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条狗
阿晓他们走了之后，我回去休息室，全身发软。 w w .w .
今天晚上已经两场过去了，算一算钱赚的也不少，多少有两千块吧。
过了会儿毛球问我要不要出去了，还有几个场子，可以的话给我安排。
我苦笑着和他一起抽了支烟，说玩了一把，现在腿脚发软，软脚虾了，没得干了。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做咱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身体本钱来着，别亏了底子，那就麻烦了。”
我点了点头，觉得也是，就说那我迷糊会儿，过会儿再走。
“也行，你去七楼吧，有一个我的办公室，差不多了我叫你。”
随后毛球去忙了，我一个人去了七楼休息。
刚出楼梯就吐了起来。
晚上喝了那么多，即便是我酒量不错，也扛不住啊。
尤其是那会儿和阿晓站在上边的时候，被冷风吹着。
在妹子面前自然不能认怂了，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了，身体难受的厉害。
我三两步踉跄着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半天，总算是把胃里边的东西清理干净了。
然后起来洗了洗脸，才算缓过来了。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边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一点儿阳光气息都没有。
我自嘲的笑了下，点了一支烟，隔着水汽，吐了个烟圈在镜子上。
镜子上一片氤氲。
“这种日子，不会太久！”我默默的说了一句，出了卫生间。
找到了毛球说的那个小包房。
里边被改造了下，放着一个酒柜，里边杂七杂八的有一些啤酒，还有一个简单的办公桌，旁边是一支床。
我心中嘀咕了一句不错，毛球他们算是挺会享受的。
其实都一样，我们陪客户，毛球他们则是维持客户。
一晚上不停的跑，累了才能来这里休息下。
据我说知，和毛球一样的领班，这里有三个人。
我听别人讲，毛球和另外一个叫做阿西的家伙是坚哥的人，至于还有一个，则是从外边大价钱拉进来的，专门负责业绩。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那个叫做周星的家伙，就是这一行的状元。
听说他来了之后，一个月，会所的业绩翻了一倍，第二个月，依旧在增长。
也难怪他一个人没有任何根基，可是在这照样能够吃的开呢。
开会所为了什么？还不是赚钱！
这种能给会所赚钱的人，不管坚哥还有上边的股东大老板，都很待见他的。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和我没有关系。
那个阿西，我也见过，不过和我不对路，远不如毛球熟悉。
迷迷糊糊的我睡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感觉口干舌燥的，被人推醒了。
我一看，是毛球。
我迷迷糊糊的问他几点了。
他说三点多了，打烊了。
“你等下有事情没？”我问毛球。
毛球想了想说有个屁的事情，不就是回去睡觉。
“你以为别人都和我们一样啊，大晚上的不睡。”
我笑着站起来，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清醒了不少。
然后和毛球说走吧，我请你吃宵夜去。
毛球也不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我摆明了给他面子，他也知道我现在在坚哥心中的地位。
说行，他知道一家不错的粥铺。
下来下边，剩下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我们出来之后，冷风嗖嗖的吹着，我刚醒来，打了个寒颤。
“娘的，真冷！”我嘟囔了一句，点了一支烟，很爽的抽了几口。
两个人到了会所后边的巷子里边，毛球有一个二手的电瓶车，带着我离开。
大概二十分钟，我俩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铺子。
写着什么潮汕粥，这个我知道，在广东那边很有名的。
“这我老乡开的，生意很好，味道正，超正点的。”放好电瓶车，毛球笑着给我介绍起来。
里边一个叼着烟的小伙计出来和毛球打了个招呼，问吃点啥。
毛球问我有没有不能吃的。
我想了想说没。
“那就一盘牡蛎，来个虾味粥喽，再来一个青菜。”
毛球很熟练的说道。
不大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粥和菜上来了。
看上去很素，不过闻到很香。
毛球突然说让我等一下，站起来走到铺子里边。
不大一会儿，提着一个玻璃罐子走了出来。
我问那啥？
“嘿嘿，药酒，老乡自己弄的，咱俩喝点，放心，我知你晚上喝过酒了，这酒养胃的，对你有好处。”
说着毛球给我倒了一杯。
我看着眼前的酒眼睛有点湿润。
毛球这个人，之前我是看不起他的，这是一种主观上的感觉。
在加上后来坚哥说的话，毛球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可是现在，毛球和我坐在一起喝酒，他这是把我当朋友啊。
“干嘛呢？快点啊，来喝了舒服点。”
说完毛球拿着那个小酒盅对着我晃了晃，脸上全是笑意。
