了预定轨道，他倒成了众人鄙视的对象，就像站在云端的人突然跌下深渊，他一时羞愤难当，气急之下就要找杨国伟理论，可接下来，杨国伟却爆出一条惊天黑幕。
“我在南泉一中工作这么多年来，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当上校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李为民能踩在我头上，对我呼来喝去？我不服气，所以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袁静是李为民的情人，嘿嘿，老子把袁静给上了，天天给李为民带绿帽子，我才能从中获取一丝快感……”
这条消息着实劲爆，操场上的听众一个个呆若木鸡。
安静得有些可怕。
可安静过后，是狂风暴雨。
“卧槽，没想到啊没想到，校长竟然包-养老师？副校长还抢校长情人？我去，贵圈真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外表一个比一个正直，内心一个比一比邪恶，这件事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不信，就洋腐乳一脸萎靡样儿还抢校长女人？”
“做了这种丑事还敢说出来，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稳得一笔啊！”
“老哥，螺旋稳！”
校长李为民正在跟领导在一起，他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杨国伟会把这种丑事抖出来，感受到领导投来的审视目光，李为民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诚实药水”药效已到，杨国伟回过神来，他一听到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声，一颗心算是沉到了谷底，全都暴露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他呆傻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包括操场下的林宇，都是如遭雷击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有预感，他家有麻烦了。
陈煜抢过话筒，接着说道:“咳咳首选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受害人陈煜，刚才杨主任所言句句属实，我当时迫于无奈才动的手，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得承担，其次，感谢学校捍卫正义，维护清白，没有学校的帮助，这件事的真相将永远石沉大海，最后，我还是要对林宇说一句，从今往后，我跟你的恩怨一笔勾销，谢谢大家！”
“他就是陈煜啊，一打十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要拜你为师！”
“长得还挺帅的嘛，如果是我男朋友该有多好。”
“霸气侧漏，我服！”
“厉害啊，跟林宇对刚竟然能大获全胜？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帅哥，缺女朋友吗？”
操场上，人头攒动，叽叽喳喳，场面处于一种濒临失控的状态。
找陈煜要签名的，拜师求艺的，要手机号码的……
其火爆程度，一点不比刚才的新闻差多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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