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奸巨猾
杨邪此时的理智处于混沌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但身体对于危险的直觉却令他快速做出了反应。
天灵子的攻击极快，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所以他只能双手迅速交叉与跟前，打算以格挡姿势挡下这一拳。
奈何天灵子不仅修为比他高出不少，战斗经验更是杨邪所不能及。
见得杨邪作出如此反应，天灵子冷哼一声，在空中突然变招，化拳为指，直点杨邪眉心。
当然，论修为，杨邪现在也不过堪堪引起二阶，在修真者中当属最底层，但因为有了青磁之力，所以措不及防之下，能够让已经达到引起五阶的张若君内伤兔血不足为奇，可现在他所面对的，可是张若君的师傅，二级修道山一派掌门天灵子，他的实力早就已经达到了固体三阶，甚至更高，比杨邪整整高了一级，就算只是随意拂袖，都能让杨邪吐血重伤。
先前的那一拳，尽管杨邪已经做出了最无可挑剔的格挡，可若真轰在他的身上，他即便不死，那也重伤残废。
但天灵子是何许人也，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杨邪几番言语冲撞，早让他对其不满，杀心大起，这一招，他要一击必杀。
可是之前杨邪一喝重伤张若君，让他心中稍有顾忌，虽然以拳轰之杨邪少有活路，却也存在一些变数，所以他中途变招，为的就是要以雷霆之势，将杨邪完全碾杀。
不得不说，在战斗经验这一块，天灵子确实比杨邪强大太多，虽然也发现了天灵子变招，可杨邪此时整个身心都因为杨雯心的变心而被悲伤充满，思考能力大大下降，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如剑一般锋利的手指在眼前渐渐放大，最后穿过了他两手交叉的缝隙，点到了他的额前。
指未到，势先来。
在那一瞬间，杨邪只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被一座大山狠狠压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变得凝固起来，最后膨胀，要挤破血管冲将出来，而最要命的是，他的心脏，恍若被一双手紧紧捏住，随时都有爆炸开来的趋势。
二级对上一级，完全碾压！
终于，那只手指点在了杨邪的眉心，杨邪只觉得浑身一颤，却全然没有什么痛苦，甚至连先前的那些所有的不舒服也尽数消失。
他忽然发现周身的一切均消失不见，四周一片黑暗，同时觉得全身有些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随后一阵无限的恐怖袭来，恍若置身于深渊的深处，让人感到绝望。
“醒来！”
一声断喝，杨邪顿时受到当头棒喝一般，一个激灵，才发觉在先前那刻自己竟失去了心神，差点陷入无限恐惧之中，闻得这一声断喝，当即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咬破了舌尖，保持之后的清明，光明这才重新出现在眼前。
睁开眼睛，天灵子还站在自己的跟前，手指依然点在自己的眉心。
然而他原本那副仙风道骨的形象已然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狰狞的面孔，当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隐隐的痛苦之色。
杨邪有些不解，随后便释然。
杨家老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一手背负于身后，一手高举，印在了他的百会穴，道道雄浑的真元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灌入杨邪的体内。
尽管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但是这种疼痛在遇到那雄浑的真元之后，完全消失不见。
至于眉心处，天灵子的手指本来是如一柄剑一般，直直插在了杨邪的额头，可是此时，在杨邪的眼中，那只手指剧烈颤抖着，仿佛被自己困住了一般，想要收回去却不能。
杨邪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己身旁的这个老人，只是他想不明白，杨家的这位老祖是所有的老祖中仅存的一位，可这位，却恰恰是杨明那一脉的，从先前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位老祖显然是帮衬着杨明的，恨不得将自己杀死，这一点从先前天灵子要杀自己之时，对方并不反对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这老祖为什么前后的反差这么大呢？
杨邪想不明白，想必在场的，除了杨家老祖自己，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救杨邪。
不过一想到先前那种无限的恐惧，他便庆幸亏得这位出手，否则只怕他还没被天灵子杀死，就被那巨大的恐惧给吞噬了。
“杨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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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子多番尝试，都没能将自己的手指从杨邪的额头上挪开，只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体内的真元也在这股力量下快速流逝，他开始感到恐惧，也顾不得先前还跟杨家老祖称兄道弟的，直接张口大喊。
杨家老祖也知道，天灵子确实修为比他低，但人家好歹是二级修道山的一派掌门，要是惹急了，只怕整个杨家都跟着遭殃，当即将手掌从杨邪的百会穴挪开。
