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先机
“公公客气了。”林卿微微点头,亲手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递到内监手中,客气道:“劳公公走这一趟,卿儿实在过意不去,这点心意,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内监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的荷包,又见林卿话说的如此客气,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实,恭敬道:“奴才多谢馨月公主赏赐,皇上传您去勤政殿见驾,郡主请吧。”如此说了一句,他趁着转身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凑到林卿身前,小声道:“皇上今日心情甚好,郡主放心便是。”
内监的话让林卿心里稍稍踏实一些,含笑道:“多谢公公。”这些内监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人精儿,别的不说,这种顺水人情,他们还是很愿意做的。
一路随内监来到勤政殿,皇上身边的连公公早已在门外等候,见林卿过来,客气地打了个千,请她进去。
解决了西北的心腹大患,近些日子朝政平顺,皇上的日子比之前些日子轻松不少,林卿进殿时,对方正神情专注地低头练字,林卿不敢打扰,只等到他收笔,方才缓缓跪下,口中道:“臣女林卿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上对林卿的印象极好,抬眼看向她的时候,眼角眉梢间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丝笑意,温言道:“听说你在外求见,朕还真是有些吃惊,说说,找朕有何事?”
林卿并未听从皇上的命令站起来,而是继续笔直地跪在原地,再一次深深叩首,口中道:“臣女此番进宫是向皇上请罪的,还请皇上降罪。”
“请罪?”皇上饶有兴趣地看了林卿一眼,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一向聪慧有礼的小姑娘会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只含笑反问道:“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
“不止是臣女,整个林家都有罪,具体如何,还请皇上定夺。”如此说了一句,林卿从袖中取出林枭写给自己那封信,双手呈上。
见状,皇上英挺的眉毛微微一蹙,侧头向连公公使了个眼色,连公公急忙来到林卿面前,将信取走。
“这是林枭写给你的私信,朕来看,是否有所不妥额?”皇上拿到信并未急着打开,而是再次问道。
她虽然猜不出林卿所请的罪责是什么,但对方既然能如此坦然地进宫面见自己,想必不会是什么大罪就是。
“皇上但看无妨。”林卿抬头看了皇上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语气有些失落地继续道:“哥哥将此事托付给卿儿,卿儿自知人微言轻,且此事实在……左思右想之下,只得进宫请皇上圣裁。”
“你如此说,朕倒是不得不看了。”皇上微微一笑,轻轻打开手中的信,正如林卿预料的那般,还未等看完,对方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僵住,表情冰冷的让人无法直视,甚至连大殿中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几分。
不过还好皇上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勃然大怒,林卿也算稍稍踏实一些。
趁皇上还未开口,林卿果断抓住主动权,再次叩首道:“皇上,哥哥身为一军统帅,竟然因自己跟千羽公主的私人感情就将她带入军营,以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此为一不该;他不顾家中已有妻室,执意要以亡妻的身份将千羽公主葬入祖坟,此为二不该,罪行不可谓不重。”说到这里,林卿小心翼翼地瞥了皇上一眼,继续道:“臣女斗胆请皇上看在哥哥做这些完全是出于个人感情,并未有任何对皇上和朝廷不尊的份上,从轻处置,臣女和整个镇国将军府,愿意跟哥哥一同承担罪责。”
世家贵族,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皇上要处置林枭,将军府如何能逃得过,但逃不逃得过是一回事,林卿主动提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上能够将整个国家牢牢掌控在手中,自有自己的耳目灵通,早在林卿进宫之前,他已经得知了林枭派人送信回府之事,但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得知是这样一档子事,倒也不至于因此怀疑林枭的忠心,稍一思索,淡淡道:“这件事晗筠可知道?”