我点了点头，尝了一口，果然很舒服。
从喉咙里边下去，胃里边暖暖的。
“舒坦！”我哈哈大小。
“老弟，你北方人吧？”
喝着酒，吃着菜，毛球问我。
我点了点头说是。
“北方人好啊，北方人在场子里边受欢迎。”
我问他为啥。
他笑着和我说，你们北方人叼大！
咳咳！
我被他噎住了，干咳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尼玛有个毛的关系。
“玩笑玩笑，不过你们北方人，身体高大一点，女人喜欢的啦。毕竟没有几个女人稀罕那种油头粉面的小年轻。什么电视上搞的那些个娘炮，都是绣花枕头啦，中看不中用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毛球居然是个这么搞笑的家伙。
“不过也有牛逼的啊。”我随意的和他聊着。
“屁，那些个大明星和我们还不是一样？知道不知道，有好多个所谓的明星出道之前，在咱这种场子里边做事的。”
我愣了下，问他真的假的。
“骗你干啥，自然是真的喽。”
毛球说的我一愣一愣的，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
大概是让他喝了点酒说大话，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喝点酒，都理解。
酒桌上的人，千万别和他讲道理，这句话我还是懂的。
吃了点东西，身体舒服多了，我和毛球也熟悉起来。
“毛球哥，你跟着坚哥多久了？”
我突然问了一句。
“我？”毛球愣了下，随即说，五六年了吧。
我说那你算是老人了。
“老人？老人个屁，我就是坚哥的一条狗！”
毛球突然吐了个烟圈，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我愣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讲。
这话坚哥和我说过，可是我没想到毛球自己会讲出来。
“这个……”
我有点尴尬。
“事啦！这事情，谁都知道的，我就是坚哥的一条狗，坚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当年，坚哥救过我命的……”
看着毛球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突然堵得慌。
这种事情，如果是电视上看到了，我可能只是一笑而过。
但是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能讲什么呢？
抱怨？还是同情？
抱怨什么？这个世道的不公吗？
同情？我用什么角度去同情呢？
人毛球自己都讲了，自己心甘情愿！
我为什么要同情人家。
再说了，我算什么？毛球好歹还是一条狗，我呢？甚至连狗都不如！
“不讲啦，吃饭，吃饭！”
毛球大概是看我神情不对劲，大笑着把刚才的事情掩饰了过去。
“嘿嘿，吃饭。”我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粥，食不知味。
吃完之后，我结了账，毛球的老乡给我打了个折扣。
那小伙子还说，我是毛球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啦，让我以后常来。
他告诉我，他叫阿杰。
“好的！”我笑着和他到了个招呼，然后和毛球离开铺子。
到了街上，我找了个跑通宵的出租车回去，毛球则骑着他的电瓶车离开。
两个人抽了一支烟，笑着告别。
回去之后，我脑子有点疼。
不过胃里边喝了那点药酒很舒服。
我刚打算睡觉，手机却突然响了，我一看是一条短信，丽姐发过来的。
问我下班没有。
我沉默了下，回了个刚回来。
接着她给我发了一个累不累。
我说还行，顺便问她怎么还不睡呢？
“我一个人，睡不着。”
一股浓浓的哀怨传来，让我苦笑一声。
这个丽姐，撒娇的样子，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
不过真的挺可爱的。
我想了想说，那就多想想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结果丽姐很快回了一句，就是因为想你想的，睡梦里醒来了。
我苦笑一声，瞬间尴尬了。
这尼玛怎么感觉都像是个圈套啊。
正在我迟疑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
“和你开玩笑的啦，快睡吧，你一定很累了。”
言语中，有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情愫。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去，重重的躺在床上，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丽姐啊，你的情谊我懂，可是我现在拿什么去承担你这份情谊呢？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整个人全部埋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睡了吧，睡了就好了，忘记一切。
等明天醒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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