他这一撤手，天灵子顿时感觉到一直缠绕着自己手指的那股力量消失，心知今日要想杀死杨邪已是不可能，当即收手，不过脸色阴沉得厉害，冷冷再次问道：“杨兄，今日你必须给在下一个说法，否则这事没完！”
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以武为尊，修为不够，就算是被人杀死了也无话可说，但天灵子可是二级修道山的一派掌门，今日前来杨家，本来是来立威的，却不想杨家老祖实力已经比他高出不少，不仅令他受了不轻的伤势，更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脸面，要不生气才怪。
杨家老祖也深知此时得罪天灵子对杨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听得天灵子的质问，也不生气，一张老脸挤成了橘子皮，笑呵呵道：“天掌门，何必那么生气呢，你我两家今日结成姻缘，那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便不能见血，那不吉利，呵呵……”
“哼。”
天灵子愤愤拂袖，重新坐回了高位上。
其实他并不指望老家老祖能给他什么说法，只是想讨一个理由让自己留点面子，给个台阶下罢了。
再者说，杨家老祖的实力已经比他强上太多，若是他紧紧相逼，只怕对方会不顾情面直接下死手，到时候就算他背后的那些修道山愿意替他报仇，将整个杨家铲平，可他已经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杨家老祖见得天灵子这般反应，稍一寻思，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愈浓，道：“天掌门想必还是怪老夫今日出手阻拦吧？”
“杨兄，先前动手惩戒这小子那可是你允许的，现在又出尔反尔，难道你一向的行事风格便是这般反复？”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起这是，天灵子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徒弟打不过人家杨邪就算了，可连自己，也吃了瘪，这事怎么想都怎么难受。
“天掌门言重了。”
杨家老祖笑眯眯地坐了回去，方才解释道：“天掌门有所不知，此子行事狂妄，应当小惩，但若要杀，是杀不得的。”
“如何杀不得？”天灵子反问道。
“因为他是如今仅有的可以炼制九成绝品丹药的炼药师。”杨家老祖淡淡道。
“什么？！”
这次轮到天灵子震惊了，同时还有些隐隐后怕，更是当即就向杨家老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个可以炼制九成绝品丹药的炼药师，若他真的杀了，那别说是他，就算是三级四级修道山的掌门也不行，因为那样的举动可以说是完全惹怒了天下人，只要是修真者，人人得而诛之。
那可是九成绝品丹药啊，何其稀有，更何况是一个能够炼制九品丹药的炼药师？
要知道，但要对于修真者来说，简直可以说是第二生命，在冲破桎梏，达到更高境界的时候，有丹药和没有丹药，那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而丹药之间品阶的差别，更是事关重大，就算是一千粒一万粒的八成丹药，都不足以抵得过一粒九品绝丹。
一想到自己先前差点错手杀死了一名可以炼制九品绝丹的炼药师，天灵子这个半只腿都迈进了棺材里的一派掌门就觉得背后忍不住地冒冷汗，声音颤抖地向杨家老祖问道：“不知这杨邪，目前可以炼制几种九品绝丹，丹药的等级又如何？”
“一级元阳丹。”
“一种？”
杨家老祖点头答道：“是的。”
“哼，杨兄，仅凭一种一级丹药，你便要伤我？”
天灵子这下可感觉有些委屈了，这世界上虽然炼药师极少，九成绝丹更少，但这说的只是可以炼制出三级丹药以上的炼药师，这杨邪虽说能够炼制九成绝丹，却只是一级的元阳丹，而且还仅此一种，根本就没什么用。
“可他接触炼药，只不过是最近才开始的事情。”杨家老祖再次说道。
天灵子却已经不以为然，冷冷笑道：“杨兄，你莫不是糊涂了吧？在修真界，所谓的炼药天才不在少数，一开始便能炼出绝丹，可你要清楚，炼药一途，成长的难度可比提升修为高多了，那些所谓的天才，最后能够成长为享誉修真界的顶级炼药师有几个？”
“可他毕竟是我杨家的人，天掌门你也知道，我们杨家，只是一个一级修道山的一个小家族。”
杨家老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希望渺茫，我们杨家也绝对不会放弃，也就是说，杨邪，是死不得的。
两位老者在谈话的时候，杨邪一直站在大厅内听着，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祖会前后的态度反差那么大，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起初天灵子说要惩戒自己，并且让张若君出手的时候，老祖并没有阻拦，那实际上应该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至于后面，为什么出手救自己，那是因为老祖根本就没想着让自己死。
而他杨邪也听明白了一件事情，实际上，老祖最后那句话，并不是对天灵子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先把自己的身份挑明，同时暗示杨家现在的处境，是希望自己在将来若是强大了，必要的时候帮衬一下杨家。
想通了这些，杨晨不得不感慨：明明看不起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最后又以救命之恩作为条件，让自己对杨家有所牵绊，要说真正的老奸巨猾，非老祖莫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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