正如独孤夜所说的那样,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关系到国家利益和皇家颜面,往小了说,只不过就是林家的私事,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晗筠公主的态度都是最最关键的一环,因为他是林枭的嫡妻。
见皇上如此问,林卿明白独孤夜猜对了自己父亲的心思,恭敬道:“回禀皇上,臣女收到这封信时,嫂子就在一旁,所以……已经知道了。”给出肯定回答后,林卿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道:“哥哥如此行为,嫂嫂自是伤心失望,但她跟卿儿一样,虽然生气,但也对千羽公主救了哥哥性命之事心存感激,是以并不反对将千羽公主葬入祖坟,只是不能以正妻的身份罢了。”
“正妻?林枭倒真是敢想!”皇上用力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愤怒道:“若是那个千羽公主没死,林枭是不是还想着让晗筠下堂,令娶她为妻,额?”
如今千羽公主死了,自然万事皆休,可一想到林枭驻守边关之时,竟然跟敌国公主私下定情,暗许终身,皇上就不能不气愤。
这要是一念之差被敌国拉拢到手,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息怒。”林卿再次叩首,恭敬道:“臣女不敢隐瞒皇上,早在迎娶晗筠嫂嫂之前,哥哥就跟卿儿提及到跟千羽公主这段过往,也明确表示自己不可能再跟对方有任何瓜葛,他之所以迎娶晗筠公主,并非是迫于皇上指婚的压力,而是下定决心要跟过去做个了断,只是‘情’之一字,从不知何起,亦非人力所能控制,臣女相信哥哥的人,无论千羽公主是生是死,他都绝无背弃嫂嫂的想法,相反,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慢慢弥补对嫂嫂的亏欠。”
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活着的人该如何活,才是最重要的。
“林枭写信让你帮他想办法,可见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更没有悔过之意。”皇上太过气愤,直到这会儿方才意识到林卿一直跪着,有些疼惜地再次道:“地上凉,快些起来吧!”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林枭一人之错,跟林卿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林卿并未藏私,他怎么都不该迁怒林卿。
勤政殿的金砖不是一般的硬,虽然来之前做了一些防范措施,但跪了这么大一会儿,膝盖早已麻木的难受,林卿向来都不是亏待自己的人,见苦情的戏份演的差不多,果断起身,恭敬道:“臣女多谢皇上。”
见其起身时因膝盖酸软微微踉跄了两下,皇上到底也不忍心再让她站着,只摆手道:“坐下回话吧!”
“是。”
如此,林卿才算彻底从‘自虐’中摆脱出来。
就着椅子坐下,林卿方才想起皇上之前的话,回应道:“哥哥一朝痛失心爱之人,过度伤心之下一时思虑不周也是难免的,臣女斗胆请皇上宽恕一二。”
听到痛失爱人几个字,皇上平静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脑海中不知不觉就闪现出当年誉妃离世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何尝不是痛苦万分,甚至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在皇后健在的情况下,执意要追封誉妃为皇后,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若不是当年太皇太后尚在,情急之中一巴掌扇醒了他,只怕事情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是啊,无论身份多么尊贵的人,在面对心爱之人死在眼前时,心中只想着能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哪里还顾得上理智呢?跟自己比起来,林枭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能理解呢?
见皇上的目光无限惆怅地盯着天边外的某处,林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戴在脖颈上的玉扳指,若论感情,皇上对誉妃,绝对不比林枭对千羽公主的少,正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才更容易将心比心。
他们不是帝王,不是少将军,只是普天之下失去挚爱女子的两个男人,仅此而已。
这样的安静一直在殿内持续着,过了许久,皇上方才回过神,淡淡道:“丫头,你来见朕,不知是请罪的吧,说说,你有何解决办法?”
林卿这点小心思根本就没打算能瞒过皇上,见对方如此问,立刻起身,恭敬道:“晗筠嫂嫂温柔贤惠,颇识大体,能娶到这样的嫡妻,不仅是哥哥的福气,更是整个林家的福气。”如此说了一句,林卿稍稍停顿,继续道:“晗筠嫂嫂为林家付出良多,林家自然不能让嫂嫂受了委屈,所以千羽公主定然不能以正妻之名葬入祖坟,若是以妾室的身份,哥哥定然会觉得对公主有所亏欠,如此,臣女认为不妨折中一下,给千羽公主一个平妻的位分罢了。”之前林卿想的是侍妾,但终究觉得不妥,思虑再三才有此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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