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狐妖
吴明在一片漆黑中苏醒。
他迷糊地张开惺忪的睡眼,瞳孔中映入的是昏暗的烛火,狭隘的楼梯走道,以及潮湿的地面和用铁索闩紧的钢制栅栏。
“啊叔,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吴明转头一看,他的好侄儿冯璟钰正蹲在他身边,一脸忧愁地望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
一连窜的疑问在心头升起,吴明清楚地记得,他之前和骊道姑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休息,怎么醒来便是此处?更令他不解的是,冯璟钰明明应该是朝西走的,两人路途相反,为何能再度相聚?
“这是什么地方?”
吴明忍着脚伤站了起来,在身周扫视了一圈,此地像是建在偏僻处的地牢,地牢的年代很久远,石墙与地面都有腐烂的迹象,鼻尖还时不时传来隐隐的霉味。最让吴明诧异的是,地牢的面积足有十几亩,里面的囚犯可不止他和冯璟钰两人,而是足有数百之众。关在牢里的人大多是素未谋面的凡夫俗子,全是男性,看打扮,多数凡人都是书生之流,但也有穿着化一和白龙岭道服的修士,只是他们人数不多,十人中才有一人。
此时此刻,人们或小声交谈,或靠在墙角发呆,或保持着色厉内荏的模样一言不发,或心情低落喃喃自语。很明显他们现在和吴明一样都是囚徒的身份。
“这地牢竟能困住修士?”吴明向前走了几步,摸着铁栅栏询问身旁的冯璟钰。
“这栅栏是由道家星辰钢所炼制,别说我们这伙炼气境界的弟子,就是周天境的弟子,赤手空拳之下也拿这锁链和栅栏无可奈何。”
身后有人插话,经人一提醒,吴明才察觉到自己身后的精钢宝剑不知何时被人收去了。他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有些奇怪道,“凌大哥,你也被抓进来了?”
来人正是凌州,他身边还站着精神萎靡的尹初蝶,吴明转头确认了两人的身份,心中一叹,暗道这下可是重新会合了。
“不止我一个人。”凌州指了指角落,吴明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任霁正在墙角处惺惺地望着这边,“除了我们这些四代弟子,三代弟子也抓进来了好些人,只是不和我们关在同一个囚牢里。”
“你们都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吴明看着凌州三人,舔了舔嘴角,“让我猜猜,是否是夜晚在山洞住宿,醒来时候就发现身在此处?”
三人一同苦笑着点头。
“而且山洞里先前还有一个浑身伤痕累累,我见犹怜的少女?”吴明进一步发问。
“确实是这样。”冯璟钰回道。
“我那儿倒不是少女,而是一个风姿不差的妇人。”凌州揉了揉鼻子。
“我我那儿也不是少女,是一个英俊英俊的少年。”尹初蝶期期艾艾道。
“哦,居然能随着人的喜好所变换外貌?”吴明若有所思。
经过这一番交流,四人认定众人是糟了之前山洞里人的暗算,只是没想到这伙人如此胆大包天,抓凡人也就罢了,竟然敢关押三宗门徒!
“狐鬼,这是狐鬼的巢穴!”
身旁不远处,一个头戴巾帻、长相斯文的青年蜷缩成一团,发疯似得大喊大叫,惹得身旁一群人纷纷不快地瞪着他。
“这位兄台,不知你说的狐鬼,是指哪种鬼怪?”
凌州和吴明对视一眼,一同走上前去,想要在这人嘴中打探出一点情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书生打扮的青年拼命地摇头,用畏缩的眼神看着两人,似乎是因为惊吓过度,让他的心智受了些损伤,任两人如何劝说他也只是摇头不言。
“呵,什么狐鬼,不过是些淫邪末流的狐妖罢了,我等书生扬圣人言论,扶社稷神器,怎能对区区三流妖邪屈服?康兄此举,真是愧对才子之名。”
这位姓康的才子踯躅不言,他旁边的一位同样是书生打扮的青年倒是先开了口,还顺道把他也嘲讽了一遍。
“哦?兄台高见,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吴明先是一愣,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出声的青年问道。
“好说,在下都傲仙,家住在陇州阚阖县,在家乡小有才名,此番和康兄一同进京,本欲搏个金榜题名,未想横生枝节,遇上了这等狐祸,真是天不眷顾我俩。”都傲仙一拱手,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名号报了出来,还顺带夹杂了几句感慨。
凌州几人嘴角抽搐,都傲仙这等惊天动地的姓名,他们作为不入凡尘的修士,也还是第一次听到。
吴明不自觉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干笑道:“不知都兄对这狐妖的事迹是否有所了解?”
“大概听说过一些。”都傲仙不屑地发出一道鼻音,“世间狐妖皆善媚术,喜才子书生,我就听闻有不少狐妖将地方有名的才子掳到巢穴中,行那风流之事。这些妖狐天性浪荡,对房事食髓知味,直到书生会脱阳而死才会罢休,当真是损人利己的妖孽!”
都傲仙一番臆测,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发出嗤笑声,毕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证明他们是被狐妖掳来此地,所以都傲仙的言语都被众人当作他平日的妄想。
吴明和凌州对视一眼,听都傲仙的说法,那些掳掠书生的狐妖应该是些野鬼精怪,只敢吸取凡人元阳,根本上不了台面。这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要知道他们可是真正的修士,哪有妖狐敢自找死路掳来修士的?
吴明看了一旁还在瑟瑟发抖的康姓书生一眼,问道:“都兄既然知道被狐妖掳来的后果,为何不怕?”
“怕?可笑,我辈书生习圣人言论,养浩然正气,鬼神亦不能撼动分毫。正所谓”都傲仙张口就是一大篇义正言辞的话语,其间不少处还引经据典,读得洋洋洒洒,当真是有些文章的功底。只是他在这个危机关头说出来一大堆,让人觉得他实在是啰嗦迂腐。
“咳咳”吴明没等都傲仙说完,就用咳嗽声打断他的话,“总之,都兄你的意思就是,你有胸中千万篇文章和浩然正气护身,妖邪亦不能伤你分毫,对吧?”
“正是。”都傲仙这次总算来了个简短明晰的回答,“女色之诱,当眼观鼻,鼻观心,便可消弭于无形。”
言下之意,你狐妖再怎么诱惑我,我不对你起色心,不就行了吗?
“都兄高见。”
话谈到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吴明最后客气了一句,就欲转过身去,继续和三人讨论应对之法。然而没等他话音落下,阶梯上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在幽寂的环境中,木履轻踏地面的声音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吴明几人此时离铁栅栏最近,他们赶忙凑上前,想要看清来者是何等人物。
忽然,他们的眼神变得无比古怪。
进来的,是一群国色天香的妙龄少女。她们各个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轻提裙角,莲步款款而来,如画中走出的仙子,笑语殷殷地看向众人。
身后,响起一连窜吞咽口水的声音。祝各位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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